格卡夫人同意见苏兰悠了，地点就约在茗客楼。
苏柠檬和苏兰悠先一步抵达，格卡夫人二十分钟后才到。
一看见格卡夫人，苏兰悠眼眶又红了，她看着格卡夫人哭道，“奶奶，我知道错了。”
格卡夫人沉默看着哭得泪如雨下后悔莫及的苏兰悠，脑海里闪过的却是她当时用力踹在清洁工身上那一脚。
她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没有一朝一夕养不成。
可她却在她面前完美扮演着温柔善良的小女子形象，因为她两次救过她的命，所以她从未怀疑她，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亲耳听到，她都不知道，原来这个表面看起来善良可爱的女孩，其实是个待人跋扈到甚至是恶劣的人。
她对她实在感到万分失望。
只是看她如此忏悔，格卡夫人心底仍有分期待，也许，她只是还小。
她记得，苏兰悠现在也才十八岁。
若是真的诚心改过，还来得及。
但有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兰悠到底是真的改了还是只是装装样子，有待考察。
只不过，格卡夫人如今已经没了心情考察她。
她对她的隐瞒，让她感觉到了欺骗。
格卡夫人抽回被苏兰悠抓着的手，淡淡道，“知道错了，就改了吧。”
苏兰悠愣了下，然后喜极而泣，“奶奶，你相信我，我一定改！”
“其实长大后，我就很喜欢姐姐了。”
苏柠檬心底嗤笑。
格卡夫人神色却是极淡，“不管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你以前那样待你姐姐，都是事实，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还欠着你姐姐一句话？”
苏柠檬和苏兰悠同时愣住。
那句话是什么，不言而喻。
苏柠檬没想到的是，格卡夫人会为她出头。
苏兰悠看向苏柠檬，眼圈发红，尽管脸上万般愧疚，垂在桌子底下的手却是捏成了拳。
“姐姐，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
苏柠檬看着明明心不甘情不愿却依旧低下头给她道歉的苏兰悠，愣了半晌。
发生这么多事，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抵消的？
只不过她倒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听到苏兰悠这么郑重地给她道歉。
不得不说，是挺痛快。
而且在知道苏兰悠明明不愿给她道歉却不得不给她道歉，她就更痛快了。
她大概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竟还有这么憋屈给她低头的一天。
苏柠檬微微一笑，“都过去了。”
苏兰悠嘴角僵了一下，但立即破涕为笑。
她看向格卡夫人，见格卡夫人脸色有所缓和，朝格卡夫人凑近了点，“奶奶，您真的要回法国了吗？”
格卡夫人点头，“嗯。”
苏兰悠眼圈红得跟只兔子一样，委屈道，“您一开始不是说，不会那么早回去的吗？”
格卡夫人脸色当即黑了，“临时有变。”
瞧见格卡夫人的脸色，苏兰悠也知道自己问错话了，忙不迭补救，“奶奶您别生气，我就是……我会很想您的。”
“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格卡夫人的脸色这才慢慢缓和下来。
这顿饭，格卡夫人面上看着好像不怪苏兰悠了，但对她的态度始终很冷淡，与以前那副热切慈蔼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兰悠心里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许久，她狠狠一咬牙，蓦地下了个决定。
饭后。
苏柠檬和格卡夫人回到京壹。
格卡夫人拍着苏柠檬的手背，“你不想说以前的事，姥姥不逼你。
姥姥也不管你以前过得如何，但你现在要记得。”
“你已经不仅仅是苏家那个大小姐了，你更是褚家的四少夫人，你与曜儿一体，你代表的就是褚家的门面，你又怎么能让别人踩到你头上去？”
苏柠檬垂首，“姥姥，是我的错。”
格卡夫人抬起她的下巴，“你是有错，你错在把褚家的脸面丢在地上任人践踏，你错在从不把自己当成褚家的少夫人。”
“有曜儿给你撑腰，你完全可以在谷城横着走，柠檬，挺起你的胸膛，从今往后，你可无所畏惧。
别怕，姥姥也会是你的后盾。”
苏柠檬愣愣看着格卡夫人，她看见老人眼底的认真，她不是在开玩笑。
苏柠檬说不出来这一刻的感受。
在苏家，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我是你的后盾’，苏兰悠欺负她，苏老夫人漠视她，苏文达假装没看见，周雨梅纵容苏兰悠凌辱她。
为了自保，她敛起全部的锋芒，把自己变成一个软弱无能的人。
麻痹苏家所有人，只待有一天，她长大了，就在这麻痹中，蛰伏，一点一点瓦解苏家。
让苏家欠她的，欠她外公一家的，统统还回来。
如果……如果没有褚谈曜，她会独自一人走在那条道路上，不惜一切代价，达成所愿。
是直到她得知自己和褚谈曜有娃娃亲，并且褚老爷子要求褚谈曜娶她的时候，她才彻底改变自己的计划。
而在这之前，这么多年，她都是单独一个人的。
格卡夫人温和一笑，抬手擦去苏柠檬的眼泪，“傻孩子，哭什么？”
苏柠檬又是一愣。
她哭了？
感觉到自己眼前真的有模糊的水雾，苏柠檬忙不迭低下头。
她发现自己在这一瞬间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苏柠檬狂擦眼泪，最后直接遮住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姥姥我没事。”
格卡夫人喉头一涩，猛地将这个明显在逞强的小女人抱进怀里，苏柠檬趴在格卡夫人胸前，缓慢的调节情绪。
只是，真的好温暖啊。
“姥姥，谢谢您。”
格卡夫人揉着她的头，“姥姥上次说过了，一家人，不用说谢谢。”
苏柠檬嘴角微微一勾。
晚上褚谈曜回来的时候，苏柠檬已经完全平复下情绪了。
褚谈曜洗完澡躺上床时，还没睡着的小女人自发自觉滚进他怀里。
虽然已经关了灯，但黑暗中，褚谈曜仍旧敏锐察觉到，苏柠檬的今晚的心情，似乎很好。
他眯了眯眼，这是又打了什么鬼主意了？
然而他猜错了，只见小女人忽地倾身，在他唇角亲了一口，“四爷，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