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珂尖叫一声,惊醒过来。
“小姐,你怎么了?”
在地上,打着地铺的小沙,半夜三更,被余珂的一声尖叫吓醒,马上爬起来,连鞋也没穿,跑到余珂身边。
“呼……”
余珂深吸几口气,半天,才微微定神。
发现床帐被撩开,有些睡眼惺忪的小沙满脸焦急的看着她。
“无妨,作了个恶梦。”
余珂半响才回道。
“哦,小姐可口渴,奴婢去给你温些热水来。”
小沙看着余珂一头一脑的汗,问道。
“不用。”
这里又不是余家,处处不便,余珂并不想累着小沙。
“你再去睡会吧,我无事。”
“哦。”
小沙应了一声。许是这几天很累,重新躺下后的小沙,又很快睡了。
余珂听着小沙的呼息声,想起刚才的梦,身体又是一阵恶寒。
又因为出了一身冷汗,余珂无心再睡,爬起来,准备了一些洗澡用品后,从屋里出来后,看着鸦青色的天色,向山上的温泉池走去。
温泉这时候根本没人,余珂痛快的洗了个澡,看着大亮的天色。
感觉初日的温暖,心里渐渐敞亮起来,昨天梦中恐怖景象在她脑中渐渐淡去。
看着时间不早,余珂从池中上岸,看着四下无人,余珂直接用元气把身体,头发上的水气蒸干。
在清晨鸟儿的愉快鸣叫中,余珂哼着小曲,开始往山下走去。
边用相关看过的东西,猜测自己梦到的东西,又指什么。
腕环上的丝线,也不断被她拉动着,在袖中随意的穿插成各种图型。
想着想着,差点撞上一人,余珂急忙闪开。
“阿弥陀佛”
一个光头中年和尚,迎面走来,对着余珂颂了一句法号。
“高僧有礼,”
余珂也对着和尚略施一礼。
却发现这个迎面走来的中年和尚很有些眼熟,这不是那位曾经算过余琉与程晓峰婚事的,那个叫渡空的灵隐寺大师吗。
多年过去,这个和尚显得更加深不可测一些,但哪里变了,余珂却说不上来。
不过,这和尚显然没有认出余珂,但却眼睛带着光彩看着余珂道:
“老衲从山下走来,远观女施主如身披云彩,脚踏七星的画中仙子一般,命格定当贵不可言。”
“噗……”
余珂实在没忍住喷笑出声。
她披头散发,穿着一身被露水打湿的衣服,要多没象,就多没形象,还画中仙子呢。
‘我去,’
余珂心里吐嘈。也不想理这发神经的和尚,道了一身谢,急急忙忙向山下走去。
再慢,早饭,可就快要凉了。
不过,因术师讲求直觉,当天,余珂因为,心里的不安,显得异常低调。
这是来到这片围猎区的第五天。
一些能骑善射的热血男儿,在猎场上,挥洒着汗水,纵马狂奔。
许多女人则是静等,或是站在高地远远观望,小声议论。
余珂不想凑合这热闹,在八公主面前说了一声后,让小沙等着她,独自一人骑着小饭桶,来到一处相对僻静,但又不会太远离人群的地方。
她想一个人呆在这里避一避,她有百分之九十的直觉,她心里不安,来源于外界,但是什么余珂却很茫然。
只是余珂在这处僻静之地耗了整整一天,除了发现,这里的地气略有变动,林里突然多了些“嘎嘎”直叫的黑鸦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一直到晚上,皇上要办晚宴,由于所有人都要参加,余珂这才悻悻返回。
只有些简单的桌椅,围成了近百米的一个圈。
皇上皇后,厥突大王等坐在正北方位。
其余人,按着等级坐在周围。
场中央,架着火堆,有几个厥突满身腱子肉的武士,正在烤着几头全牛。
喷香的肉香四溢,又加上不远处,厥突特有的胡琴演奏,到也别有一番异域滋味。
直等食物上桌,金朝人还好,女性大多也就动了几小块肉,就品起了其它菜肴。
厥突人显然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连女性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好爽不已。
酒足饭饱后。
喝得微醺的厥突女性和男性们,三两成群的就到了,篝火边,跳起舞来。
场面一时十分欢快。
到是金朝的男性女性,被人邀请也扭扭捏捏,一幅对方是蛮民,自己不要与之为伍的样子。
上首的皇上显然也看出了,下面两方民风的高度不同。
于是商量后,找了些能歌善舞的人,上场单独表演。
接下来。
本就热衷表演的厥突人好不含糊,七八个光着膀子,带面具的大汉,在厥突族特有的鼓乐声中,又跳,又吼的,表演了一首古老又充满民族风情的战歌舞。
余珂看得这一众猛男是津津有味,旁边的江碧春却像是受不了的道:
“成何体统,真是有伤风化。”
不过,她话虽这么说,但这样充满键子肉,古铜色皮肤,荷尔蒙满溢的舞蹈,还是让所有金朝女性忍不住的注视起来。
等这个战舞结束后,金朝上来几个耍‘魔术’的军营汉子,一会是吐火,一会是吞刀的,也把厥突族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就这样,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转眼就是一个时辰,最后,看着时间不早。
在场之人,本想邀请,一直静坐不说话的天女这方为大家表演什么。
但是显然神玉国的天女,如天山明月,连带着身边之人也个个鼻孔长在脑袋上了,直接当着康靖皇帝推辞了表演。
到是厥突的罗雁公主,看着气氛尴尬:
“罗雁为大家跳一曲可好?”
然后在众人的热烈欢呼声中,有些憔悴,但依然十分美艳动人的罗雁上场。
只是她上来后,却没有直接跳,而是邀请金朝也出一名男子与她合跳一曲,是首在神夏流传甚广的一个男女合跳双人舞蹈。
余珂对于这方面了解不多,还是问了旁边的江碧春。
“这可有什么说头?”
江碧春显然也很茫然:
“谁知道这公主又在故弄玄虚什么。”
到是旁边刘御史的女儿博学多才:
“有载是赛外之族,一位叫流玉的高贵公主,爱上了一位奴隶英雄而有的一段凄美故事,改编成的舞蹈。”
“哦,”
余珂听着,眼睛一亮,心里八卦的想着,这公主到是有了,不知这位奴隶英雄由谁来扮呢。
最关键的是,金朝有没有,会跳此舞的,身份较高的男子呢,毕竟和公主搭伴跳舞,普通人肯定不行吧。
周围似是议论了很久,上面被推出来一人,陪罗雁来跳此舞。
余珂看到那个走到中场的人,微有惊讶,竟然是重枭。
但看得出重枭似非常不高兴,连平时一向表情平和的脸,此刻也分外阴沉。
余珂看着重枭如此心不甘情不愿,知道这孩子绝逼是被人赶鸭子上架了。
不过虽然他表情不好,但俊美非常的脸,加上一身黑色修身锦袍,就算全身包裹严实,还是让他一上场就吸引了众多女性的目光。
而且这个舞蹈,他还是十分熟悉的,虽然没有把这舞蹈中,奴隶对公主,卑微、执着、矛盾的爱意表现在脸上,但动作上,还是配合的不错的。
一曲终了,厥突的男人们,大声为自己的公主喝彩,金朝这边,看着这情况,也大声为重枭欢呼起来了。
余珂捂嘴打了个哈欠,过了一会,看着靖康帝离席后,正准备起身。
“噏噏……”
忽然一只不长眼的蚊虫飞到了她的耳盼。
余珂手急眼快的拍死后,发现手上的蚊子尸体时,眼里闪过怪异。
“我去,这怎么是只褐灰色的毒蚊啊,幸好没咬到她。”
余珂看着天色不早,又想起自己不安的内心,起身加紧步伐,走回自己的住所处。
只是当小沙去外面打水时,余珂又觉得自己的屋有些闷。
然后走出屋,看了会忽明忽暗,被乌云遮盖的月亮,还有周围安静的氛围,右眼又跳了几下。
余珂有些烦燥,不过,当她看到黑夜中,依然神圣非常的那颗菩提树时,渐渐心安了一些。
‘传说中的神树不愧为神树,有这种定神作用,果真是不同寻常的。’
“沙沙”的风吹来。
余珂借着微亮的光,发现菩提树叶在沙沙作响中,“嗒”一片绿叶掉了下来。
余珂捡了起来,想拿这叶子回去做个标本时,刚准备回屋,突然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她不远处。
余珂本就心情不安、紧张,一声尖叫差点出口,又急忙捂嘴:
“你怎么……”竟知道吓人啊。
余珂话还没完,就被重枭拉到屋后,光线更暗,余珂看到重枭眼神明亮的盯着她,声音中带着气急败坏:
“你是不是也在笑我!”
这话怎么说,余珂满脸疑惑:
“我笑你什么?”
“……”
重枭沉默了一会:
“你笑本王,笑本王所跳的”
余珂纳闷了:
“没有啊,王爷与罗雁公主,配合的天衣无缝,”我笑你干什么。
余珂实话实说道。
虽然这孩子神不到位,形还是不错的。
再说人家本就能文能武,要是舞蹈上也堪比大家,还让别人怎么活啊。
“荒唐,什么天衣无缝!”
重枭不高兴起来。
余珂想到,这孩子貌似对罗雁没有动什么春心:
“小女子就是说王爷跳的好的意思啦。”
余珂随口道。
却没想重枭再次沉默下来,过了半晌才问:
“真的……”
黑夜中重枭的口气好了很多。
却让余珂更加不知所云。
“嗯。”
余珂敷衍点头。
又听着前头小沙在叫她,急忙道:
“我在这里。”
然后看向重枭:
“时间不早,王爷还是早点休息吧。”
心里却突然叹了一口气,也大概知道重枭为何心情不好了。
‘这孩子也不好过啊。’
就说此次他抗夏,立了这么大的战功,在所有人以为靖康皇上就算不把他父亲的领地赐于他,也要赐要职,赐婚什么的。
没想到竟然什么奖赏也没得到,还把他老爹留给他的一些兵权,以几个让余珂觉得可笑的理由,直接收回。
这样就罢了,竟还处处开始打压,防着重枭的架势。
至于余珂是如何看出来的,皇上虽然也没有明面上表现对重枭的不喜,但从以前重枭一向要好的七皇子,重景柏这些人的态度就看出来了,重枭这几天,围场,射猎场上的比赛就可以看得出,分明就是在被孤立着。
而且看着今天,罗雁公主要跳,这个奴隶的角色找谁不好,偏偏找的是重枭。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孩子才刚拒绝了罗雁公主的表白,两人在一起跳该多尴尬啊。
唉,孩子才十五六岁,这得需要多宽广的心,才能容这么多事啊。
又想起,自己家里什么都喜行于色的弟弟。
余可叹了一口气,果真,人比人,气死人啊,同样年岁的现两个骚年,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不过再想想,她弟弟那样的才叫正常吧。
重枭此类的,简直就是怪胎。
没准早被各类压抑,各种仇恨,弄得心里扭曲,变态了呢。
要不自己跳个舞,干什么来问她是不是笑话他,‘她余珂笑个毛啊。’
却不知道是重政宇和其妻当年的定情曲目,重枭不善舞,也只会跳这一首曲子,在他的心里,这个舞对他是不同一般的。
今晚,当被众人逼着来到中场和罗雁跳时,重枭心里的憋屈是难于表达的,仿佛心里的一块自留地,被别人生生挖走一块般。
他也不知为什么来找余珂,也许是余珂观舞时的漫不经心激怒了他;
也许是他在这个女人面前,显少伪装自己,他只是过来发泄一下情绪;
也许他就是想问问这个女人自己跳得好不好看而已。
重枭正想着,
忽然“轰隆”
一声巨鸣,大地开始巨烈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