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是好久好久以前的曾经,久到殷离还是曾经的离央大长公主,久到谢焕瑾还是那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少年。
两人花丛初遇,暗生情愫。
她父王母后从来对她有求必应,她要和一个野小子成亲,两人都只是对他有些微词,最后也答应了。
可是造化弄人。
一场天灾,整个大殷的百姓的请命。
曾经对她视若珍宝的父王母后,将她推了出去,祭天。
离央公主天资聪颖,和巫师学过占卜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那时候就知道,祭天之事本来就是无稽之谈。
可是巫师说了,百姓信了,她父王母后再怎么不愿意,还是做了。
离央曾经怨过恨过报复过,可最后茕茕孑立,甚至连这个人都给忘了,才发现原来不值。
报复了又如何?将一切还给他们又如何?
她开心了吗?
并没有。
殷商覆灭是她在后面推动的。
可没有她的所作所为,那些事就不发生了吗?
不是。
一切都没了意义,殷离甚至不知道自己死了又活过来的意义是什么,直到她想起那个人。
她才明白,她死了又活过来,是有原因的,为了他。
后来的千年十世,没一次都是相遇相爱然后相忘。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们大概永远也不能真正重逢,在一起。
一声“阿离。”让殷离回了伸,却也失了神。
直到人走到了她身边,她才清醒。
“阿离,你在想什么?”
谢焕瑾看到了。
刚才她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似乎是穿越了千年,回到了某个地方,看的人,是他,却也不是他。
谢焕瑾突然对自己起了一点嫉妒心。
尽管他心里清楚,他就是当初的那个人。
他们从来没有分别,一直都在一起,只是偶尔分离,然后又很快重逢。
“在想,我要有多幸运才能遇到你?”
否则,她不可能活下来,不可能成为时如坊主人,不可能用手段让自己寿命无穷,不可能遇到他,不可能在自己漫长寂寥的生命,添上那么精彩的一笔……
很幸运。
“是我幸运。”
他并没有太多以前的记忆。
但是能够用那么多磨难才换来的人,肯定是非常珍贵,他却得到了,不是幸运是什么?
“嗯,你也幸运。”
谢焕瑾在她旁边坐下,伸手拉着她的手。
“阿离,我们真的要在这里留下吗?”
“阿瑾不喜欢?”
谢焕瑾摇摇头,“没有。”
“我只是怕你……会觉得无聊。”
这种说话时似乎有些牵强。
但殷离知道他说得很认真。
“阿瑾,曾经时如坊能够在一个地方停留几百年,深山老林,几间竹舍,就这样呆着,阿奴他们都是傀儡,其实能和我说的话不多。”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无聊。
“现在有了你,即便是回到那种时候,也无妨的。”
至于谢渝的事,殷离心想,最多几十百来年的功德,也就够了。
那些东西攒的太多了也没用。
“真的?”
“那你觉得无聊吗?”殷离反问他。
谢焕瑾也摇头,“没有,和你在一起,那儿都是有趣的。”
他迟到了这么多年,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不过几年,怎么会觉得无聊。
他只是……
“谢渝的事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于别人而言,可能会觉得进退为难,但对于你我,几十年的功德,九牛一毛,阿瑾若是觉得亏欠,不如以后和我一起找寻那些东西,也算是帮了我。”
这几年谢焕瑾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但是殷离并没有教他修炼灵力。
倒不是她不想教,或者谢焕瑾不想学,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殷离提出要让他去学,当然也不是为了那点功德。
谢焕瑾现在也和她一样了,寿数无穷,身上功德不少。
正是因此,她才想让他去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现在虽然什么都不会,但有满生的功德和无穷的寿命,如果离开了她,被别的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盯上,他们绝对会不择手段来掠夺他身上的功德。
如果殷离在,当然有把握将人护得好好的。
她也并不认为他会离开她,但是这漫长的岁月里面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
就像曾经的简家。
她从来没把对方当过敌人,却偏偏栽在上面,让时如坊里面的东西大量外流,甚至到了现在都很有没有收回来的。
那样的事她不会允许有第二次发生,无论是对于时如坊还是对于谢焕瑾。
所以,让他学了以后自保也是可以的。
谢焕瑾早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遇到危险的时候不说帮忙,甚至还要给她造成负担,想要学点东西。
但殷离不提,他就以为那些东西是他不能学的。
没想到她居然说了。
“好,我学。”他声音都有些兴奋。
殷离倒是有些不明所以。
学那些东西并不轻松,他现在高兴这样子,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
“那从明天开始我就教你。”
“好。”
——
南依还是回去了。
即便没有夏锦年的事,她也不可能回来了就不过去了。
毕竟还在学校挂了职,每个月两节课,但该去的还是要去。
只是走的那么急,当然不是因为学校的事,夏锦年大概更重要。
对此大家都没怎么注意。
荣铖倒是说自己可以让他的人送她过去,被南依拒绝了。
时如坊最近人有些多。
傅云笙还要学那些东西,当然不可能长时间待在家里,回去两天就回来了。
是柳笙和傅盛一起送他来的。
傅云笙看起来很高兴,对于父母可能有了别的小孩儿就不要他了这件事,好像也被开解了,没再表现得抗拒。
“云笙,在这里要听店主的话,要是想我们了,就打电话让我们来接你,不要自己跑出去,你一个人出去大家都不放心……”
柳笙变得啰嗦了。
傅云笙并不讨厌这份啰嗦,相反,他还很享受母亲在他耳边念叨的声音。
等她絮絮叨叨的念叨完了一大篇,傅云笙才用一种很不放心的语气开口。
“妈妈,这些事我都懂得,你来的时候都已经说四遍了,这是第五遍,我都能背得了,你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就行了。”
傅盛想打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