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衣男子败给了喻之燃,背起追着打的这一个过程之中,萧瑾欢自始至终都躲在周孚的身后看戏。
说起来,她还从未见过喻之燃跟人这么单打独斗时候的风采,一时之间还有些挪不开眼。
怎么说呢,就是突然之间觉得自己的男人,好像厉害的不得了啊。
眼睛都跟着亮了不少,周孚站在一旁跟她讲着喻之燃的招式。
“出手稳准狠,直冲那人命脉,身手极佳。”
“身形柔软,那把剑却被他耍的很是刚强。”
“而且,貌似被你击的很生气。”
萧瑾欢认真听着,忽然想起,那天在豫王府,周孚也是这么护在她身前,眼前也是喻之燃与人搏斗,只不过如今是单挑,那时候是群起而攻之罢了。
“很厉害嘛?”萧瑾欢语气夹杂了些天真。
周孚:“嗯,这个年纪,到如此的地步,很厉害。”
待他说完,萧瑾欢脸上的骄傲又扬了几分。
“那他若是跟你打,会有机会赢嘛?”
萧瑾欢对此有些期待,虽说也知道周孚是什么境界,但还是对喻之燃有些期待。
“若是他拼尽全力,我也未必能从他的那得着什么便宜。”
萧瑾欢点点头,周孚好像一直都对喻之燃很认可。
“周孚,你还记不记得那日在豫王府?”萧瑾欢扭头看向他,对上周孚轻皱的眉头,萧瑾欢继续道,“你当时问我他是不是心上人,还说我眼光不错。”
偏头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怎么了嘛?”
“没什么。”萧瑾欢的笑容几乎压不住,“就是告诉你,我眼光好的不得了!”
叹了口气,周孚对此有些无奈,微微摇了摇头,将视线重新放回到正打斗的二人身上,看样子,已经要结束了。
“光天化日,你想杀人不成?!”玄衣男子深知自己不是喻之燃的对手,且喻之燃出手皆是杀招,故只能寄希望于他会忌惮官府,不会真的行凶。
奈何喻之燃跟没听见一般,冷着脸,继续对其出着招。
“我错了还不行嘛!”
玄衣男子倒是个话多的,只希望喻之燃能收手,此时此刻,他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当时为何要去招惹那姑娘。
不然何会招致这等祸事。
目光流转,玄衣男子当即飞身而出,直冲萧瑾欢而去,希望能擒住她,方能给自己一点生还的机会。
却没成想被挡在萧瑾欢身前的那人一招击落,根本来不及反应,直接摔倒了地上。
喻之燃随即下楼,横剑在其身前。
萧瑾欢这才从周孚的身后跳出来,抱住了喻之燃的胳膊,冲着那黑衣男子道:“你看,我说过的,你不愿意信啊!”
“啧啧啧,有点狼狈啊!”
萧瑾欢瞧着他此时的凌乱,丝毫没有刚才的风采,故出言嘲笑。
玄衣男子坐直了身子,长舒了口气,有几分苦恼“姑娘,你到底是谁啊?”
他总得知道自己是招惹了什么人物,才能落得如此下场吧。
萧瑾欢掐了掐腰,微微俯身,“是位尊崇的贵人!”
“今日多有得罪,原是误以为姑娘是这青楼中人,还请姑娘恕罪,柳某在此给姑娘道个不是,还请姑娘放过我一马。”
萧瑾欢冷哼了两声,并不打算回答什么。视线扫到门边,那青楼的老妈子明显是要偷摸溜出去好报官,被萧瑾欢当即喝住。
“周孚,拦住那个婆娘!”
周孚立即横剑上前,将那老妈子拦在了门边之后,手搭在她的肩膀直接摔倒了萧瑾欢面前。
若是真的报官了,只怕又要惹出一番轰动,事情闹大了只怕是比璨阳更不好收场,这要是传到京城去,说她萧瑾欢进了青楼,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虽原先并不在乎,但如今不一样了呀,她总不能顶着失了清白的名声,嫁给喻之燃吧!
璨阳的事还好说,今日的事若是被京城众臣知道了,不知道怎么参她呢,说不准直接给她安了个有失风化的名声,传她失了清白,那她有嘴也说不清了呀!
如今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无论如何萧瑾欢都不能暴露身份。
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不然最后吃亏最大的还是她和喻之燃。
萧瑾欢沉了口气,面对着此时正跪在她面前不听求饶的婆娘,还不容易才将自己心里的堵着的那股气给捅开。
“我都告诉过你了,我不是什么花魁,你怎么不信呢?”
磕着头的老妈子明显是害怕了,痛哭流涕的求她放她一马,萧瑾欢往后退了退,只希望别弄脏了自己的衣衫。
“姑娘恕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姑娘的身份,姑娘恕罪啊!”
萧瑾欢掏了掏耳朵,跟她讲起了道理,“我都告诉过你了,我不是花魁,再说就算我是,你这也是违反了律法,你有没有我的卖身契,凭什么将我卖给别人,而且你还是趁乱将我掳来的。”
喻之燃越听眉头皱的越深,他们还没吃完饭,萧瑾欢吃的少,便吵着要出门去转转,他不过上楼那两件披风的功夫,下楼萧瑾欢就不见了。
就连灵儿都没反应过来,只说公主前脚出门,她后脚跟出去,公主就不见了。
一时之间,他们又乱做了一团。
璨阳之时,她身边还有灵儿周孚跟着,这一回,她身边谁都没有,喻之燃成了一行人中唯一还残存了些理智的人。
当即就发现那清影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清影却嘴硬什么都没说出来,还反过来埋怨他们丢了人竟找到了她的头上。
喻之燃无法,只能沿着客栈门口的两条路挨家寻着,却反倒是越找越急躁。
最后还是玉器铺的老板告诉他,萧瑾欢似乎像是被青楼的人给带走了,派了景从回去通知,他先朝着此处冲了过来。
一进门就见萧瑾欢挂在那段红绸子上,忽上忽下的心情,在见到她的时候,瞬间平息了许多。
他都不敢去想,他若是晚到了几分会不会真的发生什么让他发疯的事,如今听闻,自然火冒三丈。
握着剑的手臂,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被萧瑾欢发现,轻轻的将手搭到了他的胳膊上,以示安慰。
“既如此,我看你这青楼,还是别开了。”
萧瑾欢对违抗律法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以往她就算再怎么混账,也没做什么违抗律令的事呀。
“你到官府去,就说你要销掉这家店,我便放了你如何?”
看着老妈子的模样,也知道是一时鬼迷心窍,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然萧瑾欢无论如何也都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知错能改嘛,她也算是个心善之人。
面对着老妈子的磕头道谢,萧瑾欢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只说她若再犯,一定送她去吃牢饭。
当下为了保命,无论如何这老妈子都是不敢违抗的,为了以防万一,萧瑾欢又半忽悠半威胁道:“别以为我会不知道你以后做了什么,你以后若是没做到,我有千万种方法让你不得善终!”
“听见了嘛?”
老妈子瑟缩了几下,当即应下,毕竟是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有这心,她也再没那胆了。
萧瑾欢这才堪堪放过她,将视线移到那黑衣男子身上。
“你叫什么?”
“柳学成。”
萧瑾欢冷嘲的笑笑,“就你这样的还学成?”
柳学成倒是没觉得有多害怕,毕竟这事情之中他也不算是犯了什么大罪,就算是官府来了,他也只是花了钱正常消费罢了。
再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萧瑾欢还得谢谢他,要不是他花钱清了场,到时候人多眼杂,再闹这么一出,无论如何都怕是堵不住悠悠之口。
柳学成向后仰了仰,“姑娘,这名字都是父母给起的,有失偏颇,也算正常。”
“还有点自知之明。”
萧瑾欢有些瞧不惯他一直吊儿郎当又邪魅的眼神,便又往喻之燃身后躲了躲。
“今日之事,你若说出去半个字,我必会让你举家不得安生,懂?”
仗势欺人用在萧瑾欢身上再合适不过,此时躲在喻之燃的身后,她觉得自己周身的气质都陡然徒生了几个层次。
柳学成笑笑,应了下来,“姑娘放心,今日之事传出去,也是丢我的人,自然不会到处宣扬。”
萧瑾欢轻咳了两声,觉得事情大概处理的差不多了。
恰巧,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萧若权踏进了门,身后跟着一片人,“欢儿!”
闻声扭身,瞧见她完好无缺的躲在喻之燃身后之时,萧若权才算放下了心。
“我没事。”
萧瑾欢扬着笑意回应。
众人瞧着她没事,总算是放下了心,只有灵儿一直忍着,泪水却在见到她的瞬间决堤,抽泣着往她这过来。
“公!”还未叫完,便被萧瑾欢拽住胳膊,轻掐了一下,闪着泪花的眼睛在半响之后总算是明白萧瑾欢的意思,这才改了口。
“小姐!担心死我了!”
只是情绪这种东西,一时收回去,再释放出来就有些不对劲了,灵儿整个人表现的就有些别扭。
但萧瑾欢还是安抚似的将人抱进了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宁瑄一直紧拽着的萧若权的袖子,终于在生成了一堆皱褶之后,得到了松缓。
萧瑾欢重新将视线移回到那柳学成身上,“还不快滚?!”
柳学成起身拍拍胳膊,作了一揖,就打算起身离开,却被喻之燃拽住了胳膊。
“公子,可还有事?”
阴鸷的眼神让柳学成没来由的发慌,下一刻,骨头清脆的声响应证了他的猜想。他是真的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吃痛抱住自己的胳膊,喻之燃整个神情依旧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公子就不怕我报复吗?”
喻之燃嘲讽的勾唇,“你尽管冲着我来。”
就算是卸了他的一只胳膊,依旧没能缓解他的心情,他恨不得直接将其斩杀在此,放他一马,已算宽容。
柳学成紧皱着眉头,疼痛让他根本没时间在这继续跟他耗下去。
“公子好魄力,柳某领教了。”
步履有些不稳,萧瑾欢对此也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对喻之燃的作为,也没觉得有丝毫的不对。
还没等她跟皇叔他们说几句话,就被喻之燃拉住了胳膊,微微用力算是拽着一般拉着她出了门。
这种地方,他再多呆一刻,都觉得恶心。
萧瑾欢有些站不稳,又被他这么一拽,眼看就要摔到地上,被喻之燃一般抱住,打横抱起,直接朝客栈而去。
察觉到此时喻之燃隐隐有些泄露的怒火,萧瑾欢原本想说些什么而轻启的嘴唇乖乖的合上,只是将手臂环紧他的脖子,将头深深的埋进了他的肩膀中。
她知道喻之燃为什么这么生气,也知道她最近行事确实有些鲁莽,仗着喻之燃宠她,便一直无法无天的。
仔细想想,她都不知道给他惹了多少的麻烦。
身后萧若权正想说些什么拦一栏,却在见到喻之燃铁青的脸色怔在了原地,正巧宁瑄也身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萧若权拦下了打算跟上去的灵儿和景从,有些事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也是要他们两个人结局才可以。
“若是今日欢儿的处境换了是我,你会怎么样?”
宁瑄轻柔的声音传来,萧若权一下子就释怀了,他其实根本没必要阻拦在他们二人之间,明明他们之间感情好,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他这些日子也算是自己为难自己。
沉默了半响,萧若权缓缓道:“我会把这儿拆了。”
宁瑄温和的笑笑,“是了,所以能这么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小国公还真是不一般。”
此时此刻,没人会再去怀疑喻之燃对萧瑾欢的心意,也没人不佩服喻之燃强大的心境,和绝顶的忍耐力。
喻之燃回了客栈,将萧瑾欢放到地上站稳,关上门之后,对着门沉默了好半响,萧瑾欢还真是有些害怕了。
只是没等这种情绪扩大,喻之燃垂着头,有些挫败的声音传来,“对不起。”
“瑾欢。”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