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使团离京,那穆惹晴也搬进了宛如宫,萧瑾欢住的晗欢阁与那宫殿之间的距离倒是不小,想着大抵也是怕她再和那位西凉公主起争执,琮儿特意安排的。
这西凉使团离了京城,隔壁住在书骢院的喻之燃似乎也再没有继续留在宫里的理由。本身就打的是陪同使团的名声,使团既然走了,他自然是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再留在宫中了。琮儿又将那喻之燃留了几日,说是多年不见,怕生疏了情分,多在宫中逗留几日,方便他们之间时常探讨探讨兵法国事。
当然萧瑾欢自那日起,就没见着过喻之燃,倒不是各自匆忙,彼此碰不着。她这么闲,实则是她有意躲着,远远的瞧见了对面走过的人是他,便提着裙子跑进了晗欢阁,一点儿都不愿意见着。
萧瑾欢不得不承认,那喻之燃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己却如此不敢面对,有些羞愧。
但她把这归结于那喻之燃的脸皮比她的还要厚。
萧瑾欢这一次丝毫没有分离的不舍,同王府中那一别很是不同。这一次她巴不得敲锣打鼓的欢送,恨不得当即就把喻之燃送出宫去。
亏她原本王府中还想着跟他处好关系,哪成想那家伙不但是个记仇的,还是个不识好歹的无赖。
她都如此放低身段了,甚至还打过主意成全了他和那西凉公主。要知道这件事于国而言,是绝无可能的。他一个带兵的武将若是真同西凉有了牵扯,这领兵之事,北煜如何敢再用他。
但是萧瑾欢心软啊,她还是期望着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场面,想着不妨相信他,相信他不会是那种为了美人抛弃家国之人。
谁知道最后竟走到了如今的地步,萧瑾欢思量了许久,大抵对喻之燃的改变有了些许的看法。
这军中多年,他怕是没见到过几个姑娘家,又受了情伤,一时之间没能把持得住,也算是正常。
怪只怪她长得太好看了。
萧瑾欢没脸没皮的想到。
只不过,纵使她再没脸没皮,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因而灵儿跟她说喻之燃前来拜别的时候,萧瑾欢想也没想的就给拒绝了。
“不见?”喻之燃了然,嘴角牵起了一抹灵儿看不懂的笑意。说起来过了那夜,在萧瑾欢有意无意的躲闪下,他再也没见过她。
“公主身体抱恙,实在不宜见人,还望小国公海涵。”灵儿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将这事心平气和的给圆过去,毕竟刚刚公主在宫内,可不是这么心平气和的说的。
“他还有脸来?”
“什么玩意儿啊!”
“让他滚,本宫不想见着他!”
“那张脸看多了,本宫觉得,觉得恶心!”
灵儿脑子一向很好用,清晰的记得公主说的每一句话,虽比不上那日对着宫墙破口大骂的场面,却也能看出来火气还未完全消减。
只是灵儿有一点不是很理解,就是为什么在公主恶狠狠的说着不想见着小国公的这张脸的时候,脸上竟会微微的泛红。
之所以灵儿不觉得是由发热引起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公主不只是脸红,耳朵涨的比脸要红上许多,灵儿倒是奇怪,没觉得之前公主生气的时候,会有耳朵泛红的迹象呀?
总觉得自从那日公主生病昏倒之后,提起小国公,公主总给灵儿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突然这么生气了。
就比如灵儿早起来给公主换衣服,给公主系腰带的时候,公主的身子总会不自觉的颤上一颤,随后自己接过,自己来。
公主之前从未自己系过的,因为自己系的结,总是不太好看,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让灵儿一度怀疑是自己的水平下降,公主不喜欢了。
因而灵儿又跑去绣阁那,跟那的管事嬷嬷学了好几种新的花样,想着变着法的给公主系。公主这一让她系腰带就瑟缩的毛病,也是今日才渐渐消减。
再者陛下送来的小玩意中,公主原最喜欢那机关木锁,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给拆开,想来也费了很大力气又给拼回去了,可公主一见到,便就将那拼好的机关木锁赌气似的扔的远远的。明明已经拼好了,也不知公主为何对那物件有如此大的意见。
还有,最近公主手里时常会拿着一个青釉白瓷的小瓶子,上边似乎还有些花样。灵儿时常瞧着公主用柔和的目光盯着那瓶身,指尖轻抚过那瓶身的花样,脸上挂着的是说不出的和煦;时常又瞧着公主怒目而视,恨不得将那瓶身给盯穿,甚至有一回差点顺着窗户给扔出去。
公主这般喜怒无常,以至于灵儿一度怀疑公主的月事是不是紊乱了……
但灵儿旁敲侧击的问过,被公主骂了一通后,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但她不敢说。
也不敢再问。
一切发生的都很突然,结束的也很突然。
没来由的生气上火很不像是公主以往的作为,灵儿仔细揣摩了一番,发觉只有在不经意间提到小国公的时候,公主的火气会尤其的大。
也不知公主怎么跟这小国公之间有了过节。
眼前喻之燃穿了身浅色的衣袍,整个人看上去说不出的柔和。
灵儿想了想,除了那日前庭花院误闯的事,小国公似乎行为举止没有半分逾越之处,彬彬有礼的行径,在灵儿这里获得了极大的好感。
她又是皇上王爷都相中的驸马人选,这事晗欢阁宫人中,也只有她知晓。因而灵儿出来打发喻之燃时,总觉得心中有愧。
毕竟公主的水平她再清楚不过,大清早的被那恐怖如斯的声音给惊着了不说,又将其骂了一通。灵儿觉得可能是公主不想这么轻易的就范,就此答应圣上,嫁给这小国公,情急之下,才有了如此举动。
不过,这好像也怨不得人喻之燃。
灵儿道了歉,态度诚恳的将公主的原话提取了中心思想,刻意美化了一番才说出来,但似乎,小国公好像并不领情。
喻之燃装出一副心有担忧的模样来,刻意道:“想来公主的病还未好,不方便之燃探视,既如此,之燃明日再来拜访。”
说完就走,不给灵儿一丝一毫的时间来反应。愣在当场好一阵,灵儿才僵硬的转身回了晗欢阁。
将圆话告知给公主,正喝药的公主,一下子被口中的药给呛到了。
这药本来就极苦,萧瑾欢为了少受点苦,想来都是一口闷的,被这么一呛,一直咳嗽不说,嗓子里全是那股子药味,苦的她直想哭。
惜若急忙端了碗温水来,萧瑾欢咳得脸都通红,却还是趁着咳嗽的空当,将水吞进大半,总算是中和了些嘴里的苦味。
“你说什么?”萧瑾欢一脸震惊的看着灵儿,灵儿便又将喻之燃的话给重复了一遍。萧瑾欢觉得这喻之燃怕不是上天觉得她作恶多端,派来收了她的吧。
还是自己小时候总拿他开玩笑,他记仇到如今回来报复的啊。
萧瑾欢直接躺倒在自己坐着的美人榻上,抬胳膊附在了眼睛上,这喻之燃还真就打算跟自己过不去了不是。
萧瑾欢猛地坐起来,“我要去找琮儿!”
灵儿不解。
“让他把那家伙赶出宫去!”
作势起身,便要向外冲,被灵儿和惜若两人拦下。
“干嘛?”萧瑾欢此时一脸的不爽。
灵儿见还有惜若在,也不好开口,只是覆在公主的耳边轻声说了二字,“驸马。”
萧瑾欢都把这茬给忘了,琮儿巴不得她跟喻之燃有些什么,风风光光的把她给嫁出去,此时自己进退两难。
早知道她怄什么气,今日见了那喻之燃,让他早早的回府不久得了吗。那喻之燃此举,无非是在告诉她,她不见他,他是不会走的。
萧瑾欢跌坐回榻上,觉得自己可能是上辈子欠他的。
打发了她们二人出去,萧瑾欢说自己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实则自己一个人在屋内又挥胳膊又挥腿的,觉得喻之燃跟块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灵儿这边和惜若退了门出来,惜若看似无意,好奇的问了句,“灵儿姑娘刚刚同殿下说了什么?”
灵儿一顿,随即笑开,“不过是提醒公主,小国公留在宫中乃是陛下的旨意罢了。”
说完,便去准备晚膳去了。留了惜若一人站在原地,眼神有些许晦暗不明。
萧瑾欢用了晚膳,此时正在浴桶里泡澡,齐太医给开了些药,让她睡前泡一泡,能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泡了一会,灵儿进来给她换了身一副,薄薄的纱衣,能清晰的看见自己的胳膊和红色的抱胸,她今日烦躁,便打算早早的睡了。
灵儿领命,剪了烛光,便出去了,萧瑾欢躺在被窝里,怎么想怎么觉得喻之燃心里有鬼。
她睡前一向爱多想,不免心中怀疑,这喻之燃在宫中逗留这么些时日到底是为了什么。思来想去,怎么看都是那喻之燃想要跟那穆昭仪有些什么,不然何苦在这深宫围墙下,犹如困兽一般,待这么多时日。
萧瑾欢将有些热将被子往下拽了拽,胳膊伸到了被子外边。果然跨了性别,跟跨了物种没什么分别。
萧瑾欢觉得喻之燃比皇叔府上养的那些漂亮鸟儿一样难懂。
迷迷糊糊的萧瑾欢眼皮有些重,刚一入睡就梦见自己穿了一身大红喜袍,被人八抬大轿的抬到了一出荒山野岭,刚一下轿,就见一只巨蟒吐着信子,朝她过来,她吓得直后退,身边竟还有人跟她说话,说她今日便就要嫁给此蛇为妻,吓得萧瑾欢陡然惊醒。
一睁眼,四周乌漆嘛黑的,萧瑾欢长舒好几口气,才平复了些许情绪。
正转着眼珠,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发现自己的帷帐中间,伸进了一只手。
萧瑾欢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真是见鬼,她这是在做梦吗?萧瑾欢开口,咬了下自己的指头,发现真的痛。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一个个的要这么吓她。
萧瑾欢四处摸索,周遭却根本没有能让她防身的东西,此时若是叫出声,她怕还未等外边的人冲进来,她就被弄死了。
咽了咽口水想让自己保持镇定,萧瑾欢半坐起身子,打算在他掀开帷帐的一瞬间扑上去,能往外跑最好,若是不能,叫出声来,尽量给自己争取点时间。
萧瑾欢做好准备,在那帷帐掀开差不多半个胳膊那么粗的时候,想也没想的一头撞了过去。
一下子将人扑倒,骑在那人身上,萧瑾欢想也没想的拔起身子就要往外跑,被那人一把拽住脚踝,重新跌回到他身上。
“救……”未等萧瑾欢喊叫出生,就被那人捂住嘴巴,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呜,呜呜。”萧瑾欢挣扎着,那人抱的紧,他整个身子都贴在她的后背上,萧瑾欢穿的不多,甚至能感觉得到自己后背同他身上衣料的摩擦。
“殿下,有什么事吗?”灵儿听到了些许的响动,开口问询。
萧瑾欢呜咽着,却再发不出一点声音。
灵儿觉得奇怪,打算推门而入,里屋清晰的听见了门开的声音,萧瑾欢被点了全身的穴道,再动弹不得。
两眼一黑,萧瑾欢的双眼被捂住,感觉到自己身子一轻,萧瑾欢被那人抱上床裹到了被子里,连带着一同裹进被子的,还有这个捂着自己眼睛的家伙。
灵儿推开里屋的门,并没有发现什么,打算上前掀开帷帐看看。
萧瑾欢耳边轻飘飘的飘进了句话,“这种时候该怎么做,不用我来教殿下吧。”
这话说的有几分威胁,但萧瑾欢却又不得不受其胁迫,她虽被捂住了双眼,却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境地。
自己穿的这件薄纱睡袍,纽扣与纽扣之间,有着不小的缝隙,那人的手,此时已经放在了自己脖子上,甚至萧瑾欢呼吸起伏间,有意无意的蹭到了他的手指。
被解开哑穴,萧瑾欢当即出声。
“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