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赶忙摇头:“没有。草民从不认识姓吴的官员。”
李元芳点点头:“是这样。”
狄公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刘员外的表情变化,此时忽然说道:“他叫吴孝杰,太子卫属崇文馆的掌院学士。”
此话来得如此突然,以致刘员外来不及思考防范,他顺口道:“吴孝杰?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狄公双眉一扬:“哦,刘司农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吴学士的死讯,本阁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看来,刘司农是早已得知了。”
刘员外面色陡变,连忙辩解道:“哦,是,是京中来人带来的消息。草民并不认识这位吴大人。怎么,他说认识草民?”
狄公道:“是呀。也许是他记错了吧。哎,元芳,你看那处假山,像不像是一只仙鹤?”
李元芳忙道:“还真是很像。”
刘员外暗暗地松了口气,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刘家后园,一片荒颓破败的景象,怪树斜倚,蒿草丛生。一座斑驳破落的两层小楼矗立在夜色朦胧之中。静夜里,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一条黑影来到小楼前。楼门紧闭着,黑影走到门前。不是别人,正是刘员外。
他轻轻在门上拍了三下,又敲了敲门框,门“吱呀”一声,自己打开了。刘员外警惕地四下里看了看,没有人,便闪身进入。门“喀嚓”一声关上了。他哪里知道,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一双眼睛正静静地望着这一幕呢!
“有意思,看来,这刘家庄果然有问题,不光和湖州死的两个人有关,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会不会和那张图纸有关呢?”我一身淡绿色青衣站在树梢上自言自语着,忽的一道人影闪过,我定睛仔细瞧去:“原来是她!看来,这小小刘家庄可真是鱼龙混杂啊,我倒是看看,究竟谁才是最后的垂钓者,哼!”我冷冷一哼,无常步运起,化为一道青色身影跟在刘查礼身后,趴在窗口上向里面探望。
小楼里漆黑一片,只有一点点月光透过破损的窗纸洒进来。刘员外摸黑走到南墙旁,伸手拍了两下,墙壁竟然翻转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一间暗室。暗室内隐隐透出一点亮光。他快步走了进去,墙壁重新合上。
“呵呵,这么一个小院子暗藏这么多的机关,一般人是足够了,对付我,可还差的远呢。”我嘲讽地笑着。
--------------------------------------------------------------------------------------------------------------------------地点的分割线---------------------------------------------------------------------------------
刘家正堂现在已经暂时改成了钦差行辕,门前站着几名卫士。狄公正静静地坐在书案后,沉思着。李元芳端着茶推门进来,将茶杯放在狄公面前。
狄公抬起头来微笑道:“让你这个正四品鹰扬卫中郎将给我端茶,我可是不敢当啊。”
李元芳笑道:“我怕仆役们打断您的思路。”
狄公点点头:“方焱呢?”
李元芳回答道:“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调查这刘家庄了吧,大人,不用管方焱,以他的功夫,天底下还没有什么地方是他不能去的呢。”
狄仁杰微微笑了一下:“是啊,当初答应了方焱帮他抓回叛徒,没想到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收获,幽州时候本来已经有了线索,但却毫无收获,这一年来,方焱一直兢兢业业,我却没能帮到他,可他却毫无怨言,唉。”
李元芳安慰着说:“大人,真相总会大白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再说了,像他们一样当隐士也不好啊,这样也不会让方焱的一身才华随着他最后埋入黄土里啊。”
狄仁杰笑笑:“倒也是,那老朽还是办了一件好事了,好了,不说了,我们还是说说这正事吧,今天下午,我只是诈了刘查礼一下,他马上就露出了破绽。”
李元芳问:“大人,您说,他会不会与吴孝杰有什么关系?”
狄公摇摇头:“这一点现在还不能肯定。但是,至少我们已经明白了,他与京城的联系非常密切。而且,可以断定,那两个吴姓仆人一定是来找他的。”
李元芳点点头。狄公微笑道:“看来,这刘府的水不浅呀!”
李元芳道:“要不要直接讯问刘查礼?”
狄公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在幽州,我们对假方谦之所以使用诈术,那是因为大家都是官场上的人,而我们官高权大,又有皇帝坐镇,对方从心里发虚,生怕我们抓到把柄,因此,自己先动了起来。可这次不会,我们不能无缘无故地审讯平民,更不能随意搜查民宅,这就要求,一切都要用证据说话。”
李元芳点点头:“有道理。我们确实是无凭无证,即使是两个死者的身份,也是靠推理判断出来的,没有丝毫佐证。讯问起来,姓刘的大可以推诿不认。”狄公站起身来:“可现在,我们有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而且,我们不是有方大将军给我们去当间谍了吗?”
李元芳道:“没错,可大人说的机会,难道是刘公子的死?”
狄公点点头:“不错。我现在就可以断言,刘传林绝非意外死亡!”
李元芳道:“如果我们没见过刘公子,那也就罢了。可是偏偏我们曾在一起相处。现在回想起他的样子,让我相信他是失足坠崖,这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狄公道:“是呀,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与老父同时登山,老人无恙,而他却莫名其妙地跌入崖下身亡,这正常吗?”
李元芳缓缓点头:“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狄公道:“我已经叫卫士传唤刘大,一会儿,听听他怎么说。”
不一会儿,刘大便出现在正堂上。狄公望着他,问道:“刘大,你家公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刘大长叹一声:“嗨,别提了。昨天早晨,老爷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非要公子陪他去爬翠屏山。大约辰牌时分,我们三个就从庄里出发了。”
狄公问:“你也去了?”
刘大答道:“是呀,小人也去了。唉,真是倒霉。刚过了一道梁,就听老爷发出一声惨叫,小人赶忙跑回去,但公子已经不见了踪影,老爷昏倒在地。叫了半天,他老人家才醒过来,说是公子失足掉下悬崖了。”
狄公沉吟着,点了点头:“是这样。”
刘大很是悲痛:“唉,可怜我家公子,年纪轻轻……”
狄公问道:“你家老爷经常爬山吗?”
刘大向外看了看,小声道:“还爬山哪?平常连路都懒得走。”
狄公和李元芳对视了一眼,问道:“公子的尸体现在棺裹之中?”
刘大道:“是呀。可怜摔得血肉模糊,连模样都辨不出来了。”
狄公叹了口气:“翠屏山在什么方向?”
刘大答道:“正东。”
狄公点点头:“刘大,明日一早,你带我到翠屏山,我要亲自凭吊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