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罗尔接近40年的网球领域工作生涯里，这早已不是他第一次参加非正式“团队间”交流活动。
甚至，团队里的职业运动员亲自上场发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往远了数，一代球王桑普拉斯、他的劲敌坏小子阿加西；往近了数，超级天才安迪·穆雷，哪个不是特有主见的球员？
然而，现在这场面难得就难得在，从来没有球员自己当压轴发言的人选啊？
术业有专攻——职业运动员大都明白自己的知识储备欠缺了一些，不至于强行去出风头。
等等！
卡罗尔老爷子意识到自己似乎抓住了要点。
不想强行出风头，却还是顶了出来，这代表什么？新科澳网冠军足够自信，自信他的发言有资格压轴呗。
“今天的收获，恐怕将远不止我预期的那么多啊！”
爱尔兰老头若有所思地扫了眼列座于他不远处、却始终保持恬静的赵星凝，脑海里蹦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
正如因果决定论者说的那样，一切偶然都是某种必然，兰逸飞在他接下来近1个小时的发言里，涵盖了从训练感悟、理论研究再到比赛心得、对手分析等等方面的内容。
几句话概括下来则是：
“从去年到今年，我就觉得备战红土赛季的思路有问题，所以拼得可能短时间成绩受影响，也要逐步推进变革！”
“你们那边，赵星凝的红土提升之路更远更漫长，正好我这里有些专攻起步阶段的人才。”
“所以，为了达成各自的目标，咱也别废话了，我就想敲定一下双方团队的人员交换项目。”
言毕，愣是让卡罗尔等人半天没接上话。
虽然韦斯特先前的发言也涉及了不少以上方面，然而被一个货真价实的大满贯冠军亲口说出来......它终究有点不一样。
1、兰逸飞要人，比韦斯特更加坚决；
2、韦斯特的理由，亦比不上兰逸飞的有力；
3、真金白银与荣誉，较虚无缥缈的承诺，那可太香了。
大概又冷场了1分多钟，卡罗尔这才面色严肃地说道：“所以你是想现在，距离法网开始只有不到两周的现在，更换团队血液？”
意识到卡罗尔等人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兰逸飞摆摆手：“我提前说出这个构思，是为了不耽误后续选人、派遣。”
“至于实际的落实，倒没必要这么急。今年我们没有更宏大的红土成绩指标，你们应该也没什么压力。”
“那正好，我们可以在法网期间，跟巴黎线下碰个面嘛！”
卡罗尔挑眉一笑，赵星凝的团队虽然是他现在还在参与合作的唯一一个现役团队，可是后者的行程并不会向他实时汇报。
于是他看向旁边，某位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妹子。后者，则适时地向他乖巧地点点头。
得到了赵星凝的亲口确认后，卡罗尔心里也来气了：感情你们是串通好了的是吧？行，这趟罗兰加洛斯之旅大可一走——有何不可？
“嗯，那就期待兰逸飞先生你到时候更高的见解了。”
......
nice！搞定了！
耗时一下午，会议结束，兰逸飞面色不改，心里却颇为畅快地庆祝了一下下。
“回头还是得感谢一下赵星凝小妹妹如此配合才是啊~”
兰逸飞念及这里，真想现在就打个电话过去，可惜打不得。
因为韦斯特正颇为无奈地瞅着他，麾下几个红土专家则隐隐挡住了他的去路：“boss，是不是该给个说法？”
“不是说好了，只是互相交流一下经验吗？怎么一下子就得派成员出走、再接收新人进来了？”
韦斯特越说越觉得委屈：“你知不知道平常比赛背后，我们的人员任务早就安排得满满当当了，现在有一个人员变动，后续就要调n个人的位置——”
“这是我的意思。”
韦斯特牢骚才发一半，一道不容置疑的声音却蓦然从他身后传来。
“皮尔曼？”
韦斯特转身看向来者，微微皱眉。对方是总教练不假，但这也不代表他就天生要虚上一头。
“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理由？我们红土小组正要磨合成型。”
身为冠军教头，又经过了诸多场合的磨炼、积淀，皮尔曼现在的气势也起来了。只见他用一种兰逸飞非常陌生的语气说道：
“今年的红土总战绩比起去年没有起色，硬地战绩却飙升极大，这是理由吗？”
“我们的球员自己主动求变，把意愿先一步抛给我们教练组了，这是理由吗？”
韦斯特摸了摸鼻子。的确，在用成绩说话的竞技体育赛场，今年的战绩，正是他当前最不愿提及的东西。
去年，也就是2007年。年初年末，兰逸飞两个意义非凡的冠军全都产自红土赛场。
人生首冠、人生首个大师头衔。
转眼到了2008年，目前红土胜率都快比不上硬地了。
这时，皮尔曼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而且再怎么说，天才嘛，总还是要有些特权的。”
“希望到时候，真和卡罗尔先生见面，你们能掏出更多的硬货！”
话说到这份上，韦斯特只能摇头苦笑。
也是，兰逸飞惯常随和的表现，总是让人忽视他其实也是个20出头的大满贯冠军，当今网坛绝对的top5甚至top3。
“那我们就先撤了。”
会议室距离团队驻地有段距离，教练组内部几大部门的临时住所也并不在一起。这也是兰逸飞发迹以后，团队规模逐渐变得臃肿起来的一个体现。
“嗯，我还跟兰逸飞有点事情要说。”
准备混在智利人帕特里西奥身后溜之大吉的兰逸飞，脚步一顿。
......
“咳，是要谈谈我们最后派遣谁出去吗？”
“我觉得帕特里西奥路数太野难以胜任，杰斯顿也有些过于学院派——”
兰逸飞率先开口。
皮尔曼却只是叹了口气：“你啊，下次有想法，最好还是跟我，还有威廉通个气。就算我们不支持你，也不至于阻拦你。”
“或许你还不太清楚，现在团队新增的成员，大多数你是无法完全掌控的。”
“蛤？”兰逸飞挠了挠头：“我可从来没想着‘掌控’谁谁谁，哪怕是你和威廉啊？”
“不，恰恰相反，我们这种从最初跟随你的老成员，早就被你的成绩给掌控住了......”
意识到话题有越来越歪的趋势，皮尔曼及时打住，继续说道：
“所以这次，你的目的，就是要扶持一下你的女朋友吧？嗯，以往的网坛伉俪们倒也没少这么操作过。”
“甚至你都不需要这么绕来绕去的——当然已经这样选择那就算了。”
“顺带提醒你一下，夫妻双方都是职业运动员，并且都有极高造诣的，不是没有，但真的很少，我觉得有必要给你打个预防针。”
“嗯，好了，今天就算我给你善后了吧，晚上的日常训练记得提前1小时到。”
言罢，大忙人皮尔曼又急匆匆地走了，只剩刚才一句话都插不上的兰逸飞独自凌乱。
“妈耶，虽然很感谢你帮我善后，不过20级脑补大师可能说的就是你吧？”
兰逸飞哭笑不得地打量着空无一人的会议室：“什么女朋友、夫妻乱七八糟的，我可真是......”
“......可以尝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