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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杜长老(1 / 1)

听到那个偷字,仙儿像受了很大的侮辱,脸色一下子胀得通红。她下意识地望望身后,身后空荡荡的,“我的狗,我的豆子,卖了。”

“是么?”掌柜的仍很怀疑,“就你那只狗,扔在街上都值不了一个银元!”

仙儿很生气了,真的很生气。她可以被人轻视,可以去变成乞丐,可绝受不了被人诬为偷盗。父亲从小到大一直都告诫她,偷盗是这个世界上最可耻的事情,比娼妓还要可耻。

猛地她从荷包里掏出一枚黑色令牌般的东西,“砰”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柜台上!

“臭丫头,还撒野!”掌柜的刚要出言喝叱,眼光过处,却猛地脸色大变。他略带颤抖,仔细捧过那枚黑色令牌,只见上面正面是一个“敕”字,背面却是四个方方正正的字:茉氏丁爵。

掌柜的一下子蔫了,马上换了种脸色,带着谄笑将令牌恭敬地放好在柜台,然后砰的一声跪倒在地:“草民无知,不知道是丁爵大人!请大人恕罪!”

永夜仙帝战胜天极,一统仙界之后,大力封赏有功的追随者或战死者家属,除封官一千二百万位外,前后并封爵三百六十万席,共分八等:公、候、伯、子、男、部、曲、丁。每爵均有封地。后又立下规矩,爵位虽然可以世袭,但后人若无功绩,每辈递减一等。若有功绩,按功论赏,可加官进爵。

在仙界大陆,拥有爵位是非常荣耀的事情。因为每一个爵位的晋封或剥夺,都要由永夜仙帝亲自决断。很多仙士,劳碌一生,即使仙力再强大,也未必能够得到封爵的机会。

拥有爵位的人,是帝国的贵族阶层,一般来说,在各地都是管治层的官员,且拥有养仕的特权。一般的仙士,如果没有贵族爵位,擅自养仕,会被冠以意图不轨的罪名抓捕的。因为,大陆上没有爵位的仙士,大多都依附在贵族麾下。而这些贵族,祖上均是跟随永夜仙帝出生入死的,基本对于仙帝无比忠诚,也使这片仙界大陆形势极为稳定,很少听过谋反造反的事情。

各级贵族,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丁爵,不管走在哪里,也会受到人们非常的尊重。因为贵族有权以“不敬”的罪名对平民和一般的仙士进行处置。同时,丁爵的封地最小是一个村庄,可以养仙仕十人以下。

此时,见到这小乞丐般的女孩竟然拿出了丁爵的令牌,药店掌柜和伙计想到自己刚才不敬的言行,两人浑身冷汗直冒。他们没有爵位,冒犯一位有贵族,若被对方揭发,告到当地乡主府,自己只怕马上要面临牢狱之苦。

可是,可是这样一样尊贵的爵爷,怎么穿得如此破烂如乞丐一般?

没有人敢冒名顶替爵位,仙帝对此十分看重,这是自己统治的基础,冒名者一旦抓到,证据确凿,则会被分尸曝晒,诛连十族。

此时,见到二人如此模样,仙儿迅速收回了令牌,说道:“我目前落魄成这样,但祖上的余势仍在。今天的事,我就不追究你们。不过,你们不要跟其他任何人说起这事,否则,我要你们好看。”

掌柜的忙不迭地点头:“是,是,大人就是个普通人,决不是什么贵族,我们就从来没见过大人。”说着,又轻凑过去,“大人,这红掌参的煎法,小人比较熟悉。由小人来熬制,药效可比一般人熬制增加两成。小人看大人也未必擅长煎熬药汤,不如就由小人代劳可好?一些辅佐材料也方便取用,不需要另买。”

仙儿一想也是。跟随着他们来到后堂,看他们忙碌煎药,又扔了一把银元过去,“我也不白麻烦你们,这是你们煎药的钱。”

坐在椅子上等候,不由得想起那些旧事来。

自己是家中的独女。父亲三个月前病死后,世袭的曲爵被降成了丁爵。按理来说,这丁爵是由自己来继承的。可是那些叔叔伯伯们,以自己一个女孩,又年幼无力承担家族大业为由,集合起来向自己逼宫,要求把丁爵爵位交由大伯的儿子,茉锋,一个高级仙师来继承,理由是茉锋是家族的修仙天才,是家族未来发展壮大的希望。

自己没没有当场拒绝,这个世界重男轻女,她也觉得一个女孩自己没有能力带领一个大家族前进。可只是想了几天,还没做出决定,就被他们误认为不肯交权。家族叔伯们就派人强抢,但被自己的护卫们和父亲的仙宠、一只巨大的啸月犬所击退。

这一下双方终于撕破了脸。仙儿心气高傲,这下不肯了。

家族分裂为两派,一派占少数,支持茉仙儿继任家主、承袭爵位,另一派占多数,支持大伯和茉锋。双方爆发了几次冲突,终于死人了。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在一次激烈的战斗中,自己这方全面战败,父亲托孤的心腹门客杜长老等,拼死护着自己带着爵位令牌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来。冲出的过程中,那只大的啸月犬战死,仙儿带着它的孩子,刚出生不久的啸月犬豆子和专为啸月犬特制的狗链逃生。一路上自然遇到了种种围追堵截,及至这灵山乡时,虽然摆脱了追兵,可自己身边也就剩下两个人了。

他们在这隐姓埋名养伤。杜长老受伤极重,自我诊断需要一枝红掌参吊命。另一名护卫、高级仙士郑荣,则每日外出工作挣钱维持三人生计。因为受袭,走的时候匆忙,他们身上并没有带什么钱。仙儿没有办法,只得每日伪装成肮脏的小乞丐,在钱实在不够的时候,不得已想出了卖狗的方法。这些日子,自己身边的熟人离开得太多了,她实在不想自己敬爱的杜爷爷再离开自己。

她不由得想起上午所见的那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孩来。他真可爱,竟然告诉自己那条链子很贵重,可他却不知道,真正贵重的是那只小啸月犬。他身上似乎有点自己看不透的东西,仿佛是个仙士,又仿佛不是。他竟然把身上所有的钱掏出来买豆子,一个铜元也不剩,真有意思。

药终于煎好了,药铺附送一个药罐。茉仙儿提着药罐,走了一段路,又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偏僻破落的房舍内。

这房舍虽然有三进间宽敞,可很是破烂,没有什么家具,连张像样的床铺都没有,屋主仍收了他们每月五个银元的租金。

好处就是,这里很偏僻,不引人注意,周围巷子里还有很多乞丐,最适合躲藏。

在房子墙角,斜躺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胸前有一大滩血渍,已经干涸,散发着难闻的腥臭气息。他的一只手里,死死握着一把有些变形的精铁拐杖,上面同样是染了许多干涸的鲜血。

一大群苍蝇嗡嗡嗡嗡地在屋里四下盘旋轰叫着。

听到仙儿的脚步声,这老人睁开了眼睛,有些不忍地看着自己的小主公变成这副乞丐样子,长叹一声。

“杜爷爷,你别叹气了,赶紧把药喝了,身体好起来才重要。”仙儿费力把他搀扶起来,递上药罐。

杜长老一闻药气,脸上一惊:“仙儿,你真弄到那红掌参了?你哪来的钱?你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仙儿说:“杜爷爷,你先喝吧。别问了。你要知道,只有你好起来,才能保护仙儿啊。你这样伤着,万一表哥他们的人找上门来,仙儿可怎么打得过。”

杜长老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要不也不会明知这红掌参极昂贵还要仙儿去弄来。于是把药汤喝得干干净净,一点残渣也没剩下,就开始运用仙力化开药力疗伤。

约有小半个时辰后,杜长老苍白的脸色上显出一阵红晕,人睁开眼睛,显得精神多了,于是又追问钱的来历。

仙儿隐瞒不过,只好说:“我把豆子给卖了。”

杜长老神色极为惭愧:“都是老奴无用,逼得主公要卖掉自己心爱的宠物。”

仙儿急忙说:“杜爷爷,你可别说这话。我感觉得出来那人是个好人,豆子先跟着他,吃不了亏。我有他的地址,到时候我再找他要回来。而且,你想啊,我带着这狗太招摇了,大伯他们一眼就能认出我来。”

杜长老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那可是啸月犬啊,也不知道他应不应付得过来。”

仙儿一惊:“这,应该可以吧。那链子不是可以压制豆子的戾气吗?”心里顿时没底,仿佛,仿佛那小子,是把链子给拆了下来?天!忘了跟他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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