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白慕的照顾,凌沭身心上都好得飞快,才喝了一副药,睡了一晚,第二天就能下床走动了。
药都是白慕亲自抓亲自熬的,然后又亲自喂她喝。
白慕虽然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话也不多,但照顾起人却无微不至。不知道是因为他本就是大夫的缘故,还是因为对方是凌沭。
被一口一口喂着喝下一碗黑乎乎的药,凌沭都觉得不苦了,“谢谢你,白慕。”
白慕给她擦擦嘴角,端着药碗出去,没想到青衣一直守在门口。见他开门,忙去接碗,“这个我来就行,还请白公子多陪陪我家王女。”
说罢端着碗退下,白慕看了看天空飘下的雪白星点,淡淡道,“又下雪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里头的凌沭听到。
“下雪了?”凌沭忙起身下床,“我要看,我还没见过下雪。”
看凌沭身着白里衣,很是单薄,白慕忙走过去拿过一件厚厚的披风,在她出门前将她裹起来。
“你要看就在这里看吧,外面冷。”听着像是提议,可是语气却不容拒绝。站在门口,凌沭被他抓着,再也迈不出一步去。
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凌沭乖乖地点点头,没有硬闯出去。
白慕又搬来两块圆凳子,于是两人就这么坐在门口。
“好凄美。”
在她的想象中,被雪覆盖到天地只有一种颜色,那样是很唯美的,可是亲眼看到以后,才发现只有孤独和凄凉。
她平淡的语气下夹杂着落寞,像一颗极小的石子掉入他心底停渊的池水,轻轻的,接近无声,却荡开了涟漪,一圈接着一圈……
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把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肩上,想让她依靠。
靠着他的肩,看着飘摇而下的雪,凌沭问道,“白慕,我算是……你的朋友吗?”
“嗯。”
“那……你会离开我吗?”凌沭又道,“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可不可以……不要去这样白雪皑皑的地方。”
白慕没有回答,只听她说,“你人又白,又喜欢穿白衣,像雪一样,如果在这样的地方,我一定找不到你。”
为什么要找到我?又为什么怕我离开?
白慕很想这样问,但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他这一生注定孤独,也只能是……孤独。
“白慕,我们去醉仙楼吧,听说那里的白斩鸡很好吃。”这是琉末跟她说的。
“好。”
“不要让青衣知道,不然他不会让我出去的。”
“嗯。”
于是两人偷偷出了驿馆,雪下得大了,马车不好行驶,好在醉仙楼也不远,走两条街就到了。
白慕一手撑着伞,一手搂着凌沭,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下雪天街上的行人也少,显得更为凄凉。
凌沭终于吃到了这里的白斩鸡,可是似乎没有季琉末说的那么好吃。不知道是这鸡本就不对她的胃口,还是因为说好要一起吃的人不在让她食不知味。
正好出来一趟,而这条街刚好有药铺,于是白慕便去给凌沭抓两帖药。
白慕不在,凌沭也吃不下去了。
她挽起衣袖,露出左手腕,那上面赫然戴着一条银色的手链。并不是什么昂贵的链子,只是款式新奇一些,看着精致一点罢了。
但这是季琉末送给她的,他说是小摊上买的。
凌沭看着手链,呆呆道,“你怎么还不回来……”
*
琴画棋三人千盼万盼,终于把自家郡主盼回来了。你说这堂堂郡主,买个吃的何必要亲自出去呢!
小书拎着郡主给未来郡主夫买的白斩鸡,见那三人一脸着急样,不解道,“怎么了你们,跟追债的上门了似的。”
小琴没空跟她玩笑,忙道,“郡主,方才王夫遣人来把季公子请过去了,还不让奴婢跟着,就小武陪着去了。”
虽然不知道自家父亲找琉末做什么,但云丹扬絮还是大步流星赶了过去。
到了宸王夫的院子,有下人要去禀报,云丹扬絮挥手止住,自径往主屋去。刚到门口,就听见自家父亲稍显刻薄的话――
“季公子也是个明白人,本王夫今天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家絮儿的名声想必你也听过,所以我就直说了。
将来絮儿是要袭承王位的,王夫的位置必然要有足够的身份才能担当,所以本王夫是绝对不会随随便便让一个普通男子嫁入王府的。
不过絮儿对你很是重视,她也从未对哪个男子这般。所以我与王女商量过了,可以让絮儿娶你为妾。若是絮儿和你生下女儿,以后还可以将你提为侧夫。”
季琉末一直站着,从刚才进来宸王夫就没有意示请他坐,先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现在又说了这么一番话。
这话确实是够明白,原来是嫌他来历不明又无大家闺男之派啊!
这位宸王夫您真的想多了好么,他是有妇之夫好吗,就算不是,他也没说想嫁给云丹扬絮啊,您真的想太多了,难怪都有一根白发了。
见季琉末不语,宸王夫以为他是不服,不愿为妾,想做正夫。
宸王夫本就讨厌那种有点姿色、仗着宠爱就想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男子,比如陈侧夫!所以现在对季琉末是越来越不喜欢了。
“怎么?难道季公子不想做妾?”
季琉末淡然一笑,他很想不屑地拒绝,只不过得了云丹扬絮的救助,还是对人家父亲客气一点吧。
“我想宸王夫大概是误会了,我与郡主不过是朋友而已,这几天郡主对我的照顾和关怀,犹如对待亲弟弟一样无微不至,我真的很感激,若他日能够报答自当尽力。
所以王夫不必多心,我的伤已好多了,明日便要离去,这几天实在是麻烦了。”
说罢,季琉末微微俯了个身以示感谢,那表情却依然冷傲。
宸王夫听了是又喜又怒的,喜的是季琉末说要走了,怒的是他竟然拒绝做自家女儿的妾,他家絮儿那般卓出,他是个什么身份,没有感恩戴德地接受,竟然还拒绝,真是不知好歹。
宸王夫忽然就冷了脸,不悦道,“既如此你明天就离开吧……”
“父亲。”云丹扬絮终于忍不住走进来了,再不进来人就被父亲说走了,她可是正想办法把人多留几天呢!
“絮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宸王夫表情有些讪讪的,他可是挑着女儿不在的时候把人给叫过来呢。
“父亲,您不该对琉末说这些话,”云丹扬絮有些生气,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只好道,“您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
说罢带着季琉末一块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