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绝寒一惊,忙上前阻挡夜殷洛的攻击,“夜殷洛,你说你爱幽,可你为什么要伤害她?”
与夜殷洛对上的这一掌,风绝寒竟然感觉力有不逮,夜殷洛的眸色一狠,凝聚内力打了过去。
风绝寒退后踉跄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夜殷洛,面前之人若说不是夜殷洛,他自己却说他是,因为在此刻没必要撒谎。但若说他就是夜殷洛,风绝寒还是感到难以置信,短短时间内,他的武功竟然提升了那么多,竟然比他的还要高。
冷幽的眸中划过一道惊愕,担忧地唤了一声,“寒。”
风绝寒摇了摇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吧!我没事。”
她抿唇看向夜殷洛,其实她早该料到的,他能够闯入房里给她下药,那就证明他武功极高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他的武功变得如此之高。
“你们都受死吧!”夜殷洛的眸子一片戾气,脸上蒙上一层阴狠,明明该是风华绝代的妖孽气质,如今却染上了墨黑的气息。
轻语与贺煜笙对视一眼,一跃向前,与夜殷洛打斗了起来,风绝寒见状也一并加入,几人都似有若无地护着冷幽,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夜殷洛一个横腿扫了过去,几人腾空而起,却也是在这一瞬间,夜殷洛抓住了缝隙,转移了目标,向冷幽猛地发力。
几人一惊,忙齐齐向夜殷洛袭去,而冷幽也极有默契地闪身,虽然怀有身孕不宜用内力,但用巧劲躲过这一击还是轻而易举的。
夜殷洛冷笑一声,扬起袖袍,一股劲道抛出,几人被这劲道冲击向后,嘴角纷纷溢出血丝来。
冷幽愕然地看着夜殷洛,随即去将风绝寒扶起,“他真的是夜殷洛吗?”
“我们几个一并夹攻竟然都不是他的对手。”轻语掩着胸口蹙眉说道。
“语儿,你怎样?”贺煜笙忍着身上的疼痛走了过去将轻语扶起来。
轻语摇了摇头,“我没事。”她将一颗药丸塞到他的嘴里,随即又将药丸扔给风绝寒。
“这是治疗内伤用的,快吃了。”
“抓住他。”风绝寒挥了挥手,众侍卫一并向前,然而夜殷洛却势如破竹,侍卫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过片刻,侍卫已然倒在地。
冷幽看着夜殷洛,若说他被控制了,可那眼神却没有丝毫的空洞,反而蓄满了恨意。
恨意?夜殷洛为什么会恨她?
“殷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冷幽冷凝着眸看他,他的武功平白无故地高了好几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殷洛只是冷笑一声,“我不过想要你们死而已,这天下,迟早是我的。”
“不,我认识的夜殷洛绝对不会如此,若在意的真是天下,那又何必将西岚国赠送于我?”冷幽笃定地说着,她对夜殷洛可谓是极为的信任,似乎下意识地认为他从来不会背叛自己,不会伤害自己,是一种莫名的信任。
夜殷洛嘲讽地笑了起来,“将西岚国赠予你还真是愚蠢的行为啊!”
轻语紧紧拧着眉,夜太子对大小姐一向深情,如今却转变如此之大,必定有问题。
她定定地看着夜殷洛,难道——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望向夜殷洛,凝了凝眸,陡然出手向他袭去。他的余光瞥见这一幕,讥讽地一笑,以为这样就能伤到他吗?真是可笑。
“语儿。”贺煜笙一惊,慌忙唤道,几人都没料到轻语忽然有这一举动。
夜殷洛灵巧地闪身躲过这一击,转而凝聚内力向轻语打去。彼时她的身子一转,纤细的手触碰到他的手。夜殷洛眸色一冷,袖袍一挥将她打伤后退。
“语儿。”贺煜笙忙接住她的身子,慌乱地问,“你怎么样了?”
她猛地吐了一口鲜血,贺煜笙的脸上一慌,心疼又带着责备道,“谁允许你那么冲动?”
他紧抿着唇为她拭去唇角的鲜血,轻语笑着摇了摇头,握住他的手,“你别担心,我没事。”
“轻语,发现什么了?”冷幽问道,轻语跟了她许久,她做事绝不会这般鲁莽,况且方才轻语出手之时,她看到了她有意去碰夜殷洛的脉搏,那就说明轻语看出了什么问题。
轻语瞥了夜殷洛一眼,“他被下了蛊毒。”
“蛊毒?”冷幽凝了凝神色,自古以来,蛊毒是最难解也是最难对付的。
“是的,而且还是控蛊,被下了控蛊的人无论是思想行为都被控制着,毫无理智可言,且能够将人的功力提升几倍,但此蛊毒对人的身体危害极大,一年之内必然毙命。”
“什么?”冷幽抿了抿唇望向夜殷洛,“可有办法解?”
“除非找到下蛊之人,毁了他手中的蛊虫。”
“下蛊之人挑拨我和寒之间,想要趁机从我们手中夺权,拥有如此大野心的人,且还是对我们怨恨的,想必就是陈老家主。”冷幽缓缓将下蛊之人推测而出。
风绝寒的神色冷凝,带了一丝自责,“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这么久还没有抓住他,也不至于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夜殷洛冷笑一声,“说完了吗?说完就受死吧!”
言罢,红衣飞扬,狂风而起,飞沙走石,红袍挥动,劲道狠戾地发出,风绝寒凝了凝神色,迎风而上,对上夜殷洛的一掌。
两人对峙,红衣白袍划出绚丽的弧度,风绝寒的额上渐渐渗出细汗,他抿着薄唇,脸色已经渐渐苍白,而夜殷洛则唇角噙着嗜血的笑,稳操胜券的模样。
冷幽的脸上划过一抹担忧,她抬步想要向前,然而却被轻语所拦住,她劝道,“大小姐,你怀有身孕不能过去。”
“可是——”冷幽的眸子蓄满担忧,轻语望着两人对峙的局面,她凝了凝眸,“大小姐,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更不要出手,我去帮他。”
“轻语,你不是他的对手。”冷幽拉住了她的手阻止她前去。
“大小姐,其实一切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只是看表面上的证据,我当初以为你相信寒王爷不过是因为你被感情所左右,现在我才明白,因为爱所以了解,因为了解所以信任。若不是你一直信任着寒王爷,或许今日你们之间就因为我的愚蠢而被挑拨,大小姐,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她正色道,脸上带有懊悔。
“这不是你的错,况且如今我们也没有被挑拨,你不必自责。”
“大小姐,在暗宫中,你从不把我们当属下看待,你说,我们的生命都是平等的,你是宫主,绝不容许暗宫中任何人受到伤害,而你也的确做到了,每次暗宫的人陷入困境,都是你亲自去救出来,我们所有人都暗暗发誓,不会再让你保护我们,而是换我们保护你,如今我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所爱的人陷入困境而置之不理,因为,不想看到大小姐你伤心。”
轻语的眸中氤氲着雾气,水光潋滟,说起以往的事情,她更是感激,在暗宫中大部分都要无父无母无处可去的人,是大小姐给了他们家的感觉。
冷幽刚想说什么,然而轻语却道,“大小姐,你不用再说了,我去阻止夜太子,我还可以支撑一会,你快带人去寻陈老家主,他应该就是附近,只要找到他将蛊虫毁了就能救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贺煜笙一直在旁抿着唇,望着轻语的神色满是爱恋,他不会阻止她,因为他知道即使阻止也没用,她倔强的性格是令他最无可奈何的地方,如今他可以做的就是与她同生共死。
轻语翻身向前,向夜殷洛袭去,就在此时,巨大的劲道将风绝寒打伤退后,随即掌力又打向了轻语。
贺煜笙见状忙向前助轻语一臂之力,对上了夜殷洛的攻击,两人一并抵挡住夜殷洛发出的掌力。
“大小姐,快走,走啊!”轻语大声喊着,“去找到陈老家主毁了蛊虫便能救我,走!”
冷幽抿着唇,她又怎会不知道轻语的用心良苦,她不过是想劝走她,让她活下来,而她则将这一切一力承担。去找陈来家主毁了蛊虫不过是想让她逃走的借口而已,要知道即使陈老家主在附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若找得到,恐怕他们已经支撑不住而被杀。
贺煜笙自然也将轻语的心思看出来,他只是释然地笑了笑,因为她允许他与她同生共死。
风绝寒握住了冷幽的手,“夜殷洛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幽,你要好好地保护好孩子,他们就快抵挡不住了,快走。”
“孩子若是没有爹,那还有何意义?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冷幽回握住他的手。
几人拼死只为了她的安全,但她岂是贪生怕死之人,若没有他们,独活又有什么意义?
如今的夜殷洛没有理智可言,杀了他们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不远处的陈老家主冷笑着,他们若是安安分分,待他将他们的权利慢慢夺过来,或许他们还可以多活一段日子,但如今,只能将他们都杀了,虽说杀了他们之后再夺权有些麻烦,但总好过让他们积聚所有势力来对付他。
“你们一个都逃不了。”夜殷洛冷笑一声,轻语与贺煜笙猛地吐了一口血,身子被打倒在地。
冷幽舀出腰间的烟花筒,然而夜殷洛眸色一冷,翻身一跃到了冷幽面前,“想找人来救你?休想。”
夜殷洛将她手中的烟花筒打落在地,随即猛地向她的胸前袭去。
风绝寒一惊,忙走到冷幽面前阻挡,强大的内力狠狠地打中了他的胸口,一口血猛地吐了出来,白色的长袍染上了艳红的血。
“寒。”冷幽露出慌乱之色。
“轮到你了。”夜殷洛勾起唇角,一步步走向冷幽。
“殷洛,你快醒醒,不要被人控制了你的心智。”冷幽抿唇劝道,“你不要做出无法弥补的错事。”
夜殷洛的身子顿了顿,然而脑中却蓦然响起一道声音,“快杀了她,立即杀了她,她的一字一句都不要听,快杀了她。”
不远处的陈老家主蹙着眉,必须将冷幽先杀了,她对夜殷洛的影响太大,大到即使她说一句话都能够影响他。
脑海的声音不停地灌入,夜殷洛猛地抬眸,眸子猩红地看着冷幽,“我要杀了你。”
“幽。”风绝寒慌乱地喊着。
“不要。”轻语嘶喊着声音,眼眶已然湿润,“夜殷洛,你若杀了大小姐一定会后悔的。”
夜殷洛的身子一僵,随即头痛了起来,脑中的声音不断地响着,似是不杀人,便会一直遭受这痛不欲生的折磨。
“闭嘴。”夜殷洛发出一掌再次将轻语打伤在地。
“语儿。”贺煜笙紧张地走了过去抱起了轻语,轻语气若游丝地开口,“不能让他杀了大小姐,不能。”
贺煜笙的泪落了下来,他对她可谓是又爱又恨,她做什么都是为了她的大小姐,可是她却不曾想过他,她一心想要保护冷幽,却不想想若她不在了,那他会怎样?
只是他明白她的性格,闭着眼眸点了点头,“好。”
“是我对不起你,只是多年来我执行任务,好几次差点命丧黄泉,都是大小姐冒险来救我,对我来说,大小姐就是一切,笙,原谅我的自私。”轻语低哑着声音抚上他的脸,“去救大小姐,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贺煜笙深深呼吸了一下,轻柔地将她放在地上,随即朝夜殷洛看了过去,只见他的掌力再次打了过去,然而都被风绝寒一一抵挡着,冷幽想要出手,风绝寒却是护着她,“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孩子,快走。”
如今的冷幽怀有身孕,再加上身体刚恢复不久,她根本不会是夜殷洛的对手,即使她的身体没事,也不是夜殷洛的对手。
“要留我一人独活,我做不到。”冷幽倔强地说着。
“那你们就一起死。”夜殷洛狠厉的声音响起,凌厉的劲道再次向她袭去,贺煜笙眸色一凝,趁机袭击他的身后,然而夜殷洛似乎早有察觉,掌风一转打向了贺煜笙。
夜殷洛扫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几人,对着冷幽冷冷地一笑,“如今谁也保不了你。”
“殷洛,你不能再被控制。”冷幽抿着唇红唇,眸中倒映着他火红的身影。
然而夜殷洛却只是冷笑一声,猛地发出力道袭击,冷幽轻巧地躲过他的攻击,然而他的劲道却是越来越狠,没有一丝留情。
冷幽轻点脚尖一跃而起,手中的白绫向他抛出,将他卷成一团,他的眸色沉了沉,使劲地挣扎,她紧紧地握住白绫,然而夜殷洛却发出强大的力道,将白绫挣脱而出,碎裂的白绫在空中飞扬而落。
冷幽随即抛出银针,就在银针快要触碰到他的身子时,却被他发出的内力反弹回来。
冷幽亦然被这反弹所伤,落地倒下。
“幽。”
“大小姐。”
几人慌张出声,冷幽的唇角溢出了血,她皱了皱眉,望向几人,“我没事。”
然而话音刚落,她的肚子猛地疼了起来,额上的汗落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
“幽,怎么会这样?”风绝寒惊慌地唤出声。
轻语的脸色一凝,虚弱的脸望着冷幽,声音轻如羽毛,却足以让人听见,“糟了,大小姐动了胎气,若再不医治,恐怕孩子不保。”
风绝寒想要起身,然而身子却无力地瘫倒下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冷幽痛苦。
几人浑身绷紧着望着夜殷洛,害怕他随时对冷幽出手。
然而却见夜殷洛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耳边霍地响起一道声音,“我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我愿守护你,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
生、生、世、世。
一字一句在耳畔中回响,脑海中霍地涌现出一幕又一幕。
“杀了她,杀了她,快动手,杀了她。”
然而这些声音又响起,两道声音在脑中充斥着。
“啊——”夜殷洛痛苦地大喊出声,他抱着自己的脑袋缓缓蹲下。
两道声音似是要将他湮没,他隐忍着痛苦缓缓起身,唇角微微上扬,这种笑容是不含杂质的笑容,是属于夜殷洛魅惑的笑容。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夜殷洛感觉身子难以控制,他紧紧咬牙,握住了双拳,“走,快走。”
他嘶哑着声音喊着,然而冷幽如今的状况根本无法走,风绝寒望着夜殷洛满脸痛色,旋即撑着身子爬向了冷幽。
“从大小姐腰间拿出一个瓶子,里面有药,可以暂时保住孩子,快让她吃了。”轻语艰难地开口,先前她将这些药都给了大小姐,就是以防不时之需。
风绝寒从冷幽的腰间舀出药丸,然而即使是这小小的动作便已然用尽他全身的力道,他缓缓地将药放到冷幽的嘴里。
冷幽的脸色才有了一丝的好转,但她却只能虚弱地躺着,眼中呈现出夜殷洛满脸挣扎的痛色。
夜殷洛似是无法控制地向冷幽走来,他抬起了手想要一击下去,然而却怎么也无法下手,他挣扎许久,眸子有一片清明,艰涩出声,“快走,我无法控制了。”
“我愿守护你,生生世世。”
这道声音将另一道声音压下,夜殷洛释然一笑,“我愿守护你,生生世世。”
随后他猛地一掌打向自己,这一掌,不留余地,他的身子坠下倒地,他的眼中似是只有冷幽的身影,他躺在地上,唇角缓缓地扬起,“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包括我。”
他的眼前陡然出现许多片段,她的一袭红衣,她的痛不欲生,她的撕心裂肺,她的满脸泪痕,最后一幕定格在那清冷身影的纵身一跃。
他不要再看到她在他的眼前离去,那一次就够了,够了。
渐渐地,他的眸子缓缓地阖上,唇角挂着欣然的笑。
中了蛊毒的人无坚不摧,然而若只是一击,就容易因此丢掉了生命。
“殷、洛。”冷幽唤出声,缓缓地阖上眸子,一滴泪不可抑止地从眼角落下。
似乎有一个身影,永远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然而她却从不在意。可他依旧毫无怨言地守护,只因为他说过,“我决不会让人伤害你,我愿守护你,生生世世。”
不是一辈子,不是一生一世,而是生生世世,有谁可以拿自己的生生世世来做赌注,只为换来自己的一个不悔。
这一幕很熟悉,熟悉地令她心疼,然而她却深知,这一幕没有过,至少这一世没有。
“哎,看来来晚了。”秦姜的身影霍然出现,他望着那火红的身影,叹气摇了摇头,“难道守护者的命运就该如此吗?”
他走了过去为夜殷洛护住心脉,旋即给他灌输内力。
良久,他叹了口气,走向了冷幽,为她把了一下脉,“幸好,孩子保住了。”
他转眸看向风绝寒,将内力灌输过去,渐渐地风绝寒也恢复了些力气,旋即秦姜将一颗药丸给他吃下,“快抱她进屋吧!”
他可不敢碰她,他知道她有严重的洁癖,触碰到她的手替她把脉已经是极限,若是他再抱她回去,那么他的手可就危险了。
风绝寒点了点头,将冷幽抱了进去。
秦姜看向了轻语,望着她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为她把脉后眸子一瞪,斥责地开口,“你还真是不要命了。”
轻语是女子,但她的伤竟然与风绝寒的一般重,然而风绝寒内力深厚,即使伤得如此重,但细心调理还是没事,而轻语的内力不及他们,已经伤及五脏六腑。
“语儿怎样了?”贺煜笙紧张地问出口。
“她伤及五脏六腑,必须好好调养,若我再来迟一些,恐怕她已经性命不保。”
贺煜笙抿着唇担忧地看着轻语,她对上他的目光,扯出一抹微笑,然而却令贺煜笙更加心疼。
随即秦姜为贺煜笙把了把脉,叹了口气将药丸给他服下,“抱她回去吧!这段时日不许用武功,否则我也无能为力了。”
待贺煜笙将轻语抱走以后,他将夜殷洛扛了起来回到厢房中。
一夜寂静,这是最安宁的时刻。
此时寒王府不远处的森林,一个黑衣男子负伤而逃,他丢下手中的东西,仔细看去,会发现那是一条黑色的虫子,只是动也不动弹,已然死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冷幽对夜殷洛的影响力竟然到了如此境地,能将蛊虫逼死绝非凡人能够做到,此举不但蛊虫死了,就连他这下蛊之人也受了重伤,幸好他一直在暗处,不过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冷幽他们的。
夜间下起了大雪,白雪皑皑,清晨时覆盖了一片,将那地上的血迹以及昨晚的事情一并覆盖。
“冬日来了。”风绝寒望了一眼窗外,旋即关上了窗,走到床沿边,为冷幽多添了一张被子。
他转身刚想离开,衣袖却被身后的人拉住,他笑了笑,随即转过头去,望着她迷蒙的双眸,他缓缓地坐下,“怎么不多睡会?”
“你的伤怎样?”冷幽轻启红唇,脸上有一丝担忧,昨日他为她挡了如此多掌,内伤必定不轻。
“我没事了。”他微微笑了笑,随即抚上她的脸庞,敛起了笑容,“你可知道昨日我有多着急多伤心,以后若遇到这种事你要顾及到你自己和孩子,不许再这么倔强了。”
冷幽没有答应,而是转而问道,“殷洛呢?他怎样了?”
“他——”风绝寒有些犹豫地开口,早些时候他已经去看过他,可是······
见到他的神色,冷幽的眸色沉了沉,“带我去看他。”
“幽,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风绝寒拉住了她,然而他越是阻止她她越是担心。
“寒。”冷幽定定地看着他,眸子是不容置噱的坚定,风绝寒叹了口气,抱起她的身子走到了隔壁厢房。
“你怎么来了?”秦姜见到两人不由地问道。
望着床上躺着的夜殷洛,冷幽没有理会秦姜的话,只是轻声道,“放我下来。”
风绝寒轻柔地将她放下,她看着他紧紧阖着的双眸,静谧地像是死人。她转眸看着秦姜问道,“他怎样了?”
“我已经尽力保住他的命,只是醒不醒得过来还要靠他自己。”
“多久才能醒?”
“若他的求生意志不够强,那么一辈子都只能躺在这,若他侥幸能醒来,他的武功也已经全无,怕是会难以接受这个打击吧!”没有人会轻易接受得了自己练了多年的武功就在一夜之间付诸流水了。
冷幽听罢静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夜殷洛。
“皇兄,皇兄。”一道紧张的声音传了过来,夜倾言的身影随之而入。
她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夜殷洛,泪雾迷蒙,眼泪骤然滑落下来,她哽咽地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在路上她听闻夜太子受伤的消息便急忙赶来了,而东方澜此次也随着她过来。
他定定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冷幽身上,望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他的眸子划过一道痛色。
“他中了蛊毒受到别人的控制来杀我,但他为了不杀我而自尽。”冷幽面无表情地说着,然而说出这番话对于她来说却是十分的艰难。
“皇兄,你为什么这么傻?”她哽咽着声音,然而她却没想过她与夜殷洛一般,都是如此傻的人。
“是谁对皇兄下了蛊毒?”夜倾言很快便理智了过来,冷声问道。
“陈老家主。”
“我必定要杀了他为皇兄报仇。”夜倾言咬牙说道。
“我已经派了所有人去搜寻他的踪迹,可是怎样都寻不了,天下之大,想找出他不容易。”风绝寒缓缓出声,因为所有人都受了伤,所以风绝寒在隔了一天晚上之后才派人去寻他,但此时怕是已经逃远了。
“皇兄什么时候才能醒?”
“可能短时间内就可以醒过来,有可能一辈子也醒不过来。”
秦姜的一句话顿时令夜倾言的世界轰塌,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在这世上除了那躺上病榻上的父皇以外,他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如果他醒不过来,那么她该怎么办?
几人在此陪着夜殷洛良久,见到冷幽定定地坐着,风绝寒心疼地走过去,“幽,你怀有身孕,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此时夜倾言才注意到冷幽微微凸出的肚子,她下意识地望向东方澜,随即又苦笑了一下。
冷幽本想继续守着,然而抚上了腹部,她不能再拿她的孩子来冒险,于是点了点头,“好,那我晚点再来。”
风绝寒抱起了冷幽走出去,秦姜望着剩下两人,感到气氛的怪异,不由地咳嗽一声,“我去看看轻语他们的伤势如何了,你们守着他吧!”
言罢,秦姜迈步走了出去,还顺便给两人带上了门。
“若我没有对你那么死心塌地,若我把放在你身上的心思放在了皇兄身上,若冷幽婚礼那晚我随着皇兄出去,是不是皇兄就不会被下蛊毒,以至于不会落到今日的局面?”夜倾言苦涩一笑。
“一直以来,我为了爱情奋不顾身,却全然忽略了我的亲哥哥,以前是如此,如今也是如此,我们兄妹是不是都该受此劫难,都必定要为所爱的人付出才可?如今我在怀疑,我们是不是都错了?你告诉我。”
东方澜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缓缓开口,“是啊,我们都错了,错就错在爱错了人,你也不该爱上我,否则不会承受如此大的痛苦。”
夜倾言霍地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显然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猛地站起身给了他一记耳光,“我需要你证明给我看我没有错,而你却轻描淡写地用错误两个字将我的感情全部抹去,很好,东方澜,或许是我真的错了,谢谢你告诉我,谢谢,从今日起,我们再无半点关系,请你出去。”
她的眼泪决堤,簌簌地落下,看着东方澜一步步地走了出去,她的心似乎也随着他离去的步伐一点点地分崩离析,眸光也渐渐黯淡,最终变得黯淡无光。
她转身握住了夜殷洛的手,满脸泪痕,“皇兄,是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妄想去打动他,我以为只要我付出地够多就能够让他慢慢地爱上我,原来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皇兄,对不起,若我早点想明白,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事情发生,待你醒过来之后,我便与你离开,若你醒不来,我便带你离开,从今往后我们相依为命,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来,天大地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夜倾言抿着唇,一脸的懊悔。
接下来的每一日,冷幽都会来看夜殷洛。
她对夜殷洛,不是爱情,是难以言喻的情感,甚至可以说是比之亲情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妖孽在她心中占据了如此大的位置。夜殷洛与风绝寒不一样,一个是她如同亲人般的人,一个是她所爱的人。
她每日陪夜殷洛说话,希望他能够早日醒过来,秦姜说过,想要激起他的求生意志就必须陪他多说话。
“殷洛,一直以来,你为我付出太多,我没有办法回报,虽然你不是我最爱的人,但你在我心中就如同兄长一样,你说,要守护我,那你为什么不醒过来?你若不醒过来如何守护我?难道你要食言吗?”
她望着那张妖孽魅惑的脸庞,脑中响起他的那句誓言,有种熟悉的感觉。
冷幽轻灵的话语飘然入耳,夜殷洛只感到有人在呼唤他,他似乎有自己的使命要完成,他要去守护一个人,生生世世。
冷幽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的脸,霍地他那蝶翼般的睫毛眨了眨,冷幽不由地睁大了眼睛,“殷洛。”
那张颠倒众生的脸霍然有了生气,一双眸子缓缓睁开,魅惑的丹凤眼妖娆无比,冷幽心中一阵激动,话语难以说出口。
“小幽儿,让你担心了。”夜殷洛低哑的声音缓缓传来,他轻轻扬起唇角,绽开一抹魅惑至极的笑容,这笑容,唯他独有。
冷幽笑了笑,“你终于醒了。”
不知为何,冷幽感觉此次夜殷洛醒来以后有些不一样了。夜殷洛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以往是炽热的爱恋,如今却转变成了释然的成全,他爱她不变,只是他换了一个爱她的角度,那就是守护。
夜殷洛醒来以后,风绝寒便让她多在屋里休息,毕竟这些天来每日都守着夜殷洛,她也累了,重点在于,他想要她用多点时间去陪他。
秦姜望着夜殷洛的眼神,轻轻一笑,“都想起来了?”
“是。”
“那你打算怎么做?”
夜殷洛浅浅一笑,妖孽之所以称之为妖孽,那是因为他只是浅浅的笑容便可以令众生为之而颠倒。
“继续我的使命。”
秦姜挑了挑眉,“其实你的使命早已经完成,又何必——”
然而夜殷洛的笑意只是深了深,“那是我给她的诺言,即使她不在乎,但我依旧要履行我的诺言,看到她幸福,这便是我想要的。”
秦姜笑了笑,“打算告诉她吗?她迟早都会想起一切的。”
“虽然会想起一切,可是有些事情她不知道,那就不要让她知道了。”夜殷洛的笑意不变,他看着秦姜,相信他明白他的意思。
秦姜不说话,只是微微一笑,随即离开。
秦姜走后,夜倾言缓缓地走了进来,她望着夜殷洛,道,“皇兄,我们离开好不好?”
看见她落寞的模样,夜殷洛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他轻轻一笑,“东方澜欺负你了?”
“皇兄,你后悔过吗?”
“嗯?”
“你后悔为冷幽付出那么多吗?”
夜殷洛莞尔一笑,摇了摇头,“爱情从来都是自愿的,既然是自愿的又何必后悔?”
“若是这份爱情是错了呢?”
“爱从来没有对错。”
夜倾言拧了拧眉,疑惑地看着他,他笑了笑,“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夜倾言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问道,“皇兄,你是要离开还是留下?”
“我不会离开。”夜殷洛微微启唇,“或许,你离开一下也是对的,让东方澜一个人好好想清楚,他若想清楚了自然会去找你。”
“我想我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真的不与我一起离开吗?”夜倾言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夜殷洛摇头,“你去吧!”他相信迟早有一天她还是会回来的。
“皇兄,对不起。”是她忍心,在他刚恢复便离开。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夜殷洛抚了抚她的头,“你去到哪就给我写个信,免得让我担心。”
“好,皇兄,我走了。”夜倾言抿了抿唇,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然而她走了不久,东方澜的身影接踵而至,夜殷洛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来了?”
东方澜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着房间,似是在寻找什么。
“她已经走了。”夜殷洛轻笑着出声,随即调倪道,“怎么?等她走了才懂得来找回她吗?”
“她帮过我许多,我不能丢下她,她去哪了?”东方澜面无表情地问道。
夜殷洛一瞬间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咒骂道,“简直就是榆木脑袋。”
他还真不想让这么笨这么迟钝的人来当他的妹夫,可这有什么办法,自己的妹妹喜欢。
东方澜默不作声,只是看着他,等待这他开口,夜殷洛叹了口气,“她说要去南璃国,你现在去或许还能遇上她,再晚点可就找不到了。”
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夜倾言去了哪里,他不过是想帮夜倾言耍耍这个榆木脑袋,或许逛两圈他就开窍了。
“谢谢。”东方澜拱了拱手,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夜殷洛暗暗笑了笑,倾言啊,不是皇兄断你的姻缘,他若不尝试过着急的滋味,根本不明白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他这是要去哪?”冷幽被风绝寒扶着走了进来,望着东方澜急匆匆的脚步离去,不由地问夜殷洛。
“他去南璃国找倾言了。”
“可是我看到倾言去的方向是北陌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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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音雨熬夜万更,编编欠我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