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父皇的身体安康.阿涟甚悦.又听闻泌水城的泌泉对父皇的身体有好处.父皇不若去试一试.或许会减轻病情.阿涟正在祖庙为父皇祈福.祈祷父皇身体康复.所以近日都不能回宫.父皇不必挂念.”
收到涟漪信件的皇上扬起了唇角.靠在床靠上.对易潇潇笑道:“朕就说阿涟那孩子怎么不來看朕.原來是去庙里为朕祈福了.竟这般有心.”
易潇潇一手扶着大大的肚子.一手扶着腰.站在床边弯腰探头看向信纸.也笑道:“涟漪公主确实有心.皇上您昏迷时.涟漪公主每日都会陪着您呢.就连安乐侯也是涟漪公主请來的.”
皇上搂住易潇潇的肩膀.让她坐在他身旁.把易潇潇环在怀中说:“你既知道阿涟每日都陪朕.那必也是每日都陪着朕.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不苦.只要皇上身体安康.潇潇不管怎么样都不苦.”易潇潇把头靠在皇上的肩膀上.感受着皇上的体温.
皇上的体温已经渐渐恢复.却还是比常人低上一点.一般人靠着会觉得不舒服.可易潇潇却觉得无比的适宜.因为皇上如冰的身体回你为她如烈火一般的身体降温.
易潇潇暖玉一般的身体让皇上为之着迷.而她连日的照顾让皇上消除了芥蒂.皇上对她再无怀疑.
后宫中.再也沒有人能够比得上她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就连墨皇后也不能.因为墨皇后已经不能见皇上了.
也不知墨皇后现在的情形如何.被容家压制的连青梁殿都不敢出.每日都护着太子侍妾腹中的孩子.再也无暇算计她.
易潇潇早就猜出是谁告诉皇上她的真实身份.梁子尘说.墨府那段时间常常和容府接触.那时候的墨皇后就应该猜出她的真实身份.想借容家的手來打击她.还好.她及时求助涟漪公主.让涟漪公主再向容府求助.容府便顺水推舟打击墨府.
而告诉皇上她真实身份的一定是皇上的伴读容寂.容寂和皇上的关系不一般.也只有他的话能够让皇上那般的在意.也只有容寂会那样在意皇上的安慰.视她为猛虎一般的防备她.
容寂对于皇上的忠诚让易潇潇吃惊.而容家对墨家的打击又很好的说明皇上对墨家的不满.再加上梁府暗中帮助容府攻击墨皇后.让墨皇后的气焰消沉.只能躲在青梁殿不问世事了.
易潇潇忍不住的扬起唇角.笑意从唇边溢出.笑出了声.皇上微微低头看向易潇潇.好奇问道:“笑什么.”
易潇潇惊醒.却沒有收敛笑容.反而是大大的扬起唇角.从皇上的怀中坐起.指着涟漪的书信说:“因为皇上的身体能够完全康复而开心啊.公主在信上不是说了吗.泌水城的泌泉对皇上的病情有缓解的作用.”
皇上摇头说:“泌水城太过遥远.劳民伤财.朕觉得朕的身体并无大碍.不必去.”
易潇潇一把握住皇上的手说:“皇上.身体为重.您的身体是陈国的根本.您的身体并沒有完全康复.不如问问太医.泌泉对您的病情究竟有沒有好处.”
皇上转头看向守在一旁的太医.问:“你说.泌水城的泌泉对朕的病情有效果吗.”
太医斟酌了一番.才缓缓说:“泌泉的泉水确实对身体有理疗作用.对气血亏损有好处.皇上可以配合草药试试.理论上是有效果的.”
太医说完.易潇潇就晃着皇上的手.说:“皇上.听到了么.可以去泌水城试一试.所以.为了身体.您一定要去泌泉.再说……”
“再说什么.”皇上笑着问.沒有漏过易潇潇脸上的一点点期盼和遗憾.
易潇潇低下眉眼.小声说:“潇潇从小便在泌水城长大.对泌水城深有感情.也希望能够回去看看.所以想陪皇上去泌水城疗养身体.”
“即使朕去.你身子重.也不能去啊.”皇上皱眉说.
“皇上.若您去了.妾身一人留在宫里.实在是寝食难安……”
“可是一路颠簸.你受得了吗.”皇上还是不放心.皱眉说.
易潇潇见皇上不愿带她去.立刻红了眼眶说:“皇上是不是嫌弃潇潇了.所以把潇潇留在这后宫.独自面对危险.”
皇上沉默.因为听出易潇潇话中有话.若他独自去了泌水城.把易潇潇留下.那墨皇后就极有可能对易潇潇下毒手.他也沒有能力阻拦.
“罢了.你若想去.便随朕一起去吧.”皇上双臂环住易潇潇的肩背.轻轻拍打说.“别难过了.以后不管朕去哪.都带上你.好不好.”
易潇潇这才破涕为笑说:“这可是皇上说的.不管去哪.都带上我.”
皇上怕易潇潇心中积郁.伸出小手指.勾着易潇潇的小手指说:“嗯.不管去哪儿.都带上你.只是.朕的年龄比你大上许多.等到了那时候.你便不愿陪朕一起走吧.”
皇上脸上是满满的笑容.但易潇潇听出危及.因为皇上话中有话.并且有极深的内涵.
到那时候.皇上下了黄泉.她愿不愿意陪皇上一起去黄泉.易潇潇毛骨悚然.立刻挺直背脊.连连笑应说:“不管什么时候.潇潇都愿意陪着皇上.”
皇上哈哈大笑起來.易潇潇的后背却有冷汗渗出.怕皇上放在她背后的手感到湿意.便站起身打算离开时.便有太监进來说:“皇上.墨皇后在外求见.”
皇上收敛了笑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让她进來吧.”
那太监便躬身离开.易潇潇听墨皇后要來.便也艰难的欠身说:“皇上.既然皇后要來了.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不必.你留下.”皇上拍拍他身旁的床榻.示意易潇潇坐下.易潇潇无奈.只能坐下.皇上又搂着易潇潇的肩.等着墨皇后到來.
当墨皇后踏着端庄的步伐款款來到皇上面前时.便看到皇上抚摸着易潇潇高高隆起的肚子.眉眼都带着笑.墨皇后难以克制的用护甲狠狠抠了掌心一下.这才盈盈拜道:“拜见皇上.妾听闻皇上已无大碍.便带了好些药材來.望皇上龙体安康.”
“放那吧.”皇上连头都沒有抬一下.墨皇后也沒有生气.让贴身宫女琴心把她精心挑选的药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就静静站在一旁.看皇上和易潇潇笑语不断.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就像一个外人.
说到开心的地方.皇上又哈哈大笑起來.那样爽朗的笑一直是皇上的特色.一听便知是皇上的笑声.墨皇后曾经也被这样好听的笑声迷惑过.
那时候的皇上.还只是一蓝衣少年.会掀开她喜帕.笑着对她许诺.温润的干净的样貌让人难以产生防备.这点.赤潋遗传到了.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皇上的容貌渐渐变得凌厉.而她也看到了他深藏眉宇间的阴厉.
看腻了皇上和易潇潇之间无比其乐融融的样子.皇后欠身说:“见皇上身体无恙.妾就不打扰了.”说完.便欠身离去.
见墨皇后离开.皇上就沒有再继续和易潇潇说笑了.而是望着墨皇后的背影发呆.易潇潇见皇上已经沒有心思和她说笑了.便识趣的说:“潇潇也不打扰皇上歇息了.”
“嗯.你下去吧.”皇上摆手说.易潇潇离开后.皇上掀开被子作势要下床.太监连忙拦着说:“皇上.您现在还需静养.切忌劳碌.”
“不必大惊小怪.替朕更衣.”皇上走到镜子前.却沒有看到镜子皇上回头问太监.“镜子呢.”
太监唯唯诺诺了半天.也沒有说话.皇上不耐.抬手摸了摸脸.发现粗糙了许多.动作有些呆滞.过了一会.皇上又把长发解开.长发披散在白色亵衣上.枯黄的发尾显得无比刺眼.皇上愣住.
太监见皇上盯着枯黄的发尾发呆.立刻安慰皇上说:“皇上.您大病如此久.头发不如从前那般乌黑浓亮也是自然.太医开几剂药.调养一整子便好了.”
皇上捏起一缕枯黄的长发笑道:“是吗.那拿面镜子给朕.”
太监依旧沒有行动.皇上板着脸.皱眉说:“怎么.朕病了这么久.你就不听朕的话了.”
太监无奈.拿了面镜子给皇上.皇上直接放在面前.镜中映出皇上憔悴苍白的脸.眼角有细微的时间流淌的痕迹.
皇上叹息说:“老了.是一下子老了十岁.偷了那么久的年轻容貌.如今.一下子全还回去了.”
太监再次安慰皇上说:“皇上.您正值壮年.怎么会老.”
皇上摇头.笑道:“你陪朕多少年了.”
“三十年了.”
“啊.这么久了啊.”皇上叹息说.“那朕和皇后在一起多久了.”
“快二十年了.”
恍若隔世.对.恍若隔世.谁也无法体会那些年心中的浮浮沉沉.
皇上把桌上的镜子按倒.不再看他那写下时间的脸.开始回忆这么多年他心中的浮浮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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