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沒亮.赤潋便醒來了.睡的清浅的甄哥很快也醒了.问:“怎么这么早就起來了.你昨晚很晚睡吧.”
“无碍.”赤潋已经自己束起了发冠.甄哥便快速的爬起來.说:“我替你更衣.”
赤潋笑着应了.甄哥便手忙脚乱的为赤潋打理服饰.但因为都是侍女为她打理繁复的衣裙.甄哥怎么穿也穿不好.气馁说:“你起早定是有事.我便不碍着你了.今日你自己穿.早些去.明日我定要亲自为你打理好衣冠.”
“好.”赤潋吻了吻甄哥的额头.便踏着晨曦进了皇宫.
一进皇宫.赤潋便直奔皇上的寝殿.到寝殿时.皇上还沒有醒.而近日最得盛宠的风荣华.不.应该是易潇潇正守在床边.目光含情脉脉.带着无限柔情的看着皇上.
赤潋微微皱眉.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因为容璧把早就把易潇潇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要赤潋防着易潇潇一些.
赤潋不明白为何要防着易潇潇.就是因为当年皇上下旨让易家满门抄斩的原因吗.可是既然是易然贪污在先.易潇潇有什么理由怪罪皇上.容家为何会那样防范着易潇潇.
赤潋的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阴谋.只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容璧沒有告诉他.皇上也沒有和他明说.就像皇上是害死镇远侯的最大助力一样.沒有人会把这样不堪的真相告诉他.
赤潋站在一旁许久.易潇潇便发现了赤潋.站起身对赤潋盈盈拜道:“妾拜见太子.”
赤潋立刻说:“风荣华快快请起.你如今怀有身孕.无需行礼.”
易潇潇点头.含笑说:“太子是來看皇上的吧.那妾不打扰了.只是皇上还沒有醒.只怕还需等一阵子.”
“不必了.”赤潋看了皇上两眼.见皇上的面色红润了许多.而床边围了一大群的太医.便说.“我见父皇无恙便安心了.等会儿还有事.这便离开了.”
“恭送太子.”易潇潇沒有和赤潋多说一句话.因为她作为皇上的妃子.不管怎样都是需要避嫌的.所以在赤潋面前有些躲闪也是正常.赤潋不知是易潇潇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礼法而闪避.一时也分辨不出.
赤潋出了皇上的寝殿便向青梁殿走去.晨曦已经完全把青梁殿笼罩.泛着淡淡的绿光.在这个冬日显得清寒极了.
到了青梁殿大殿门外.赤潋深吸一口气.向门外的太监问道:“母后可否起了.”
“早就起了.娘娘每日都起的很早.”太监躬身说.“太子是否要进殿见娘娘.”
“嗯.你替我传话.问问母后我能否进去.”赤潋说完.那太监便躬身进了殿内.很快就回复说.皇后想见他.
赤潋刚跨进殿门.就看到墨皇后捏着一白瓷酒壶.脊背挺得很直坐在椅上.问:“喝桂花酒么.”
“嗯.”赤潋点头.看着墨皇后优雅的把酒倒在白瓷杯中.她那样高贵而优雅的姿态.从他有记忆时就沒有改变.
墨皇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抿着.赤潋则是掩袖一口气喝完.然后说:“甄哥是墨家女儿的身份.父皇已经知道了.”
“怎么不叫哥儿了.”墨皎斜着头看着赤潋.嘴角勾起的弧度是曾经的甄哥一直想学却学不到真髓的冷艳.“就是本宫告诉皇上甄哥的真实身份.
“母后.为什么要这样做.”赤潋问.不明白墨皇后为什么要暴露甄哥的身份.让皇上猛烈攻击墨家最最期望的婴孩.
“沒有为什么.就是想要为甄哥要个身份.她如今已经是良娣了.皇上亲口赏的.可见皇上对那个孩子的重视程度.所以你也要好好护着甄哥.这是你第一个孩子.不可以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父皇并不希望这个孩子出世.母后.你不可能不知道.”
墨皇后悠闲的为赤潋倒了一杯酒.才慢慢说:“本宫知道.本宫也很期待那个孩子.你觉得本宫会想要害死那个孩子不成.”
“不会.”赤潋说.因为墨家一直都想方设法的要一个带着墨家和皇家血脉的孩子.
“那便是了.”墨皇后给赤潋倒完.又给自己倒完.说.“这是去年的陈酿.细细品尝.别再一口气喝了.”
赤潋无奈.只得慢慢品着那一杯桂花酒.墨皇后见赤潋细细的品味酒水.才满意说:“味道如何.”
“很好.就是有些甜了.甚至……有些苦.”赤潋如实回答.
“甜了.会吗.”墨皇后不信一般.抿了一口.说.“本宫倒觉得正合适.”
赤潋不愿再纠结于甜不甜的问題.而墨皇后也沒有说话的yuang.赤潋便告辞说:“母后.儿臣不打扰了.”
“嗯.”墨皇后点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放下酒杯说.“你最近消瘦了许多.皇上卧榻.你的担子又要重了.如何还有时间照顾甄哥.不如把甄哥送到本宫这里.本宫照顾她.你也不必担心她会被皇上如何.”
赤潋沉思一番.觉得墨皇后说的有道理.年末事情多.赈灾和私塾的事情还沒有完全解决.若奏章都由他來批改.那肯定沒有时间陪甄哥.而皇上随时都有可能夺了甄哥的性命.不如让墨皇后照看甄哥.墨皇后绝不会让甄哥出事的.
“那便有劳母后了.”赤潋对墨皇后行礼.然后转身出了青梁殿.微风吹拂他的衣袍.阳光也柔柔的盖在他身上.
赤潋的表情宁静.漫步在皇宫中.脚下的青色汉砖好像无穷无尽.他怎么也走不完.
赤潋停下.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青梁殿.阳光中的青梁殿显得虚幻无比.青色的墙壁在泼墨般的朱红中间.不觉突兀.反而显得清爽无比.
赤潋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又转身离开.步伐不紧不慢.就像平时一样.沒有人发现他的不安.
赤潋最后还是步行回了东宫.那样漫长的道路.他却感觉不到累.
东宫这个囚禁他的地方.开始变得温暖.不知是因为甄哥的到來.还是因为囚禁也是另一种保护.
囚禁在笼子里的鸟虽然失去了自由却得到了安逸.
赤潋刚回到东莞.宫女便向他通报.太子太傅容与正在他的书房.赤潋立刻赶向书房.就看到容与身体向桌子微微倾斜.用手指描摹着一幅画.他的长发垂在桌上.左手却放在一个汤婆子上.不时的咳嗽着.面容有些苍白.
“师傅.你怎么不在家休息.”赤潋立刻上前为容与拍着背.让容与舒适一些.动作熟稔.一看便是常年如此.
容与站起來.把汤婆子抱在怀里.微微一笑说:“这么久沒见你.想看看你的学业如何了.沒想到.却看见了涟漪画的《河清海晏图》.她的画技又好了许多.”
赤潋立刻关上窗子.生怕一丝风吹來.把容与吹倒.
容与无奈的说:“哪有那般容易倒.大惊小怪.现在并不冷.”
容与嘴上虽说不冷.但还是习惯性的抱紧了怀中的汤婆子.
“师傅.如今天凉.你不必來东宫.你若是不放心我的学业.派人叫我去容府便好.何苦这般操劳.”赤潋不放心容与的身体.容与他吹不得风.这个毛病已经有多年了.就连安乐侯梁子尘也沒有完全根治.容与只得常年呆在容府.
容与摇摇头说:“若我不來.只怕见不到涟漪的画了.”他拿起那副涟漪送给赤潋当作生日礼物的画.细细打量并评论说:“里面的人物虽小.但仔细看.却能够看到他们愉悦的表情.确实把河清海晏的感觉画出來了.看样子.涟漪画此画的时候.是怀着最虔诚的心.”
赤潋点头.阿涟的画技确实很是了得.她这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在京城又能找的几个.……可是那个赤喾却放弃了阿涟……他为阿涟的付出不值.就像容璧说的一样.从一开始他们就喜欢错了人.
赤潋万分希望涟漪能够安定下來.找到一个能够照顾她一生的人.而在他心目中最好的人选便是容璧.便对容与说:“阿涟和豫章王赤喾的婚事如今已经作废.因为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们沒有夫妻对拜.豫章王为了保护他父亲洪都王的墓地而去了边疆.如今阿涟已经十六了.容璧也十八了.他们极为合适.”
容与微笑着摇头.拍拍赤潋的肩头说:“合适不合适.我们都不知道.容璧自己很有主见.我做不了他的主.”
赤潋叹了一口气.沉默的坐下來.容与则是继续研究涟漪的画.书房太过安静.容与咳嗽的声音分外突兀.
书房中的龙延香香气越发浓郁.赤潋觉得有些闷热.只不过是十月.容与便要握着汤婆子.若是一、二月的话.那该如何……
他不记得为何容与会变成如此.曾经的容与虽说体弱.却不曾虚弱如此……不知.他还能熬多久.
也不知究竟容与是生了什么重病.让身体虚弱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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