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边一条大路,两条小巷,左边两条马路,一条小巷,正对面还有一条巷子……
华生孤立在路边,只转动眼珠观察地形。
怎么没人说过,伦敦的街道如此复杂?
……不,夏洛克就能把伦敦街道丝毫不差的背下来,堪比卫星。
他无奈地仰头,深深地吸了一口冷空气。
街道两边全是白色、低矮的两层英伦建筑,复杂的雕饰,一道道的圆形拱门,弧形的线条,就像是一团乱麻,绕得人头晕。
哪怕此刻的马路上,只有一个穿着宝蓝色外套,推着婴儿车的老妇人,也感觉十分“热闹”!
华生烦躁地将手放在裤兜里,刚往回走几步,他就突然僵在原地。
推着婴儿车的老妇人?
他倒着走了几步,探出身子看着老妇人那双红色的高跟鞋。
细细的鞋跟上镶嵌着时尚的水钻,波西米亚风格的头巾下,飘出两缕红色的头发,黑色的墨镜竟然是宝姿的新款。
时尚老大妈?上帝,你在开玩笑?
华生悄悄跟到街对面的巷子口……
“放心吧,我不是来杀你的。”女人优雅地摘下头巾,露出一头红色的秀发。
“不是来杀我的?那天的人是谁?”毒贩头子冷声质问道。
华生抱着手臂站在墙角,无奈的笑了一下。
35、24、37、这样的身材自己可忘不了……
这不是那个迷人的杀手小姐又是谁?
她从容地取下墨镜,一贯迷人的笑着:“那天……那是个可爱的小家伙,我真是太喜欢他了,但,他不是我们的人。”
毒贩头子盯着女人看了很久,半响之后:“好吧,警察围剿,这次任务失败,你们得给我一个藏身之处。”
“当然……”女人从精致的手包里,拿出一叠钱和一张机票:“按着里面的指示来,你会到达最安全的地方。”
看到女人嘴角那抹嘲讽的笑容,和眼睛里的杀戮,华生不屑的挑起了嘴角。
一会肯定又是一副血腥的场面,谁叫这个可爱的杀手小姐,喜欢弄得鲜血淋漓……
“好,但我要见你们老板。”毒贩头子接过钱和机票,咬着唇说。
“我知道你肯定心存疑惑,但是……”女人走到毒贩面前,妩媚地抚摸他的脖子:“我都没见过莫里亚蒂。”
“你没见过?”毒贩头子皱着眉。
女人的手突然一顿,走回婴儿车旁。
她背对着毒贩说:“我很想帮你……但,今天晚上的交易还会继续。”
“谁去?”
“这就是重点。”女人调皮地撇了撇了嘴:“你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
“什么意思?”
女人一直半眯着的眼睛,咻地睁开,在瞳孔快速收缩的同时,从怀里掏出一把□□。
“碰——”还未等女人开枪,一枚子弹在她身边炸开。
她敏捷地后翻,用婴儿车挡住毒贩头子的攻击。
毒贩头子一步一枪地靠近女人,子弹擦过婴儿车的扶手,闪过一道火花。
火药味弥漫在小巷子里,被子弹扬起的粉尘,混合在寒冷的空气中。
女人屏住呼吸蹲在婴儿车后面。
突然,她一个前滚翻来到毒贩头子的面前,精准地一枪打在毒贩的腹部。
接着她一跃而起,一脚踢翻毒贩,狠狠地踩在他腹部的枪伤上。
“啊啊啊!”毒贩痛得大叫,自己腹部喷出的血,溅到了他的脸上。
女人一边践踏着他的伤口,一边微笑着举起□□。
“碰碰——”两响枪声之后,毒贩的呆脑开了花。
黄白之物混合着鲜血涂了一地……
就知道这妞好这口,不过这样的手法太粗鲁,一点也不艺术。
女人捡起自己的墨镜,整理了一下头发,迅速离开现场。
华生想了一会,缓缓从墙后走了出来,为了不破坏现场,他只好单腿换双腿,蹦蹦跳跳地来到尸体旁。
这个现场真够乱的!
很快,华生就从毒贩的西装内包里,找到一张纸条……
他将纸条握在手中,冷静地离开现场。
这次还要通知警察吗?
……不,此事太过蹊跷,自己去就好。
“叮叮——”华生一边思考,一边拿出手接听。
“你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你了?”
电话那头是夏洛克兴奋的声音……
华生低着头看着黑色的马路,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夏洛克还好意思打电话来?
凡库家楼下聚满了警车,到处都是黄色的警戒线,闲杂人等不得入内的意味太明显!
“喂喂,凡库死了。”
华生一屁股坐到街边的花坛上,冷冷的说:“我不是记得你喜欢发短信?”
“噢!这次有死人有尸体。”
“呵呵……你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什么?”
华生面无表情的看着花坛里的灌木,正逢春时,嫩芽傲立在枝头,怎么看怎么像夏洛克这货!
“啪嗒!”华生握住树枝,狠狠的掐断。
“喂喂,赶紧上来。”夏洛克命令道。
“啪嗒,啪嗒,啪嗒——”树枝在华生手中不知道变成了好几截,可怜的嫩叶和树皮齐刷刷地掉落在地上。
华生用淡淡的口吻说:“夏洛克,除非你道歉,不然我会把你揍得连你父母都不认识。”
“什么?”
华生闭上眼睛,猛地吸了一口气,几秒后……
他突然睁开眼睛,大声怒吼道:“你他妈的,是不是又忘记了协议?你找打是不是?你皮痒了是不是?说好的危险共享!!!”
街上行人纷纷驻足一脸惊恐的看着华生,一只小鹿犬瞪着它本来就圆滚滚的眼睛,只往主人的怀里钻。
华生郁卒地吐了一口气……
然后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毫无诚意的,对小鹿犬做了一个对不起的手势。
真是对不起自己这二十多年的涵养……但,这都怪夏洛克。
“额……约翰,别这么小气。”夏洛克在电话那头毫不在意的说。
华生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重重地挂掉电话,又对着花坛狠狠地踢了一脚……
说好的英国绅士呢?夏洛克的风度去哪里了?
华生抱着手臂静静地坐在花坛上……
中国老话说得好,不打不成材,这就是欠□□的典范!
没多久,夏洛克就从凡库家走了出来。
他一边戴手套,一边朝华生的位置走来:“我就知道你在这附近,你不会错过一场凶杀案!”
华生抬了抬眼皮:“吃瘪了?”
“什么?”
“一脸的不屑和嘲讽,还有你那比平时重五分之一的脚步,当然……还有你握着手套的力度。”
夏洛克站到花坛上,垫了垫脚尖说:“……好吧,我打电话给雷斯垂德,谁知道怎么会来了个更蠢的。”
“全世界加起来都没你聪明,别这么介意。”
夏洛克从花坛上跳了下来。
一个潇洒的转身后,看着华生滔滔不绝的说:“死者是个左撇子,对,这很显然,家中的全部物品包括刀叉位置都是左边。
但枪伤却在他右脑太阳穴,怎么可能是自杀?我在给他们节省时间明不明白?”
“嗯……”
夏洛克瞥了一眼华生,一脸疑惑的说:“我以为你会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华生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手指轻轻弹动。
“我给你一个选择。”
“什么?”
“道歉!”
夏洛克愣了愣,皱着眉不解的眨了眨眼:“……凡库家的大楼没法攀爬,所以……”
突然,华生一跃而起,往夏洛克的下巴挥动拳头。
夏洛克踉跄后退几步,撞到了人行道树上,几片树叶晃悠悠地落到他的黑色大衣上。
“道歉!”
华生抓住夏洛克的衣襟,狠狠地砸出自己的右勾拳。
夏洛克立刻格挡住华生的右拳:“你到底再生什么气?”
“我到底在气什么?”
华生简直被气得半死,猛地抱住夏洛克的头,往身后的树干上撞去。
“噢!”夏洛克呼痛一声,反手钳制住华生:“是我没开门,但你为什么这样?”
“呵呵,你原来知道啊,那你就很清楚我为什么揍你了吧?”
夏洛克眯着眼看着华生,眼中的不悦慢慢堆积……
突然,他一个下滑脱离华生的桎梏,接着抱住华生的腰将他撞倒在花坛上。
华生不可思议的看着夏洛克,双手紧紧拽住他的两只袖子……
自己可没真想揍他。
“好吧,你要这样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他狠狠地抬腿踢了夏洛克的膝盖一脚,将他反压在花坛上。
“你可从没跟我客气过。”
华生愣了愣,看着夏洛克说:“你说什么?”
“你就是有事情瞒着我。”夏洛克抓住华生的领子,又将他反压在人行横道上。
“呵呵,你算是说出真话了,所以你一直采取这么幼稚的报复方式?”
夏洛克皱着眉头,气愤地抿着嘴唇,二话不说就一拳打在华生的脸上。
华生一脚踹开夏洛克,退到一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突然,他一脸黯然的看着夏洛克,又立即看着地面……
这么说,夏洛克从未相信过自己……他,不过是把自己当成研究对象,而非朋友?
……让自己参与他的活动,也只是为了更好的研究?
看着突然静止不动,并且彻底放松肌肉的华生,夏洛克不解的眨着眼睛……
半响之后,他皱着眉头问:“……怎么了?”
华生抽动了几下嘴角,始终没把笑容挂起来……
换做自己是夏洛克,也不会相信自己。
他叹了一声,平静的抬头看着夏洛克:“没什么……”
夏洛克转动了一下身子,又撇了撇头,他将双手插回大衣兜,又立即拿出来……
一番折腾后,夏洛克看着华生的眼睛茫然的说:“……你失望什么?”
华生从脖子后面揪出一片树叶,脱下夹克抖了抖泥土,然后搭在手腕上……
整理完毕后,他笑着对夏洛克说:“现在回去还赶得及,赫德森太太的饭点。”
“好……”夏洛克收回自己的视线,立即在拦了一辆的士。
两人坐在的士车里一言不发,各自扭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突然,夏洛克的手指毫无规律地敲打着车窗。
华生扭头看了一眼夏洛克卷曲的头发,里裹着一片绿色的树叶,他黑色大衣上是斑驳的黄色泥土印。
“啊……”华生刚想提醒夏洛克头上有树叶,又硬生生地将话吞了回去。
车停了,夏洛克就这样直接推开车门下车,站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
华生缓缓吐了一口气……
没想到夏洛克这么不待见自己,反正从来一个人,不待见又何妨?
华生收回目光,刚想拉开车门,门就开了……
夏洛克为华生拉开车门,然后负手站立,目光飘向远处……一秒之后,他突然绕到车门后面,抬起自己的右手挡在车门框的上方。
华生茫然不解的看着夏洛克,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出来……
“哐嘡——”车门被夏洛克重重的关上。
华生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
落日的余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华灯初上,冷风渐强……赫德森太太在厨房忙碌的响声,引领着华生和夏洛克走进贝克街221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