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与言所说的人是聂长安。
当时是他一开始说着要把聂飞白接回来,忽然在回去前又提出了留下。
不管他这样的反常行为是为了什么才留在了沧云仙岛,至少沧云仙岛为什么突然沉没的原因,他肯定有去查。
——月盈能算到她来,那么聂长安也能算到她会来。
看不起归看不起,真要遇到什么事情,聂长安还是有本事的。
唐与言带着花无间绕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敲了敲门。
等了会,门开了。
聂长安看着门外的一男一女,抚了抚长须,正打算说什么,却对上了花无间的琥珀色眸子,顿在了那里。
唐与言:“?”
聂长安没有反应。
唐与言抬起手在聂长安眼前晃了晃,对方这才回过神,移开了视线。
他神色自然地抚了下长须,让开了身位,“进来说吧。”
“等等。”
唐与言刚迈进一只脚,忽然从聂长安的身上嗅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问道:“聂前辈,最近杀阵还开着吗?”
聂长安道:“开着,晚上若是你们有朋友要来,我也可以关一关。”
花无间道:“我给他们留信息在外住着就好。”
唐与言想了想,摇头,“这里更安全一些。”
鲜水城到底与天赐城相距不过三四日的路程,聂长安的住处有许多人看着,至少比其他地方安全。
聂长安道:“不过关了的话,我的安危需要你们来出力了。”
唐与言嗤笑一声,“当然会出力的,只是没想到你的仇家还挺多的。”
从沧云仙岛沉没到现在,少说也有二十来天了,如果说每三四天来一批,至今也有五六批了。
聂长安边走边道:“债多不压身,最近也只是小打小闹,最坏的那次险些烧了半座城。”
没想到这么一对比,见血的确成了小打小闹。
唐与言道:“聂前辈似乎活泼了不少?看开了?”
聂长安轻叹一声,“看开了,尽管查不出来他这么做的原因,至少也理解了我在教育上十分偏心。”
花无间听了许久,在此刻插话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聂长安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唐与言觉得聂长安有些反常,给了花无间一个眼神,开口问道:“聂前辈,你在予岁身上看到了什么?”
聂长安脚步微顿,“毒圣,你真要在这时候问起?”
唐与言反问道:“有何不可让他听的?”
聂长安沉默了,他转过身看向站在那的花无间,说道:“神算子出现的那一日沈炼来找我问过他的事情,当时我算了一卦,这一挂的卦象是紫薇星现世。”
唐与言闻言,诧异地看了眼花无间,如果没有之前种种令人迷惑身份的信息,或许她已经认定花无间的确像是紫薇星化身。
他是个天生的帝王,看似多情实则无情,本身的实力很强,善于用人,又足智多谋。
在唐与言眼里,如果没有太多的意外发生,大概只有命定的寿数会让花无间败下阵来。
作为当事人的花无间十分冷静,他询问道:“那么现在呢?”
聂长安还在迟疑。
唐与言道:“不必担心,你预知到的只是一个结果,过程是什么样的还是得掌握在我们手里。”
聂长安道:“我看到了帝星陨落,还有一大片黑雾般的东西吞噬着如流星一般降落的帝星。”
唐与言思索了下,“我记得黑雾一般在预言中指代的是看不到前路的黑暗?”
聂长安道:“对。这一画面像是在预言帝星日后会因为没有自己路可走,陷入僵局,如果找不到出路,很可能就会死亡。”
“但是……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活下去,在那段画面中,帝星已然是陨落的状态了。”
聂长安看着花无间的眼,叹了声,“可惜天生的帝王命,却不知道为何做不成帝王。”
花无间轻笑,反问道:“帝王命就一定要做帝王吗?帝王有什么好的?”
聂长安觉得奇怪,“你身负帝王命,本就该成帝王,号令天下,为什么会不愿意做帝王呢?”
花无间笑意不减,“聂前辈,你难道就希望成为帝王?像帝君那样,防备所有人。费劲心思制衡各方势力,不得不感情淡薄,成为孤家寡人?”
聂长安道:“有所得必有所失,这是他应该失去的东西。”
花无间笑,“我虽然不在意这些失去的东西,甚至相信有些人能够被我所信任,可我不愿意花这么多时间去做这些事情。”
“聂前辈,想想你为何辞去了曜派掌门之位?难道真的是因为树大招风仇家多吗?”
花无间牵着唐与言的手,边用眼神跟她交流,边说道:“你根本不畏惧这些仇家,否则也不会轻易为我们撤杀阵,你只是厌倦了这些事情。”
聂长安没有说话,理着长须的手稍稍捏紧。
唐与言直接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帝星如果不做帝王,是不是等同于陨落?”
聂长安道:“我不知道,从未有过这样的状况,或许按现在的情况来说,就是吧。”
唐与言眯了眯眼,想到一个问题,“你既然能看到他的命数,那么我的呢?”
花无间是紫薇星化身,那她是什么?
聂长安实诚道:“我算不到你的命数,你的命数在我这里是一片空白。”
唐与言皱眉,天狱剑说他们觉醒是因为本身是星辰化身,花无间是紫微星的话,她不是星象,那么她是那一颗星辰的化身呢?
如果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之后对抗智脑的行动?
花无间见状,提道:“不如先问沧云仙岛的事情吧。”
“好。”
三人走到正堂落座。
聂长安道:“沧云仙岛的事情很复杂,像是一团迷雾一样,窥不见任何景象。”
唐与言道:“说人话。”
聂长安顿了下,说道:“一切的发生毫无征兆,根本没有任何示警,就像是有超出了预言范畴的力量控制着这件事,在突然间发生。”
“当时岛屿震动的时候,已经是要沉没前的危机时刻了,岛主优先让普通的居民们先上船,送到其他岛上。”
“其他沧云仙岛的弟子,则在岛屿沉没了将近一半的时候才陆续乘船离开。”
“其中让我感到很奇怪的一点是,岛主和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紫衣男子说要留下的时候,沧云仙岛的弟子都很激动,可到了鲜水城,却都一脸冷漠。”
行为反常。
唐与言暗自记下这一点,继续往下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