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启程。
从墉城到鲜水城骑马疾行,最快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距离与夏寒殷所说的半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了,时间紧迫,唐与言选择走捷径。
这条捷径最快只需要六天时间,不过对于普通人来说十分危险。因为墉城到鲜水城有一条河,河水湍急,稍不留神便会栽入河水里,溺水而亡。
但不得不说,顺水坐船而行比绕山骑马快,只要顺流而行,会一路飘到东海上。河流汇入大海,再湍急也冲不动这庞然大物,届时从船上下来走到鲜水城便可。
中途唯一要担心的一点就是撑船的人如果力气不足,船很有可能会被水流冲翻,撞在了岸边,成为了残骸。
不过这一点,唐与言不会担心,一般来说走这种捷径的,只要符合要求的三人即可,三人四个时辰轮换撑船,坚持六天,就会飘向了东海。
而他们有四个人,只要中途没有其他意外,很快就能到达鲜水城。
只是……走水路的话,带不走的东西就要留下来了。
唐与言侧头看着红枣圆溜溜的眼睛,伸手摸了摸它头,把缰绳递给了眼前这位当铺的掌柜。
“劳烦多替我照顾照顾。”
本该放在弑楼据点的,但念及自己还是一个不尴不尬的身份,最后还是选择跟着花无间,来到了这里。
掌柜余光看着那白衣蒙眼的男子,泛着精光的小眼睛微闪,十分客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花无间含笑道:“时间也不早了,走吧?”
“嗯。”
唐与言牵着花无间的手走出了当铺,听到对方轻声开口说道。
“阿言,我还记得当时来这里的时候听到你与莫邪交谈的声音,你仓促离开,该不是怕自己的伪装被发现吧?”
唐与言牵着他手的力道大了几分,“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是不是留着不说专门等着逗我玩呢?”
昨日花无间说着说着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是她早就偶然窥见的一面,狡诈又会装死卖乖,让她明知道被欺骗了也不忍下手。
花无间抬袖掩唇低笑着,“怎么会是逗你玩,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趣。”
唐与言冷声威胁道:“你还欠我一场比斗。”
暗示再惹她到时候就下狠手了。
花无间反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的。”
唐与言轻哼一声,“你太相信我了,当心被我卖了也不知道。”
花无间笑道:“就算被你卖了,我也甘之如饴。”
唐与言嗤笑一声,就会说些甜言蜜语,偏偏她还挺受用,哪怕不怎么爱吃甜食,也觉得这让人腻味的甜甜到了心里。
她牵着花无间避开路上的行人,往跟莫邪他们约好了的城门口走去,一路上接受了许多人的注目礼。像是惊诧于毒圣愿意为了一个盲眼男子扮作女子相伴在一起,当然,同情花无间眼盲不识性别的大有人在。
唐与言根本不在意这些目光,从打算接受君如风的那一战时,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身份暴露。尤其是在沧云仙岛的那一战,消息传出来后,基本上无人不知名叫唐与言的女玩家是‘nc’毒圣。
在旁人眼里她到底是男是女无人可知,雌雄莫辨的词语安在她身上也毫无违和感,反正别人知道的再多,也不敢来找她的麻烦。
花无间轻声道:“阿言,改日我扮作女子如何?”
唐与言瞥了他一眼,“不用。”
花无间抬起他和唐与言紧握住的手,问道:“为何颜卿君可以,我却是不用?”
看着这张脸,唐与言顿住了,她仿佛能从那柔软的白绸布后感受到一双深情如水的眸子在看着她。
她回过神来,“你要是扮作女子,指不定会有人说我为什么苛待你。”
看起来瘦的跟竹竿一样,
花无间失笑,“原来是这样。”
他无奈道:“天生体弱,我也没办法。”
唐与言想到胎毒的事情,眼眸微暗,“你的余毒已尽,会养好的。”
花无间笑了声,“嗯。”
唐与言撇过脸,手上用了下力,“走吧。”
“嗯。”
……
六日后。
莫邪与干将一左一右拿着杆划动着,船只在两支杆上的内力作用下从平静的海面上飘向岸边。
花无间看着岸边隐约有轮廓的城市,忽然回忆起了一件事。
天枢国著名的盐城,不就是鲜水城吗?
他侧头看向唐与言,眼眸中的情绪略有波澜。
唐与言感受到花无间的视线,转过头来以眼神询问。
花无间只是笑了笑,没有开口。
唐与言顿了下,又转回了头,看向东边的方向,那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也是沧云仙岛的方向。
沧云仙岛沉海,就像是太阳陨落一样,象征着不详。
这么想着,眼前似乎闪过了一个模糊的景象,明朗的白天上没有太阳,寂静的黑夜里也没有月亮,星辰消失,死寂的气息无声地从天空蔓延至整个世界,生机全无。
船只被海上微起的波澜晃了下,唐与言一时没察觉,脚下不稳,被花无间扶住。
“阿言,在想什么?”
唐与言道:“在想沧云仙岛沉没是天灾还是**。”
花无间道:“无论是天灾还是**,它沉没已是既定的事实。”
唐与言蹙眉,“沧云仙岛的弟子根本没有一个在意仙主和他们岛主的生死,这很不对劲。”
至少顾言对岛主和仙主都很尊敬,不至于不在意他们的生死。
花无间道:“放心吧,都会查出来的。”
唐与言嗯了声。
……
等到了靠岸,花无间低声吩咐莫邪和干将一起去鲜水城的打探消息,顺带支开了他们。
他低声问道:“阿言,我记得你提到过,你是在天枢国著名的盐城被捡到的。”
唐与言神色平淡道:“嗯,是我师父说的,不过我对鲜水城没有什么印象,从一有记忆起,就在一座山上,师父在我旁边。”
花无间一时无言,饶是他也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好,只好抱了抱唐与言。
唐与言笑了笑,回抱了一下他,“我对这些没有什么感觉,不需要安慰的,走吧,我们去找一个人。沧云仙岛的其他弟子或许都走了,但他一定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