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花无间出现在了玄霄城外,在一个距离某小山包不远的隐蔽处,等着来人出现。
过了会,小山包旁边的草皮被掀了起来,一个盾牌先冒了出来。
花无间看着盾牌上升,有人顶着盾牌爬了上来,四处环顾周围似乎没有人,拍了拍手中的泥土,才低头拉起来一个女子。
洞里陆陆续续地爬出来人花无间看时候差不多了,侧头问道:“莫邪,通知他们了吗?”
莫邪道:“通知了,沿途留下的记号应当还需要一些时间找过来。”
花无间道:“那便再等等。”
在他的视线范围里,萧策不停地在对唐璃筝说着什么,但唐璃筝并没有理睬对方。
看着看着,花无间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眯着那双如春风和煦一般都琥珀色眼睛,勉勉强强还能看到几道模糊的影子在眼前慌着。
不行,这样的视野,完全把握不了唐璃筝和唐惜弦的真实关系,没办法判断出她之前所说的话,究竟是真的无法改变结局的预知,还是掩盖自己见死不救的借口。
几面之缘所留下来的印象,不足以支撑花无间认定她至情至性。
花无间从行囊里翻找出药丸,准备服下,却被莫邪组织了。
他看着眼前连轮廓也模糊的手臂,不悦地喊了声,“莫邪。”
莫邪道:“公子不可再用了,限药的时间未到,再用的话,这双眼真的会失明的。”
花无间挣脱了莫邪象征性的桎梏,把放进行囊的手收了回来。
莫邪道:“皇太女一直在神游中,神色凝重,流露出一股莫大的哀伤,女皇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花无间闭目颔首,表示了解。
这个距离太远了,如果能够再靠近一些,就能听到声音。
唐惜弦建立在宫中的密道,选的出口倒也挺符合她性子的——
她不选隐蔽点,从下面上来难被发现的地方,而是选择荒凉但空旷扫过去一眼就能清楚知道周围有没有人的地方。
看上去像是做足了准备,防止像花无间这样的人偷听,同时也能防着有人带着人悄无声息地包围此处。
——能隐蔽观察到那个位置的地方,也就只有他脚下之地,巨石挡住了他们两人的身影,或许能挡住三个、四个,却一定挡不住一支人数在十人以上的队伍。
莫邪道:“他们在整顿行装,似乎是要朝我们这里走来。”
花无间问道:“有看到干将他们吗?”
莫邪道:“暂未。”
花无间道:“做好备战准备,他们一定会想着先发制人。”
这块巨石这么突兀,不需要唐惜弦提前说,他们也能注意到。
萧策虽不是前任狼王斛术,不过到底也是征战过几年沙场的将士,这块石头他不会不查。
莫邪道:“是。”
随着萧策他们越走越近,花无间能听到连续不断地的脚步声了,有轻有重,重的脚步声占大多数。
——这要是换做他,他不会让这样重的脚步声出现,惊动石后人。
花无间察觉到脚步声快至,叩指敲击石头,莫邪听到示意,握紧剑柄,准备抵御攻击。
下一息,各两人一左一右手持兵器冲出,莫邪挥动还未脱鞘的剑用力劈开了他们手里的剑。
不过半息时间,四人倒在了地上,踏着石头想要从高处攻击的萧策看到这一幕,意图撤回去,就被莫邪用剑鞘拍了下来。
花无间喊了声,“萧副将。”
萧策大惊失色,“你……你怎么在这里?”
花无间道:“宫中有密道这件事,我猜出来了,所以自然知晓几位可能会出来的地方,特来此接待。”
唐璃筝提着裙摆跑了过来,她躲开周围护着她的姑娘们,仰着头问道:“母皇是不是死了?”
花无间委婉道:“唐姑娘,该改口了。”
唐璃筝闻言一愣,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
萧策安慰道:“女皇说了,只要你保重了,她也就保重了。”
唐璃筝抬起头,泪水沾满了脸颊,反驳道:“她已不是女皇了……她只是我的娘亲。”
无声的眼泪最是伤情,尤其是美人垂泪,更是令人揪心。
萧策连忙道歉,绞尽脑汁用着拙劣的语言安慰着唐璃筝。
唐璃筝道:“萧大人,不必安慰我了,诸位也不必护着我这一个身份尴尬的前皇太女了。”
萧策道:“我护着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
其他将士也跟着说道:“我们是感念念慈关护,才跟着唐姑娘的。”
唐璃筝沉默。
花无间笑道:“姑娘不必想太多,若真因为你的身份一走了之,他们又何必拼了性命逆流而行?”
唐璃筝愣了愣,“抱歉,是我误会各位了。”
萧策道:“姑娘不必客气,趁着宫内还未反应过来,我们赶紧走吧。”
“对对对,我家就在附近的一个村落里,村里都是些老人,住过去没人会问的。”
花无间笑道:“各位其实不必躲躲藏藏的。”
众人:“?”
唐璃筝问道:“神算大人,你这是何意?”
花无间道:“皇室血脉最纯粹的,便是唐姑娘了。只要唐姑娘以亲传代教之类的话,替他们养一位皇室继承人。他们不会冒着被文人墨客指责的骂名,杀害唐姑娘的。”
唐璃筝道:“这无异于是把他们杀害娘亲的事情翻过篇来!”
花无间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此事,我建议你做的,并不是现在就做的事情。你可以待他们杀害女皇的事情炒的轰轰烈烈的时候,再主动出现。”
他闭着眼转了一圈,“不为了你,也该为了这群拼死愿意保护你的人们。”
萧策垂在一侧的手握拳,“怎么能肯定你不是哄骗唐姑娘去送命?花无间,你脑子转得灵活,好的计策频出,指不定,诡计也多的很。”
花无间笑道:“我出谋划策,都是真心实意的,想必唐姑娘最清楚了。”
当时劝阻唐惜弦清洗朝堂会有严重后果的时候,唐璃筝也在场。
唐璃筝低声道:“神算大人,可我拿不准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明明神通广大的能预知一切,却什么都不做。”
花无间笑意加深,“我只是念慈的客人,并不是她的臣,出谋划策,为君分忧不是本分,只是我的选择。”
“凭心而论,我有所图谋,但从不亲自动手,不过推波助澜罢了。”
花无间双目睁开,空洞无神的双眼看着前方的人,“事在人为,究其根源,还是在于念慈这个人身上。”
“姑娘,也知道吧?我没有在那个时候说明白,你就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花无间笑容淡去,表情冷淡道:“我的筹划谋夺,都是顺心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