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1 / 1)

早上醒来,像往常一样刷牙洗脸,吃早餐,然后回到教室上课。一切都像往常一样,班主任没有宣布今晚晚修暂停的消息,数学老师也不出所料地拖堂。

中午,班主任发了一张什么“反对邪教倡议书”,要求拿回去家长签名,下星期交。我看了一下,主要就是宣传不要接触邪教并且积极举报邪教组织什么的,觉得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就随便把它塞进口袋,也不知道学校发这些无聊的宣传单有什么用。

下午5:00,有一场什么级际篮球比赛,是我们9班对阵2班。本来这个比赛打生打死都不关我事,但班主任下令让全班同学到篮球场为班队加油助威。无奈,只好跟着大家来到篮球场,坐到观众席上思考人生。比赛开始了,我们班派上的队员分别是:周敬川,周觉,黑熊,李绍,安康。周敬川和李绍向来水火不容,今天在比赛中,两人也是各自为战,各显身手。周敬川远射,李绍暴扣;李绍抢篮板,周敬川盖帽;李绍带球过人,周敬川点球三罚全中(我不知道那种叫什么球,投中得一分的那种);周敬川同周觉来了个空中接力,李绍则和安康上演二过一撞墙式配合......容貌英俊,飒爽英姿,技高胆大,两人俨然成为赛场上最吸引观众的眼球,博得最多喝彩声的角色。比赛固然精彩,但毕竟非我所好,所以,我在观众席上看得昏昏欲睡,哈欠连连。

“Hi,阿豪,我们又见面了。”一个银铃般好听的声音把我的瞌睡虫在瞬间赶跑了。

侧脸一看,一个水一样的女孩坐在我身旁,大眼睛轻轻一眨,可爱极了。我心头一热:“娅儿,是你!”

娅儿羞涩地笑着,问道:“你怎么会在观众席上呢?”

我愕然,公共地盘,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大概是见到我一脸不解,娅儿叹了一口气,道:“你个子这么高,打篮球一定不会比你们班的2号和3号差。”周敬川的球衣号码是2号,李绍是3号。

我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淡淡道:“我不喜欢篮球。”

“那你喜欢什么?足球吗?”

“嗯!”我点点头。

“真的吗?我真想不到原来你会踢足球。”娅儿先是略显惊喜,随后又惋惜道:“可惜啦,D中又没有足球场。”

顿时,一阵夹杂着无奈的苦涩涌上心头。此时,鸡鹏,大聪,猥琐他们会在干什么?他们一定是在Q中学那辽阔的绿茵场上勤加苦练,有专业的导师指导他们,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而我,中考失败,只能躲在这所陌生的D中学怨天尤人。唉!无可奈何花落去。现在,除了满腹的无奈和悔恨,还能怎样呢?

“阿豪,你怎么啦?不高兴吗?”

“呃......我,我没事。”我赶紧回答道。

娅儿努努嘴,又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看你愁眉苦脸的。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呀,我们是好朋友嘛!”

“没什么,我真的不要紧。”说实话,我从来都没有向女生倾诉过心事。

“真的没事吗?”娅儿调皮地说道:“那好,你陪我打会羽毛球吧!”

“啊?!”我又一阵愕然:“你怎么知道我会打羽毛球?”

“足球这么难你都会,羽毛球怎么可能不会呢?”娅儿说得理所当然。

不知娅儿从哪里拿了一副球拍,然后我们找一块空地,开始厮杀起来。我的身高和力量都占压倒性优势,所以我打得十分轻松,但娅儿有点招架不住了。

拼了半个小时,娅儿打得满头大汗,娇喘连连,白皙的脸蛋现在变得红扑扑的。她喘着气对我说:“想不到你的球技会这么厉害。”

我笑了笑,道:“没什么,你打得也不错啊!下次还敢再来吗?”

“来就来,看谁怕谁。”娅儿那真挚,阳光般的笑容缓解了我心中那说不出的苦闷。

我突然发现,从高一开学到现在,只有和娅儿在一起,我才能感受到少有的快乐。

回到家里混过了一个超级无聊的周末,周日晚又赶回学校晚修,并照例在学校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

第二天,星期一,上午五节课只上了前两节,后三节课全都改为自习,老师们又被召去开会了,听说4班又有一个学生在课堂上毫无征兆地死亡。加上这一次,D中学近两个星期来据说已经发生了十三起类似的命案了。这些命案都有几个共同点:死因不明;全身上下都没有致命的伤口;死亡前后没有任何异常征兆。我忽然意识到,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这很有可能是一件超级连环凶杀案。这个凶手是谁?他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能做到这样杀人于无形呢?死亡案件中的死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呢?他还会再来吗?如果会,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午饭过后,我准备回宿舍休息。男生宿舍楼下有一个不大的房间,每次上下楼都会经过这里。透过那扇陈旧但很干净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套老旧的桌椅,十分简陋。墙壁上那一排排电匣开关应该就是控制整栋宿舍的总开关。这是小飞侠的房间。我忽然觉得,这糟老头其实挺不容易的,一把年纪了,不是在家里享福,而是在这里消磨时光。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长辈,就是他再惹人厌,也应该对他尊重点。

一边想,一边缓慢地上楼梯。这时,我仿佛听到一阵谈话声传来。

“嘿,大妹子,又来扫地啊?辛苦你啦!”这是小飞侠的声音。

“不辛苦,不辛苦。哎,大哥,我听说今天早上啊,又死了一个学生呐。”听声音,应该是个扫地的大妈。

“唉,造孽啊,以前的事,恐怕又要重演了。”小飞侠的语气十分无奈。

什么?听到这儿,强烈的好奇心使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我站在楼道的阶梯上,缓缓地转过身。只见楼下,小飞侠背对着我,倚在他房间的门边上,对着门口里边谈话。那个扫地的大妈应该在房间里干活。此时,我距离小飞侠也不过十步之遥而已。我继续侧耳细听。

“大哥你说什么以前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唉!你当然不知道啦,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有一个学生跳楼身亡,之后就发生了几十起学生死亡事件,一直到现在都查不出死因,也找不出凶手呢!”小飞侠说道。

“不会吧,这么恐怖?”

“怎么不会?这事儿,邪门得很,你不信都不行!我告诉你,老子我在D中教了四十多年体育,这些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哩!绝对没错!”小飞侠笑着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的,冷不防地一回头,目光正好与我相峙。我心头一惊,迅速转身离开。

回到宿舍,只有子信一个人在宿舍里玩手机。见我回来,便收起手机对我说:“阿豪,回来啦!”

“嗯,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他们去网吧了,你没跟他们去吗?”

我摇摇头,坐到阿恒的床铺上。

子信向我搭话:“阿豪,最近怪事挺多的,隔三差五的就死一个人,而且又死得稀里糊涂的。阿豪,我觉得这可能预示着什么。”

我想起刚才小飞侠说的话。如果小飞侠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又牵扯到三十多年前那一系列的命案,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出生。如果现在这几件命案跟三十多年前的那些命案是同一人所为,那么这个凶手至少也跟我爸爸差不多大了。他到底是为什么而杀死这么多人?

我把刚才偷听小飞侠说的话以及我的想法告诉子信。子信听了之后,道:“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去校史室查阅一下传说中三十年前的那场灾难。”

“那好,我们走吧!”说着,我就站起身。

子信也站起来说了一句:“也许,下一个死的会是我们。”说着,子信拉开大门,正准备出去。只见一位俊美的少年赫然挡在了门口,他双手插在裤袋里,下巴抬得老高,眼神里充满了一种盛气凌人的高傲——又是周敬川,身后还站着周觉和黑熊。

子信冷冷道:“是你!真是稀客,有何贵事?”

周敬川不可一世地说道:“那个叫李绍的瘪三龟种王八蛋在不在?”

“他不在。”

周敬川挑眉说:“卧槽泥马,妈了个逼,八格牙路,Fuckyou!告诉他,上周篮球比赛的那笔账我一定会找他算,叫他走着瞧。顺便,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话音刚落,周敬川把手从裤袋里抽出来,竟一拳打到子信脸上。

混账!我立刻迎了上去,要修理一下这个狂妄到鼻孔朝天的家伙。子信却伸手拦住了我,小声道:“算了,不要跟他动手!”眼看周敬川,周觉,黑熊三人大摇大摆地从我们的地盘上离开,一股仇恨顿时涌上我心头,我恨得咬牙切齿,非常不服气。一把推开子信,追了上去。

“周敬川!你别走,我们之间仿佛有一笔旧账还没算呢!”我厉声喝住周敬川。

那小子转过身,用他标志性的轻蔑的目光打量着我,说:“是吗?王八蛋,我不记得了。”

“上次你签我的队,在食堂,你还出言侮辱我!这次你还叫我王八蛋!”

周敬川奸笑道:“怎么?不爽吗?想打架是不是?”他身后那俩跟屁虫也跟着傻笑。

我准备动手修理这个混蛋,子信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周敬川,李绍叫我问候你的老母。”周敬川仿佛被激怒了,他阴沉着脸,向我身后的方向走去。当他走到我身边时,我立刻伸手拦住了他。周敬川二话不说,挥拳朝我打来。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我迅速地侧身躲闪。就这样,我跟周敬川打了起来。

激战数回合之后,周敬川突然一个快速的360度转身,同时借助惯性潇洒地飞起手肘朝我击来。我下意识地屈膝下蹲,让周敬川的手肘从我头顶上飞过。接着,我蹬腿起立,同时也借助惯性使出一记右手抄拳从下往上猛击他的下巴。这一拳力道之猛,把周敬川整个人打得仰面朝天。

另一边,周觉和黑熊被子信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周敬川捂着下巴,用犀利的目光盯着我,恶毒地说道:”我们的账难算了!“说完,便带着周觉和黑熊悻悻地离开了。

“阿信,你没事吧!”

“不要紧,阿豪,以后别那么冲动,别像阿狼一样动不动就挥拳头。”

“我只是想讨回个公道而已。”

“公道自在人心,你这么做法,跟**有什么区别?”

“刚才那货说跟李绍的账是什么?”我问道。

“唉!别提了,上周的篮球比赛,他们两人各打各的,意见不合,就起了冲突,后来两人就直接在场上打了起来。害得我们班在第一轮比赛就被淘汰了。”

李绍和周敬川本来就结下不少梁子,两人爆发冲突,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D中学有一栋多功能,全方位,宽领域的大楼,俗称科学楼。一楼是图书馆,只有几本破杂志;二楼是高一级的教师办公室;三楼是多媒体计算机室,实际上只有几台不知是咸丰年间还是光绪年间的破电脑;四楼就是传说中的校史室;五,,七楼都是高三年级的教室。我和子信来到校史室。刚走到门口,那个坐在前台的女管理员就告诉我们:学校要整理资料,所以校史室暂不开放。

子信问女管理员:“那么校史室什么时候会开放呢?”

“不知道,等学校通知。”

子信嘀咕道:“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封场。”

无奈,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先回去了。我转过身,正当准备下楼梯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盘环对折的楼道中,仿佛一支刚出弦的箭“嗖”地从你眼前闪过,瞬间在你眼皮底下消失,我只隐约看到,那家伙仿佛是穿着黑色背心。他是谁?黑色背心,不就是周敬川的标志吗?

站在我身旁的子信镇静地说:“你看到了我所看到的,也许你也想到了我所想到的。他就是周敬川没错!”

我不敢妄下定论。

子信接着分析道:“大家都不喜欢穿黑色衣服打球,尤其是在太阳底下。只有周敬川那货喜欢摆酷,经常穿着黑色背心到处乱晃。刚才他被你修理了,他一定想来杀了我们报仇,说不定之前那些命案都是他干的!”

虽然我觉得子信这么想有点武断,但我嘴上却狠狠地说:“如果真的是周敬川,不管他想来文的还是来武的,我随时候教!”

下午。老班长拿着一张花名册走来对我说:“文豪,你那张反对邪教倡议书还没交呢!”

“呃,那个我仿佛漏在宿舍里了。等下放学我上去拿,晚修之前我一定会交给你”

“嗯,那你记得啦,明天就要交给班主任了。”说着,班长走开了。

作为提醒,我用圆珠笔在自己手心上写了个小小的“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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