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个词常孟一路上来听过了许多次,是用来称呼身份尊贵的人。
而那些饿殍们都称呼施粥人为汤之国以前的老爷?
也就是说,他们应该就是汤之国的首领一族。
那么,他们一定知道汤之国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
常孟带着小缘虽然步速很慢,但驾驶马车极速前行的车队,却没过片刻就被他两追上。
还好小缘年纪比较小,才没意识到。
常孟在不知不觉间用了能力,缩短了两者间的距离。
毕竟这里是记忆空间,只要常孟愿意,随意改变一些东西还是轻而易举的。
而车队在看到常孟的身影后,就第一时间停了下来,待在原地,静静等着他两的到来。
到了跟前,小缘畏惧地缩在常孟身后,常孟用眼神示意给她鼓气。
小缘这才鼓起勇气,把汤碗递了过去。
护卫紧张地看着常孟,对于小缘伸出的善意视而不见。
“没人教过你们,要有礼貌吗?”
常孟冰冷的语气,落在了护卫们的耳朵里,使得他们不由勃然大怒。
拔刀之声四起。
但所有人却惊讶地发现,刀只能微微出鞘,就再也拔动不了分毫,仿佛被千斤巨石顶住。
所有人都面红耳赤,握着刀柄努力鼓劲,却无济于事。
“住手。”
马车上传来一个声音?
“都冷静下来,我陪这位谈谈。”
常孟记得这个声音的主人,是那个亲自施粥的主子。
而其他护卫听到这个声音下的命令,反而更加恼怒,但却无法违背命令。
只能恶狠狠地看着常孟,仿佛要把他吃了一样。
对此,常孟也不在乎,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儿,细细打量。
还是那副麻布衣,长布贴身,头发向后束起垂在脑后,面容上还是无喜无悲。
只是在看向常孟时,才微微挂起一丝笑容。
“这位先生,我跟你谈谈吧。”
说着,他走到了常孟身边,转身对着那些护卫下达了命令。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所有护卫都即刻行礼,然后转身继续行驶,即使他们眼中还有着不甘和愤怒,但也赤红着双目离去了。
“在下宫天羽,还没请教先生的名字。”
宫天羽走到了常孟身边,弯腰行礼自我介绍道。
“常孟。”
“常孟?”宫天羽念着这个名字咀嚼片刻,晒然一笑道,“既然先生不愿意用真名,那我就用这个名字称呼先生…”
“等等,你说的不用真名是什么意思?”
常孟猛然打断,看起来这个宫天羽似乎认识这个记忆空间中常孟扮演地角色身份啊。
“在下…”
“你说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这不用讲。在下…”
“说啊,我的真实身份…”
“这算是威胁吗?在下…”
“直接说,我不想听别的。”
宫天羽瞪大了眼睛,他的话语接连被打断了三次,他只觉得不可理喻。
是恼怒自己拆穿了他的身份吗?还是纯粹为了戏弄自己?
无论是哪个可能,宫天羽思索片刻后,也只能在内心苦笑一番。
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己哪来讨价还价的本钱,更莫谈自由了。
“好吧,你是山之国领主之子,大皇子山泽君。这个回答你满意了吗?”
宫天羽如实告知,悄然观察着常孟的反应。
常孟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事。不过看来这个宫天羽的确知道很多东西,可以套话。
“继续,说说我想干什么?”
常孟这个问题其实很神经质,换成普通人恐怕早就直接聊天失败。
你想干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问我干毛?
不过宫天羽偏偏被一开始的对话带偏了方向,以为常孟是在故意戏耍自己,索性就扮演小丑让对方开心,如实相告。
“山之国的大皇子殿下,近年来为国征战,接连捷报。现在只剩下我们汤之国了,你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还用我多说吗?”
常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宫天羽也索性破罐破摔,直接撕破脸皮。
“带着大军来的吧?埋伏在哪呢?出来让我看看呗?我的那些部下就算你抓住了也没用,放了他们。我跟你回去。”
“那抓你有什么用?”
常孟真挚的提问,落在宫天羽耳中,反而成了奚落和鄙夷。
宫天羽面红耳赤半天,才喃喃说道。
“是啊,抓我也没用,汤之国变成这幅样子了,都是我的错,你干脆杀了我吧,不,我只配自裁!”
说着,宫天羽就要抽出腰间的佩刀,意图切腹。
还好常孟及时压制住了对方,宫天羽如同之前那些护卫一般,拔刀半天拔到面红耳赤也没拔出来,最后只能气喘吁吁作罢。
常孟也有些疑惑,没见过这种人,聊天聊着聊着突然就要切腹自尽。
万一真让他自杀成功,常孟不就跟诸葛亮一样获得了成就“说死敌人”。
宫天羽明显知道很多东西,这样一个情报宝宝,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常孟悄悄压制了对方亢奋的情绪,让他在不知不觉中转为了平静。
宫天羽根本没察觉到自身发生的变化,只是在那股亢奋消失之后,由激动渐渐恢复平静。
“是我失礼了,作为俘虏,这样未免太过失礼,我向您道歉。”
宫天羽深深弯腰九十度,诚心诚意地鞠了一躬。
常孟确定对方再度恢复了一开始见面时,那副平静的模样之后,才继续开口询问。
“你说的汤之国变成了这幅样子?变成了什么样子?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对于常孟的询问,宫天羽露出了怀念的神情,似乎在缅怀曾经的汤之国。
而后,他又面对常孟,深深鞠躬道歉道。
“可惜让您白跑了一趟,这样的汤之国,已经没有让您这样的人物过来的价值了。”
常孟发现,宫天羽还真是把霓虹人骨子里的谦卑发挥到了极致了。
自己在对方的视角里,应该属于邻国的敌人,属于要侵略过来的仇敌吧。
面对仇敌,还这样再三弯腰道歉?
常孟实在有些佩服。
不是佩服这种卑微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