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竹棚大约搭好三分之一,接近吃饭时候。
长庆因为心有要事,张罗收工。
那小子道声“我回去了”,就飞快的走向园门走。
乔靥跑过去将“他”叫住:“小兄弟必须吃了饭再走。”
小子道声“不用吃饭”,抬脚又走。
乔靥只好跟在“他”后面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会走!”
小子果断摇头。
“道上不知有没有官兵,我送你回去!”
“我会弯路走。”
小子走得飞快。
乔靥始终不放心,坚持跟在“他”后面。
“他”只好停下转身:“你回去吧,我真不用你送。我明天还会来的!”
张眼搜了一下菜园,恋恋不舍的感觉!
乔靥道:“傍晚的天色甚好,我就当是跟你走走。没事,走吧!”
他担心道上有官兵阻截,始终想送小子一会。
他当然知道如果遇到官兵自己也没有能力保护“他”,甚至感到武功比小子还差,但这是一回事,心意是一回事!
小子抿嘴笑笑:“那好吧,你喜欢来就来!”
说完快步前行。
走上村外大道,小子没有走往东的镇上方向,而是选择东北山岭道,想来是想绕开大道。
走一会,双方的脚步开始放慢,乔靥就说出心里疑问:“你可以说出来此的目的了吧!”
“为什么要说啊?这样来来去去不是很好吗?”小子不管他的提问。
“也不是一定要你说,我只是奇怪。”
“好,那我就告诉你了,你早几日不是当作人质被扶桑人挟持到地道中么,我听说你表现得很英勇,想过来看看你!”
乔靥可没感到自己英勇,而是哑然失笑:“我哪有什么英勇,还差点连累了姐姐呢。”
“你姐姐?你姐姐是谁啊?”
“是在丹霞岭过来的秦姐姐!”
“哦,我知道的,她到过一次寨中,我见过了。我对她万分仰慕,如果能再见到她就好了。”
“你怎么不会见到她啊!你一定可以见到她的!”乔靥很兴奋。
小子双目放光:“不知她肯不肯认我这个妹……弟弟呢?”
乔靥听“他”说了一个“妹”字,感到奇怪,但听“他”立即说“弟弟”,以为是“他”因为激动说话过快,就笑道:“你这么聪明能干,她当然会喜欢你的!也一定会认你做弟弟!”
想我也喜欢你,姐姐当然会喜欢你!
“那到有空时带我去倒挂谷找她好不好?”
“好!好!”
乔靥仍是有点兴奋,但想到秦小秩这几日在调查大树岛炸药的事,不知道现在么情况,更不知道她能不能很有闲心的过个新年!有点担心。
又想她如果将事情办妥了,到时就可带这个小兄弟去找她。
“你怎么了啊?”小子边走边扭头望望他,感觉到脸上的担忧。
“没有什么。”
“你好像有什么担心事?”
乔靥是想将大树岛炸药的情形说出,但想这还是秘密,就忍住道:“没事的,姐姐很聪明,她不会有事的!”
“原来你是为姐姐担心!”
乔靥胡乱说几句搪塞过去:“我有空再带你去找她吧!”
“她很忙的吧?”
“扶桑贼子猖狂,她的确很忙!”
“你说得对,咱们就一块去抗击扶桑狗贼吧?”
小子的话越说越多。
“咱们现在就是一块抗击狗贼啊!”
“嗯,你说得不错,我都胡思乱想了!你们倒挂谷与飞龙寨本来就是合作抗击狗贼的!”
边走边谈,小子问了他一些在地道的事,他将大概说了,只略出石镜湖救他的那段。而小子始终不肯说出“他”的身份,乔靥也不好意思强问。
不知不觉行到飞龙寨之北、紧依着飞龙寨的山岭密林。
小子道:“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前面没有危险了吗?”
“这里到处是陷阱,就算官兵来了也不怕了。”
乔靥放心转回。
回来时想了一下秦小秩的情况,就将思绪转到无招胜有招上,将钱化与那小子的招数在脑海中滤了一遍,想想他们招数中的特点,再结合自己对无招的体会去想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
但是想了一会已然到家,就先吃饭,然后到天台上去想。
他这几日被秦小秩安排在长庆身边帮忙,在家吃饭。
当然长庆做的这个菜园也很重要,因为已经可以产出蔬菜,极大缓解了倒挂谷食物压力!
晚上想了很长时间,感到两者最大的区别是招式有出其不意之妙,无招则更直接而迅速。
而究竟是出其不意好还是迅速好?
他比较偏向于迅速,因为这是石镜湖对他的建议!
石镜湖对他的话就是“圣旨”!
但是他知道有些事不能仓促做决定,需要随着对环境加深的印象再做选择!
当下就坚持练了个多时辰打坐再休息!
次日,那小子果然又来了,笑眯眯的加入他们阵营。
他手法伶俐而且甚是勤快,而且对两人的工作甚是默契,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帮手!
午后不久,灌溉系统做好,乔靥去打开放水开关,池塘引来的水流上架子上的水渠,水渠中的小孔就往下滴水,整个菜园就像在下雨。
长庆拍掌大呼,震撼与欣喜都在大呼中表露无遗。
而蔬菜就像一个个吸吮**的小孩,露出欢快之色!
但是长庆还想到一件更欢快的事,对乔靥悄悄交待几句,就呼啸的往垌清寺方向跑去。
“他说了什么?他去哪里?”
小子有点奇怪。
“长庆哥说要我招呼你在这里吃饭,他去一趟垌清寺。”
“他去垌清寺干什么?去那里这么快乐吗?”
小子疑惑的。
“不知道啊,他经常往垌清寺跑!”
“你没问过他去干什么?”
小子的疑惑夹着浓浓的兴致。
“我没怎么问,只是猜他与那的大师很熟,估计是找大师去了。”
小子点点头,脸上却露出一丝诡秘的笑。
然后说:“我看正好相反,他不是去找大师的”!
乔靥想不到有什么与大师是相反,感觉小子的话很奇怪,
就问:“什么相反啊?”
小子诡秘的笑笑:“大师是没有头发的吧!”
“与没有头发也有关系?”
小子没有及时回答,乔靥就将大师反过来想,想到这是一个大师倒立起来的形象,想到那就是脚掌朝上。
顿时想到自己猜得很对,因为大师练功时习惯倒立,那就是他看大师练功去了!
难怪他这样兴冲冲的啊!
心中也有了一点去观看的想法,但是想自己与那里的大师没有深交,观看他们练功不太好。
小子见他出神一样,就问:“你在想什么?”
“哦,我是在想长庆哥是去看大师练功。”一逼豁然开朗的样子。
“他去看大师练功啊?大师是怎样练功的?”
“就是倒立的样子。”
小子突然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你是以为与没有头发相反的是大师在倒立?”
“对呀!”
小子又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
小子收住笑,只淡淡的笑笑:“这个你等他回来问他吧!”
乔靥总感到小子隐藏着什么秘密,但又感觉不想追问。
既然对方不说,他就没有追问的习惯。
看看天色还早,就又想去砍一截甘蔗给“他”,小子急忙阻止:“我不吃甘蔗了。”
“那我给你焗个薯窑怎样?”这是乔靥对客人极大的礼遇,即便对秦小秩都没这么“大方”过。
因为焗窑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他担心秦小秩说他浪费时间。
但眼下天色还早,又得小子帮了这么多忙,就想感谢“他”一下。
小子双目放光,显然对焗窑甚是期待,但却说道:“这样吧,这个焗窑就留到以后,我来这里许久了,你带我到处到溜溜吧!”
乔靥突然想起一个好地方,但想小子不知乐不乐意去,就将那个地方说了。
小子顿时好像欣喜之极,几乎忍不住拍掌,连说两个“好”字。
“只是,那里有一个故事,不知你害不害怕?”乔靥说出后续。
“故事有什么好怕的?”
“有一对男女在那里自杀了!”
小子呆了一下,竟然笑道:“这是个好地方嘛!”
好地方?乔靥喃喃的,虽然他感到那里是个好地方,但想不到小子也会说这样的地方是好地方。
但是他十分兴奋,这是他对那里那种感觉的第一个知己,因为在村子里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会感觉那里是好地方!
就道:“好,你不害怕,咱们就去那里摘山竹子!”
心里更想小子去,因为他感到还有惊喜等着“他”。
南行经过一面田野约二里到了一个山坳,前面是生长得密密麻麻的草树,没有看到一处道路。
但乔靥在草树前拨了一下,就好像露出了一条小道。小道也长着草树,只是比两边稀疏一点。里面黑黝黝的,像一个深黑的洞。
乔靥感到小子可能会害怕,但“他”脸上很兴奋的,还主动伸头往洞里看。
登时给了他信心,说道:“里面有很多绿绒虫,你要小心慢行。跟着我慢行。”
小子本来想率先进入,但听到有个“虫”字,就道声“你先行”,将前行的位置让给乔靥。
走出几步,一条绿色的约尺余长、像岗松叶子的东西瞬间滑下乔靥肩膀上的衣衫。
乔靥停住脚步,抓住它的上端轻轻沾起来放到树枝上,向小子笑笑:“这就是绿绒虫!”
小子脸上有几分惊惧,但没有退意。
乔靥续行,突然听到小子“啊”的叫“绿绒虫绿绒虫!”
“他”肋下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两条绿绒虫,长长的沾住了“他”大半长度的衣衫。而且“他”的衣服也是绿色的,绿绒虫就更显得有几分诡异!
“你不要动,让我把它取下来。”
小子一动不动,乔靥靠近“他”,轻轻拈起绿绒虫的尾巴,却突然感到一股幽香从小子身上袭来,扑上鼻端,让他有股沉醉的感觉!
两条绿绒虫移开,乔靥续行,小子紧在后。越往里走,越是黑暗,乔靥忍不住回头看看小子,朦胧中感到他没有一点惧怕与退缩之意,心想这小子真是胆大!为有这样一个一往无前的“知己”感到甚是欣慰。
估计绿绒虫喜欢阳光,不喜欢在暗处,在黑暗是前行了约十余丈,再没出现。
而跟着,亮光出来了,鸟鸣出现了,凉风出现了,看到天空上的蔚蓝与絮云了……
这是一面好大的山谷,四面山岭绿树环绕,到处都是鸟语花香,满眼都是花草树木、如茵的山坡。
他们又看到奇景,一个巨大的如烟如雾的池塘像一块绿宝石镶嵌在山坡下!
水面泛着轻烟,水边泛着薄雾,水色好蓝、好绿!光洁得像一尘不染!
还有那水边翩翩的蝴蝶,成群的蜻蜓,飞跃跳动的鸟雀,充满着生机!
小子忍不住惊叹:“好美!”
乔靥道:“这个湖叫雨湖!估计是雨水积聚而成的意思!”
“这里还有湖吗?”小子喃喃的!
“他”不是说这个池塘不像湖,而是感觉太像了,太神奇了,太漂亮了,太传神了!
但是“他”想,湖水哪有不是雨水积成的!水都是天上来的嘛,湖水也当然是天上来的了!
刹那间,“他”又在心里给湖起了个名字──倚雨湖,倚雨成湖,倚雨而媚!
湖周上长着长长的狗尾巴草,但旁边却是如茵的绿草,草绿山碧,让湖显得更加娇媚妩丽!
乔靥指着湖的对面:“你看,那就是山竹子树,上面挂着的就是山竹子!”
山竹子挂得满树都是,小子不禁惊叹:“没有人来摘吗?”
“别人都好像不敢来这里,这些山竹子就只好挂在那里了!”
“是因为那个故事?”
“是吧!”
“这一定是个很好听的故事,你给我说好不好?”
“我也不知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只是听到一男一女在这里自杀了!”
“湖里吗?”
“可能是吧!”
乔靥也不知道,只是感到湖这么漂亮,他们来这里的时候,肯定会到湖边观看的!
“嗯,或者这个湖也应该叫恋人湖!”
“为什么这么叫呢?”乔靥不解。
“一对恋人在这里自杀,这里当然可以叫恋人湖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恋人?”乔靥奇怪。
小子笑眯眯的道:“”一男一女相约自杀,不是恋人是什么?”
乔靥奇怪的望着“他”,奇怪“他”在一瞬之间会有这样独特的见解。听“他”这个见解又似乎颇有见解,而他之前竟然从来没有想到。
不禁瞪了一下“他”的眼睛,只见“他”的眼睛如一泓秋水,竟是异样的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