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蹬蹬蹬蹬,噔噔噔!!!
崔旭接过家明递过来的一根烟,叼在嘴里,一边摆摆手示意自己来,一边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嚓嚓两下点着了烟。
两束火苗相继熄灭,漆黑的楼门洞子里诡火样飘忽着两点暗红,被烟雾一笼,很有些阴森森的吓人样子。
要不你先回吧,后面的事儿我应付得来,崔旭说。
别呀老板哥,家明压着嗓子,万一用得着我呢?我在楼下听信儿还不行么,您摔杯为号或者什么也行,我立刻驰援到您鼻子底下,我看那个拴住不比我机灵,保不齐要坏了您的事。
噔噔噔!
许是听到了家明总在背后跟老板总说自己的坏话,楼上传下来拴住砸地板的声音中多了几许委屈和愤怨……刚在一张木板子上一起喝过酒,谁想转头……家明总也太不地道了。
可惜三楼的声控灯坏了,二楼的声控灯也坏了,一楼的声控灯更是坏了好久,怎么也看不到家明总是不是羞愧的红了脸。
足足抽了半颗烟,在单元楼里好多家门后面的骂声隐约起伏中,目标任务终于有动静了。
真是好耐性,因为超能力的关系,崔旭耳目忒别灵敏,就跟亲眼见了似的,知道是二楼开了门,一双黑色皮短靴带着不逊拴住的怨气,噔噔噔的上三楼去。
脚步声止,敲门声起,一道微微的光亮从头顶上的楼梯缝隙间撒下来。崔旭扔了烟头,用脚碾熄,低声说了句走。
佳明紧抽两口,也扔了烟头,蹑手蹑脚的跟着老板哥爬上楼梯。
三楼的门已经开了,拴住也停了手,站在客厅里比比划划的跟一个痩削的背影唠唠叨叨着些什么。
“怎么了?”
崔旭板着一张脸走进客厅,家明紧跟着,随手虚掩了门。
拴住看见东家们回来了,连忙说道,“老板总!家明总,你们回来啦,这个,这个大姐是楼下的,她说我干活的动静太大了,她说时间也太晚了,她说不让我干活了。我说,这是我们……”
“你先憋说话!”佳明一个小箭步冲上来,伸出食指,很严肃的在拴住的眼前晃了晃。
“这位……这位姐姐,这是他们公司为了抢进度私自安排的人加班,做为雇主,我们是不知情的,但是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家明转回身,把上万的手包往胳肢窝里用力塞了塞,“您说吧,我赔多少钱给您才能稍稍弥补我们给您带来的困扰?五十万行么,要不,一百万也行。”
邻家女子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家明。
家明顿时有点虚了,也不知是怕了邻家女子的口罩未曾遮全鼻梁上的那道骇人疤痕,还是刚刚暴富不久少了许多需要积淀的壕气,一时蹑喏,“一百万,不少了吧。”
邻家女子又看了看家明,转过身子再看看崔旭,缓缓开口道,“下次不要这么晚了……请让一下。”
崔旭终是看清了邻家女子秋水般双瞳下的那一道狰狞,默默的挪开两步,站到门边。
锁舌一声轻响,邻家女子已经出门去,看看紧闭的门,又看看老板总哥,家明和拴住面面相觑,不知道刚才的表现老板总哥是否满意。
崔旭走到里间拎起一瓶啤酒,“上闹钟,完了想喝酒喝酒,想休息休息,咱们十二点再来。”
“还来啊?!”家明和拴住齐声问道。
“来一瓶?”崔旭举着酒瓶子朝两人示意。
那就接着喝吧,家明接过啤酒,使后槽牙起开,从木板上一堆塑料袋和方便饭盒里拣出一根鸭膀子佐酒。
拴住听说后面还有活儿,怕喝酒误事,咽了口吐沫,只说先去困觉。
崔旭也不多让,说一声好好休息,便和家明席地而坐,捏着酒瓶子接茬儿喝。
没五七八分钟,隔壁屋的呼噜声就响起来了,家明伸手够着关上门,朝崔旭笑了笑。
“哥,我刚才的表现咋样?您是这个意思不?借着装修吵到人家的理由赔一笔狠的,直接就了断尘缘……不过,我看她的胃口很大吖,一百万都搞不定。”
“因为装修的声音大了就能理赔一百万,但凡叫个正常人,谁敢信?你这套路还没中大乐透靠谱呢。”崔旭对瓶吹了小小口,“不过也无所谓了,我就是想看看她。”
“呃……那就看呗,干嘛还又对表又去楼下装样子呢?”家明不解的问,感觉自己白白揣摩了好久,刚才还挺紧张的准备随时应变,平白死了好多脑细胞。
“我当时想埋个小伏笔来着,可是现在想不起来怎么埋伏了。不过你的表现也还好了,没辜负咱们下楼装样子。”
“那咱们十二点,准备干什么?”
“砸地板啊。”
“还真砸啊?!那么晚!”
“嗯,真砸。”
崔旭每天有三个愿望,在崔旭的理解,既然是每天,理所当然应该是在凌晨分界的,所以,崔旭准备在凌晨下手,在邻家女子的生活里迈入坚实的第一步。
咸盐少许,闹钟响了。
崔旭揉揉眼睛,发现家明已经起身,去隔壁屋喊那个能把呼噜声打得百转千回凄婉与铿锵并重的拴住。
“老板总,时间到了,您说咋弄。”拴住揉了揉脸,眨巴着眼睛问。
“接着砸,还是按照那个谁的调子。”崔旭吩咐一声,继续皱眉思索。
拴住朝手心吐了口吐沫,“……好咧!”
崔旭拽了一把折凳在门前两米的地方摆好,坐定,一双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门。
家明抻了抻皱巴的衣服,站在崔旭身后,上万的手包夹在胳肢窝里,好像托了一只葫芦还是净瓶的样子,撇嘴,眯眼,神情肃穆。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蹬蹬蹬蹬,噔噔噔!!!
“停!”
崔旭沉声吩咐拴住,隔了个把分钟,“砸!”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蹬蹬蹬蹬,噔噔噔!!!
“停!”崔旭摆摆手,并不回头,“拴住,你回里屋接着睡觉去吧。”
“……”什么呀这是,拴住纳闷得都要薅头发了。
家明也不回头,只反手向后递了二百块钱,“莫要多说多问,早点休息,把门关好。”
拴住拿了劳务费退场,崔旭赞许的点了点头,家明胸脯拔的更高了。
许久,凌晨之寂中,黑色皮短靴上楼的声音又从门外隐隐约约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