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欢换了一身黑衣黑裤,意态轻松的上了街。
在天界乐土,租房特别容易,闲房都是天界之主的,抄起手机三两分钟就给办了。
离吃晚饭的时间还太早,作文进度的预期也已经超前,常欢富裕了一些时间,正好拿来采风。
常欢准备去聊闲馆去转转。
聊闲馆在天界乐土的历史与餐饮业一般齐,都算悠久,并称乐土两大支柱产业,可堪一时瑜亮。
人这种思维复杂的生物,不给开个口子很容易会崩溃,聊闲馆就是给乐土居民疏散精神和心理上的压力的。
大致每个区都有一处聊闲馆,在乐土之城的东西南街上有一家总店,汇集各馆精英,定期较量攻防,其反复斟酌辩论的热点问题解法,有时候甚至可上达天听,影响天界之策的完善和改进。
常欢此时便打算去东西南街上的聊闲馆去看看。
东西南街上挺高挺宽的一处门面,有十三级台阶,正门宽阔,门额上一块大匾刻四枚洒金大字,聊闲总馆。
常欢登台阶,偶尔与进出人等招手颔首,显是此间常客的亚子。
进了聊闲馆的门,常欢熟门熟路的走到导聊台前,值班的礼仪妹子也是惯见的几位之一。
“美芽,今儿有什么热闹好看?”常欢堆笑起一张脸,跟台子里的妹子说话。
“不知道呢。”妹子站在台子里无聊的蹭着鞋底,“不过,七号馆刚刚抬出去三个人。”
“三个?”常欢的表情变得浓重起来,自言自语道,“怎么今天……这么惨淡的么?”
前台妹子耸耸肩,“还好吧,我刚接班。听上个班的人说,七号馆之前还打趴下十二三个人呢。”
常欢闻听立刻拿准注意,“那就七号馆了,谢谢啊。”
“小心些吧,抬出去的不都是选手,误伤旁众的已经被执政官大人带走了。”
“多谢。”
常欢郑重道了一声谢,循路走去七号馆。
得着消息的不止常欢一个人,顺路的越来越多,都是一副摩拳擦掌的兴奋样子。等常欢挤着人群钻进七号馆,能容纳数百人的观众席已经七七八八的坐满了人。
七号馆是大馆,数百人的观众席呈半环形,围住当中空场上一张十六位的大八仙桌。
此时,正有一位选手和常欢同步,缓缓坐下,不知是第几轮的辨争马上就要开始了。
八仙桌上高高的穹顶吊下一面实况的大屏幕,四墙上亦有条幅滚屏,上书本馆此时的议事题目,“论牙膏牙刷及使用二者刷牙现象的存在必要性!”
谈论这么口气清新的话题也能抬出去十几二十号人,看来最近大家的戾气都很重吖,常欢默默的想。
八仙桌边的位置上已经坐满了人,聊闲马上就要开始了。
这些人是从对话题表示有想法要谈的很多人中随机筛选出来的,按入选的时间,每四个人一组,每人可携带助理一名,每局讨论时限半个小时,若观众席上表示意犹未尽,则加论一局,反之,换下一话题。
牙膏牙刷论是七号馆一早开馆时的话题,到下午三点,已经足足开过了十局,现在是第十一局,可见围观众对这个话题青睐有加。
八仙桌东首是个学究作派的中老年男子,见其它辩手都已坐好,便倚老开白。
“诸位,三牙论博而精深,如我辈者,辩日未决,其间精言大义层出,实乃本月至乎本年聊闲馆可歌可书之盛事。此一局,望我等亦学步前贤,留言其上,共有荣焉。”
“那就来吧。”东学究对面,西首只独坐了一人,魁梧健硕,目露凶光,看着就艺高人胆大,难怪不用搭着助理一起上桌。
“沃尼玛……住手!与我坐哈。”
以为开始了,八仙桌上首嚷着强烈语气助词的辨手助理立刻躁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作势要战。
上首辩手是个剪了个锅盖头的小伙子,身手不弱,一探手,死死揪住自己的助理,眼神中流露无比坚毅,分明是在对助理说,兄弟!冷静,还不到时候!
上首好歹收敛住了,下首的辩手绷着一张脸,把目光从面前的沙漏上收回来,声音冷冷却遮不住满满的稚气,“过了两分钟了,倒是开始呀。”
原来是个弟弟。
“不刷牙嘴臭,牙齿会坏掉,治牙很贵,所以,用牙膏牙刷来刷牙很有必要!这有什么好讨论的?!”西独座豪气磊落,铿锵开局。
北锅盖头小伙摇头紧随,“大兄之言差矣,许是未听闻前者之言,这说的非是牙膏牙刷一家之论,乃是……”
西独座啪一声拍桌子,“这论题分明说的就是牙膏牙刷,尔胡搅蛮缠,偷换歧义,是何居心!?”
“提醒这位辩友注意了,咱们要论的是题目中的深意,不然,几筒牙膏几支牙刷聊得是哪门子的闲?!”南弟弟仗着自己的助理吨位爆表,丝毫不惧西独座的魁伟威压,“这地方可不是什么村夫野汉抠脚扯蛋的乡下小茶馆,没点斤两,何苦上来讨没趣,你倒无所谓了,没得败坏了你族中乡里的名声。”
哄!
围观众中潮迭起,纷纷给这位唇红齿白牙尖嘴利的南弟叫好,毫不吝啬的拍下了面前代表赞赏的绿色按钮。
得了一波赏数,南弟小小的身子离席站起,像模像样的朝着围观众作了一揖,又引了一番好嚷。
西独座的脸都紫了,抠着八仙桌,“你!你这个小XX,我XX你XX个XXX,你个XXXXX……”
“大兄!大兄,莫要如此,风度,风度呀。”北锅盖探着身去安抚西独座,“怎好骂街呢?此间座上,那都是吵山骂海里的拔尖人物,大兄何苦自取其辱?”
“可说呢,我三岁时候都用不上这些词儿了。”南弟云淡风轻的瞄着喘粗气的西独座,“你还是走吧,仗着不要脸可上不得这里的台面。”
“好了好了不要跑题,听老朽一言……”东学究不咸不淡的拉架。
东学究自顾侃侃而谈,围观众见西独座僵在那里只管喘气却不发作,纷纷摇头,毫不留情的拍下手边的红钮,送了一大波怂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