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的,天气愈发地冷了,季府上下却开始进入一年之中最繁忙的时候,唯有季容这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每日在府中空闲不已,只顾玩闹。Www..Com
其实这季家的钱财底蕴是两代人在这京城之中拼出来的,想当初季容的祖父季宴本是个从江南来的贩布商,凭着踏实肯干勤俭节约硬是在这人才济济的京城之中开出一家布庄,据说在当时的街里甚是受欢迎,后来季宴娶了邻里的一位小姐,便有了季家的独子季成泽。
再说这季成泽,从小便显露出超凡的经商能力,又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很早就掌握了贩布的诀窍,那时候季家的布庄已经越开越大,几乎包揽了京城所有的活计,渐渐地将其他不堪经营的店铺逼迫得不得不外兑或卖出,一时间季家布庄名动全国,并出人意料地将家中的生意越做越大。
到季宴去世之时,季家已经涉及到了其他的很多方面,譬如说钱庄、客栈、粮店等等,在季容出生之前便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首富。
严格意义上说起来,季家的名声其实就是从季成泽这一代开始广为流传的,而其父季宴的故事到底是真假恐怕并没有几个人真正了解,十里八乡的大多将季成泽当做神一般的人物,毕竟季家是在他的手下以普通百姓不可相信的速度迅速繁盛起来,使人只道其家中财产万千,却并没有知道府中真切的钱财究竟是多少。
夏季是贩布的旺季,所以季成泽季老爷和蓝宇在家过完了年便带人马去了南边取回一年所需要的布料样式并招一些当地的织布工人,老爷的勤劳和执拗是出了名的,虽然季家财富无人能敌,可这么些年来,他在选布贩布之时都是亲力亲为,不敢有丝毫的松懈。【高品质更新】每年这时,他便请上城里的镖局,耗时数月来往,将府中之事暂交管家李撰维系。
如今,季成泽和蓝宇早已动身离开了季府,想到这,季容不免叹了口气,心中又是思念又是担心。
入夜了,冷风阵阵,季容披着厚重的风衣,取了壶暖酒坐在园中的石桌旁,出神地望着夜空中的月亮。这偌大的季府,竟找不到一个人陪自己说说话,想来也算是有些哀伤。
季容还记得自己尚年幼之时,一到晚上,就常常和蓝宇一起坐在这赏赏月亮。夏天时候,蓝宇有了兴致,便伴着夏蝉之声取出宝剑在这习剑,他出剑柔而有力,寓刚于柔之中,剑锋滑过空气的声音就如同一曲世上任何一种乐器都无法奏出的曲子,这时的季容便常常为他作画,画中的蓝宇亦是如此,伸展自如,行剑潇洒。
想到这,季容便命人取了笔墨纸砚,顺着自己的心思,出笔便知道这要画的人正是蓝宇,身形挺拔,面色冷淡,和季容生得完全是两种气质。
“季公子画的是蓝宇公子吧?”正当夜里,周遭寂静,如此一道莺莺的女声甚是动听。
季容几乎是习惯性地媚笑起来,站起身回头一看正是杨青柳的贴身丫鬟沙菊,着一身并不耀眼的青色衣衫,低眉浅语,月光之下却如斯动人。
“原来是沙菊啊,你好啊。”季容弯着身子和沙菊平视说道。
沙菊却越发窘迫起来,他越是如此,她越不敢看他,方才见他作画之时背影寂寥,才忍不住开了口,如今却说不出话来了。
“沙菊……沙菊是奉小姐之命来向公子讨几只梅花。”
“梅花?”
“是,小姐是爱极了这府中的梅花,比别处生得好,便想折几只放到房里,看着也舒心。”
“原来如此”,季容听了急忙让人到梅林那折下数枝,又吩咐到自己房中取一只白玉的胆瓶出来。
“多谢季公子。”
“几枝梅花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心意。倒是你家小姐,怎么这么晚了还让你一个姑娘家出来。”
“没什么的,这路又不远,小姐本说明日再取也可以的,是沙菊见小姐这几日心情沉闷又睡不好觉,才想着赶快把梅花取了来让小姐开心开心。”沙菊怕季容在心中误会小姐,急忙解释起来。
季容闻言笑了起来,重新坐到石凳上,用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示意沙菊坐下。
沙菊顿了顿,才迈着小步走到桌旁坐下。
“怕是你家小姐也在想他吧?”季容心说青柳生的人家好,天性又外向,从小到大,恐怕家中人对她俯首帖耳惟命是从,却往往不得自由备受束缚,可偏偏那一天被家里下人追着回府,就遇上了这么一个能把她从那金牢笼里救出的俊朗公子,她怎会不动心呢。
沙菊微微抬起眼帘,朦胧之中,季容正盯着月亮不经意地叹着气。
“季容公子也是在思念蓝公子了吧?”沙菊瞧瞧石桌上季容借着这动人的月光所画的画,道:“早就听闻季府的两位公子虽不是亲生兄弟却手足情深,今日见了,果真如此。”
手足情深?“呵呵”,季容闻言竟只能干笑两声,听见这个词语心里没由来的难受,却不能表现出分毫来,只得道:“是啊,蓝宇他从小就懂得承担,有魄力又敢面对,对我亦如亲生一样好,宠惯得我只会依赖他了。在一起的时候,便常常像我们这样坐在月光如斯的庭院里,赏月喝酒,甚至什么都不说,也觉得安心。”
“是啊,有个会疼爱自己的兄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怎么,沙菊的家中只你一个孩子?”
说到这,沙菊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微颤抖起来,道:“沙菊本有一个哥哥的,虽长我很多,却对我万分宠爱。只可惜,在一次瘟疫中死去了。若是还活着,现在也应该会在这样的夜里给我带些可口的小点心,讲讲笑话,逗我开心。”
在这人世上生活,有哪个人的心底没有伤口呢?就算白天再努力地强颜欢笑故作从容,到了夜里,这通透的月光也会照到心底,让苦苦掩藏着的悲伤流露出来。
“如果是沙菊的话就能懂得我此刻的心境吧。”季容淡淡地笑起来,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的模样,又道:“那如果是我的话也就能懂得沙菊你思念兄长的心情。”
沙菊听了甚是惊讶,没想到这富贵人家的公子竟和自己这么个卑微低贱的人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一时间也忘记了抑制眼眶中的泪水,两行清泪便这样不可抑制地顺着脸颊流淌而下。这非情话,却比情话更动听。
季容不再说话,只是又提笔,借这微弱月光,在画的右面写上一行小字:相思何处说,只有当时月。月也异当时,团圞照鬓丝。
&^^%#半面相思19_第十九章相思何处说,只有当时月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