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连绵不绝的下了一周,直到周末才停,沥青路低洼的地方积水不浅,踩一下就是偌大的水坑。
邹容一大早就被邹妈拽起来去了趟批发市场。大包小包拎着衣服,两人坐首班公交到家门进的小广场下来,这个时候才早上六点左右,小广场上有很多晨练的老人,邹容正埋头跟着邹妈走,被人叫住了。
一精神过头的老太太一路叫着小哥,穿过跳舞的人群,小跑过来:“哎,停停。”
邹妈侧耳低声问:“你认识?”
邹容:“上个星期逛商场送我橘子的阿姨。”
邹妈噢:“送的橘子还在窗户台上放着呢。”她一边说着,把兜子随意撂在地上,邹容眼疾手快捡起来——地上的水坑不浅。
老太太迎面冲上邹妈,笑盈盈寒暄。
“李姐啊,我是笑笑的妈,叫我小徐就行。”邹妈热情地和李姨握手。
“您好您好您好您好,哎呀我没想到在这儿还能见到小哥,……你们住在这附近吗,在哪儿呢?”李姨说,“这么近,我家就在对面啊哈哈哈哈。”
“实在是太巧了!以后能多串串门。”
“对对对。这是出去进衣服吗?”
“是啊,我是开服装店的,一大早就去了,这不,刚回来。”
李姨啧啧感叹:“你们家孩子太懂事了,一大早起来就帮你进衣服,长得又紧人,瞧着就喜欢。”
这一夸不要紧,把邹妈夸高兴了:“哎呀哪有这么好,您可别这么说。”
李姨不予苟同,“可不是这么说,孩子叫笑笑是吗?”
“这是小名,大名邹容,这‘笑’和‘容’不是连着叫嘛,喊着也好听。”
李姨看着邹容,眼睛里尽是喜欢,两人夸了半天,李姨说明了来意。
“这不是我儿子也跟我一块儿来晨练了吗,我想让他跟笑笑认识认识。我儿子年纪比笑笑大,可没笑笑懂事。”
她一边说着,在茫茫人海里张望,“等我一会儿,我去找找。”
等李姨走了,邹妈感叹一句:“老太太太热情了,你认识的人不错啊。”
邹容:“有点招架不住。”
邹妈:“呵呵。”
邹妈看了看,找了个地方歇息。邹容把装着衣服的黑色塑料袋放在邹妈旁,听到旁边小花园里传来熟悉的动静。
啪!
广场旁有座小花园,百十平方米,高大的树木很少,大部分是其人高的树丛,常绿的绿枝上偶尔会开出几朵鲜艳的野花,托着花园清新靓丽。
邹容绕到小花园里,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象棋小木桌规规矩矩摆在树丛后,两个小马扎放在左右两边,一边各坐一个人。左边的瘦老头状况不佳,红棋被黑棋围的差不多,马上被将,瘦老头愁眉苦脸,抓耳挠腮,就差跳到棋桌上了。
邹容啧啧,感叹这老头终于有棋友陪他下棋了。
他勾头看了看棋盘,还没张口说话,瘦老头扭头看他,恶狠狠道:“闭嘴。”
邹容:“我还没吭呢。”
瘦老头不屑地打了个响鼻,趁机扫乱了棋盘,大声嚷嚷着:“放屁吧你,哪次你说话我不输?!”
邹容:“……你棋艺不好能怪我?”
瘦老头急得跳脚。
这是本市的□□叶昌伟,快到退休的年纪,除了平常到办公室处理处理党政事务开开会,早晚上都来这儿下棋,虽然爱好象棋,但棋臭扬名海外,一般他跟前没人愿意跟他下棋。邹容跟他下过几盘,回回都赢,让叶昌伟看了他都想抽板凳赶他走。
“你干嘛来了?”老头问。
“看你下棋。”
“……我呸!”
“这么大年纪了脾气不要暴躁,你下棋输又不能怪我,我棋艺也不好。”
“呸!”
这时坐在对面的棋友说:“叶老,棋乱了。”
这一下,像捅破的气球,老头嚣张的气焰瞬间起灭,他回头装作奇怪的样子:“哦哦,怎么乱了?你还记得原来棋放哪儿吗?”
棋友摇头。
老头:“那我们重新开始吧哈哈哈哈。”
叶昌伟埋头理棋,邹容这才看向他的新棋友。
入目的是长相张扬的脸,就跟着前几天傍晚在隔壁小区楼下见到的男人一样,跟着踢跑了三个抢劫犯的男人一样,这新棋友就是傅新好。
早上晨练,傅新好没穿西装,也没穿休闲装,就穿了一身宽大的灰色运动衣,坐在小马扎上。
傅新好:“怎么起这么早?”
邹容:“噢,跟我妈出来的。”
傅新好点头,看看手表。
邹容:“傅哥。”
傅新好抬头,眉脚一跳,没吭气,算是让邹容这么称呼。
邹容:“李姨正找你呢。”
傅新好一唔,看起来有些为难:“你见到她了?”
邹容:“嗯。”
男人哦了一声,起身挥挥手向叶老头告别,绕过草丛,慢慢离开了花园。
傅新好没了踪影,邹容回头,正看到叶昌伟收拾着棋盘,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他。
“你跟他认识?”叶老头问。
“见过几面,不太熟。”
闻言,叶昌伟松了口气,收拾好东西,临走前说:“别跟着他走的太近,有事就找我。”
邹容:“我知道了。”
“小心小心!提起来,擦到地了!”
“我看到了,别担心。”
“哎哟喂,你让我来吧,你都快睡到地上了,别打哈气!有这么困吗?”邹妈一把抢过来背在邹容身上的巨型塑料袋,越过儿子往楼上挪。
邹容只得跟在后面帮她护着袋子下面,两人用了二十来分钟才从一楼来到家门口。
“放下来放下来,让我开门。”邹妈手忙脚乱的从腰包里掏出钥匙,还没把它捅进锁眼,门自己从里面开了。
本应该加班的邹爸把脸从门缝里挤出来,越过积做山的衣服,望向儿子。
“回来啦?”他问。
“你怎么还在家呢,不是去上班去了吗?”邹妈奇怪地问。她让邹爸起开,推着衣服进屋,开始挑挑捡捡。
“我跟同事调了。”邹爸一边说着,把儿子拎进家门。
“干什么?”邹容。
“你给我认认,”邹爸翻翻挑挑,从客几上拿了张报纸糊到邹容跟前,“是你干的不?”
邹容仔细一看,就是那天他圈上的红股,邹爸还留着这张报纸。
他问:“爸你买了?”
邹爸:“买了。”
正捡衣服的邹妈:“什么?!!!”
邹爸:“他妈你别激动,喝口水。”
邹妈:“笑笑他个小孩子画着玩的你都敢买!疯了是不是?!啊?!!!”
邹爸:“我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试试看,再说人笑笑眼光挺好的。”
邹容:“就是。”
邹妈:“闭嘴!”
邹妈又问:“亏死了没?”
邹爸:“没。我今儿个看了看报纸,除了一两个,其他几股都有涨的,赚了差不多有七万,不信你看看。”
今天午饭有红烧茄子,用来犒劳邹容的。邹爸靠着邹容圈的股,不损反盈,在这时候赚了七万,不好好谢谢儿子都不行。
“以后看股的时候咱俩一块商量!”邹爸抱着酒瓶哈哈傻笑。
邹容埋头啃饭,专心致志的样子,压根就没听他爹说了什么。
邹妈一边给儿子夹菜,一边跟家里老头儿商量:“买台电脑怎么样?”
邹爸:“没问题!买两台,笑笑一台,你一台哈哈哈哈哈。”金牛座邹爸在这时候最大方。
邹容抬头,邹妈冲他呵呵。
午饭后,熏醉的邹爸在屋里扯呼,邹妈收拾了餐桌,趴在上面按计算器。
“月租1000,衣服成本2000多,等以后还有电费。”邹妈一边算着,一边头疼这个开店成本。
“摆夜摊赚得多吧?”邹容说。
“现在不让摆了,城管太厉害。开店才好,一劳永逸。”邹妈说,“刚开始来店里买衣服的肯定不多,得找熟人做宣传。”
邹妈:“对了,还有店名。”
邹容躺在沙发上看书,分神说:“妈你进的衣服都是时尚淑女类的,让熟人宣传也只能给那些阿姨说吧?”
邹妈:“别小瞧阿姨辈的,他们都有女儿。”
邹容:“哦,我觉得你还可以考虑考虑店面装修。现在的女孩子购买力挺强的,我同学好多都是自己买衣服,她们超喜欢装修文艺的店,衣服价钱卖得贵也没事。”
邹妈:“是吗,哪种文艺法?”
邹容:“木板包着六面墙,灯开的昏暗点,摆点花,衣服不要放着多,每套只要一件,保准你能卖出去,月赚两三万都成。”
邹妈:“……现在这小孩子的欣赏能力我真是不懂。”虽然这么说着,邹妈还是让邹容把装修的样子再给她描述一遍,她再去类似的店看看。
下午邹容下楼买醒酒药,回来是看到信箱有信,掏钥匙打开。
“这么快?”他嘀咕。
托福的成绩单送到了,他拆开看了看成绩,塞到信封里拿着上楼了。他报名时填了两个成绩单寄送地址,一个是学校,再由学校装入档案送往省高,还有一个是他家,成绩单送的很早,按理来说还有10天才回到。
他把醒酒药放在餐桌上,拿着成绩单回了屋。
关上房门,邹容打了个哈气,把本子掏出来,看看有没有更新。
他修炼卡在筑基中期停滞不前,这让他很着急。尽管一般的修真者没有他这样的修炼速度,只用近一个月的时间修炼到筑基期是不可能的,他不仅进入筑基,而且还到了中期,但是邹容依旧很着急,他担心一旦这次蒋少锋跑到省高刷存在,他身上筑基的修为一定会被他发现,到时倒霉的绝不是修真大宗的少宗主,而是他这个修真新手。
想到这里,邹容忍不住吐了口气,看着本子上的字翻页。
最后一次刷新的标宋出现后,新一段的文字也出现了,邹容低头认真的诵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