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萧立在院子中等着齐衍,不断想着皇上独留自己是什么意思,正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口,慌忙跑进一小太监。
容萧见不是自己宫中的人,皱了皱眉:“你是哪个宫的奴才?怎么慌成这样,没轻没重。”
那小太监见是容萧,慌忙跪下:“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回娘娘,奴才是风月轩中的奴才。”
“风月轩的不在惠妃身边伺候,跑来这做甚么?”齐衍的声音在殿外响起。
不等容萧细问,那小太监见了齐衍便爬到他面前,慌忙道:“回禀皇上,我家主子今日起来腹中便隐隐作痛,现下又厉害了些。”
容萧心中咯噔一声,早上这人还好好的,怎么不过一个多时辰便成了这样。
齐衍闻言脸阴了阴,道:“请了太医没有?朕去看看。”走了几步见院门口,回过头来却见容萧仍愣愣的站在院中,齐衍声音硬了几分,“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跟着!”
容萧慌忙跟上,到宫外却只见一台轿辇。
容萧冲齐衍福一福身,道:“请陛下先行。”
齐衍坐在御辇上,瞥了她一眼,凉凉道:“上次走一次便狼狈成那副德行,今天这大白天的,莫非是还想丢人?”
容萧想起月余前自己在甬道上跑着追皇上一事,脸色僵硬一下。
齐衍轻笑一声,道:“上来。”
容萧万没想到他会如此说,唬了一跳,抬头见齐衍已经挪到了一边,宽大的御辇足够坐下他们两人。容萧尴尬道:“皇上,这于理不合。臣臣妾”
齐衍道:“班婕妤学那樊姬博了个身后之名,同种伎俩,即便是贤德也如东施效颦。”
容萧被他堵得无话可说,也意识到若是自己再坚持便是不识抬举、沽名钓誉了,便低声道:“如此臣妾便谨遵圣意。”语罢便扶着常福禄伸来的手臂登上御辇。
待二人坐稳,仪仗才渐渐前行。
容萧的身子随着行进晃动,脊背却挺得笔直,齐衍靠在辇背上,看着她僵硬通红的侧脸,语调轻佻:“贵妃很热么?”
随着轿辇的前行,甬道上行走的奴才见皇上与贵妃同乘一辇,都慌忙跪在地上,面冲宫墙,低头不敢抬眼。容萧心跳如擂,此情此景只让她觉得自己成了那魅惑君主的狐媚子,与娘亲于家中教导自己的大家风度全然背道而驰。她既羞怯,心中又恼齐衍让她莫名如此难堪,言语上却不敢带出分毫,只磕巴道:“臣臣妾尚好。”
齐衍扫了扫甬道两边的奴才,低低笑了两声:“贵妃莫不是将自己当成了侍君魅主的尤物?”又叹了口气,戏谑道,“你虽生得娇媚,奈何性子却同你父亲一般,无趣的很。放心,朕还没那么饥不择食。”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能轻飘飘地落到她的耳中。
容萧听他如此浑说,只觉羞愤难当,恨不得从轿子上跳下去逃开,既嫌她无趣为何邀她同辇,既邀她同辇何苦又阴阳怪气的讥讽于她。容萧紧紧绷着双唇不开口。
齐衍轻笑一声,歪了歪头,阖上眼睛。
风月轩渐渐近了,远见着风月轩首领太监陈喜与大宫女婉和一同跪在门前迎驾,齐衍才沉下脸来。
容萧坐在一旁看齐衍脸色变得严肃,心道:果然还是宝贝着自己怀着珠胎的解语花。
二人下辇,跨进风月轩小院,宫人早就跪了一地:“奴才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齐衍点了点头:“起来吧。”说着抬脚进了正殿。
容萧落后两步,招来风月轩首领太监陈喜问:“太医怎么说?”
陈喜头上冒了一层薄汗,道:“回娘娘,主子没让叫太医。”
容萧一听便有些着恼,但又顾及着齐衍在殿内,只得低声呵斥道:“胡闹!你家主子乱了分寸,你们做奴才的怎么也跟着慌了神?快去把太医请来。”
进了内室,齐衍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林悠月的榻边,正一脸柔情的握着她的手,不知道说些什么。看到眼前的情景,容萧突然觉得,还是不进来的好。
容萧硬着头皮往前走了两步,企图让你侬我侬的二人意识到自己的存在。
齐衍听到脚步声,斜瞥了一眼,见是容萧,面露不耐:“太医怎么说?”
容萧福了一福,道:“回皇上,臣妾已命风月轩首领太监陈喜去请了。”
齐衍脸黑了几分,道:“这就是你照顾皇嗣的样子?风月轩连个常驻太医都没有?”
容萧刚要张口解释,林悠月的纤纤玉手便抚上了齐衍的袖子:“皇上不要怪娘娘,是臣妾不让请太医的,臣妾不过是怀胎而已,不愿大动干戈,皇上要怪就怪臣妾吧。”她说着这话,脸色苍白,带着薄汗,不知是因疼痛还是见到皇上太过激动,眼里还有星点泪意,显得双眸更加灵动怜人。此情此景,任谁也要赞上一句:生就蛾眉颦更好,病弱西子胜三分。
果然,齐衍的目光闪了闪,怒意却降下来:“朕知你一向谦和,但这不是由着你胡闹的时候。”
正说着,太医院张太医到了,参见过各位主子,才跪在林悠月榻前搭上她细白的皓腕。
不知是太热还是紧张,跪着诊脉的张太医脸上渐渐冒出汗珠:看惠妃这苍白的脸色,分明是受着病痛折磨,可自己指下的脉象又稳健有力,完全没有一点不妥。张太医心跳加快,一时不能确定是自己医术不高,还是这榻上的惠妃娘娘没病装病。
又过了半晌,齐衍见太医手都有些把不住了,问道:“惠妃到底为何腹痛?”
太医放开林悠月的手腕,向齐衍扣了个头,道:“禀皇上,老臣才疏学浅,一时诊不清娘娘脉象。不知最近娘娘可吃了什么忌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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