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霍正东坐在上首太师椅上喝茶,张氏神色不安的坐在另一边,堂下姜妈妈和小梅红玉三人垂首站着,看见宝珠,齐齐望了过来。
“珠儿!你这是怎么弄的,怎么头发乱了?哎呀,衣服也破了,你……这是跟人打架了?”张氏一见宝珠进来的摸样,慌里慌张的迎上来问道。
霍正东放下手里的茶杯,上下打量了宝珠好几眼,皱着眉头没说话。
宝珠知道自己摸样狼狈,见张氏担心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娘,一点小事,我没有伤着,你别担心。”说完又忙抬头问道:“霍公子找我有事?”
“陈姑娘先去梳洗吧,我也只是有‘一点小事’要跟姑娘谈谈。”
霍正东面色冷淡,不温不火的话令宝珠心里一阵窒闷,再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的确是有碍观瞻。
“那我现在就去收拾下,霍公子请稍候。”说完便转身出来去了后院。
小梅送进来洗脸水,又到衣柜取出衣裙,捧在手里站一旁。
“小梅,霍公子是遇到什么急事了么?”宝珠打探道。
“回陈姑娘的话,奴婢不知。”
小梅规规矩矩的回话,噎的宝珠一怔,自觉讨了个无趣,便也不再多问。
张氏随后跟了进来,看着宝珠洗漱完,小梅端了水盆出去才紧张问道:“你不是和常师傅的儿子看房子去了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回来?”
宝珠在妆台前坐下,拆散了头发重新梳理,一边挽发一边将今日的事轻猫淡写的说了一遍。
“娘,我劝架来着,结果不小心就撕坏了衣服。”
张氏早就急的在屋里直跺脚,“早知道就不让你一个人出去了,外面啥人都有,幸好今儿还有章良那孩子陪着,真要是就你一个,那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宝珠连忙安抚张氏,“娘,光天化日的,哪还能真的出什么事?不过是个泼皮无赖罢了,你放心,那位王大人介绍了可靠地经纪给我,下次我去再叫上常师傅一起,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张氏哪里放得下心,正在再嘱咐,这时候门外小梅催促道:“陈姑娘,我家爷请姑娘梳洗好了到前厅叙话。”
“娘,恐怕是霍公子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去去就回,你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张氏无奈,只得暂且按下焦虑点点头,放宝珠出去。
姜妈妈也在门外候着,见到宝珠出来,面无表情的行了礼,便跨进屋内,
“陈夫人,姑娘在外面恐怕还没吃午饭吧?您看要不要老奴先去做点儿预备着?”
张氏连忙站起来推辞道:“不用麻烦了姜妈妈,宝珠这丫头以前在乡下野惯了,来到府上尽给大家添麻烦,你们只管忙你们的,不用理会她。”
姜妈妈笑道:“夫人这话严重了,老奴在这儿就是要伺候夫人和姑娘的,您这么说可是折煞老奴了。”
张氏难堪的点点头,一边听着姜妈妈东拉西扯,一边焦急的朝外张望,等着宝珠赶紧回来。
小梅一路引着宝珠来到书房,掩上门就退了出去。
“先喝口茶润润喉吧。”霍正东坐在书案旁,倒了杯热茶递过来。
折腾了半日,宝珠早就口干舌燥,忙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一旁坐下问道:“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跟我娘都说什么了?”
霍正东看着宝珠好半天才轻笑一声:“我听陈夫人说……你这几日正在到处寻房子想要搬出去,这里住的不习惯么?”
宝珠怔了下,低着头思量了许久才咬着唇点了点头,“没错,我想搬走,之前我跟你说过,来京城是为着躲开卫家那些人,跟我娘好好过日子,其他的事儿我还没想好,现在……我想好了。”
霍正东站起来走到宝珠跟前,俯身注视着宝珠眼睛问道:“真的想好了?”
宝珠只得又一次郑重点头:“嗯,想好了!”
霍正东站直了身子,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忽然又停了下来,看着宝珠笑道:“那你是怎么想好的?嗯?怎么做出来的决定,说出来给我听听。”
“我……”宝珠张了张口又顿住,要怎么说?难道要坦言说自己以前痴心妄想,还以为假以时日赚了钱就能与他比肩相配?然后来到京城见识过什么是权势富贵又自行惭秽了?还是说自己现在才想明白,身份门第是生来就已经注定了的,出身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就算自己能赚再多的钱,也仍然是农家女商贾女,永远都不可能和他门当户对的站在一起,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宝珠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竟不知从何说起,突地心烦意乱起来。
“我说想好了就是想好了,没什么好说的!”宝珠说完逃也似地站起身就要离开,刚走到门边就一股大力扯了回来,后背撞进宽厚的怀里。
“真要是想好了哪还会这么大脾气,恐怕你是想乱了吧?”霍正东揽着宝珠说道。
宝珠恼怒,胡乱挣扎着身子大喊,“你放开,我就是想明白了,我要搬走。”
霍正东板着宝珠肩膀将她扭转过来按在椅子上,“你这哪是想明白了的样子,分明心里还乱着呢,你给我老实坐好,我来帮你一起想,不然你又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偏激了,是不是想差了头呢?”
宝珠被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仰着头恼怒的看着霍正东。
“别瞪着我了,现在先跟我说说,你顾忌什么,担心什么,说出来我听听,也许我有解决之道呢?”霍正东循循善诱。
宝珠别过脸去,自己这个当局者都清醒了,别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何必再亲口说出来令自己又羞愧一回呢?
“你不说是不是?眉头皱这么紧,这就是你想的明白了?糊涂!”
霍正东松开宝珠肩膀,俯身双手撑在椅子扶手上,叹口气又继续说道:“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八九分,左右不过是家世出身这些东西,如果我告诉你交给我来解决呢?你还会有顾虑么?”
宝珠一怔,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你怎么能解决的了这些!”
霍正东轻笑:“果然是为了这个。”
宝珠被他诈出心事,懊恼的站起来,转瞬又被按回了椅子上。
“坐好,听我的,说了交给我,我就能解决的了,你信不信我?”
宝珠质疑的抬起头:“真的?”
霍正东点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想想,有过么?”
宝珠神思迷茫起来,认真在想以前相处的情景,他说会把卫守业送进大牢,结果真的就有官差带走了卫守业,他劝说自己开饭庄,果然就赚到了钱,他还说……
宝珠想的正在愣神,霍正东伸手扳过宝珠的下巴跟自己对视:“把这些顾忌都抛开了,你心里现在还有什么?”
宝珠怔怔的看着霍正东不明所以,霍正东又凑近了些轻声说道:“没了顾忌,现在你心里是不是就只剩下我了?头一回见到我的情景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穿着烟粉色的裙衫站在大街上……”
宝珠的思绪一下子就飘了回去,仿佛自己此时真的就站在平凉镇的大街上,而耳边,霍正东还在继续说着,那声音轻轻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又像是在梦境。
“……你慌得将手里的篮子都扔掉了……酒坊里你喝醉了,你抓着我衣衫不放……在大牢里,你乖乖的把手给我牵着……我在饭庄里喝茶,你下厨给我做新奇的菜式……我告诉你要回京,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在山上抱着我,哭着让我不要走……”
宝珠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中两颊已是冰凉湿意,忽然唇上一片温热贴过来,紧接着天旋地转。
霍正东拽起宝珠拉进怀中,低头又吻了下去。
宝珠像是从悬崖上突然掉下来,整颗心都揪的紧紧地。
霍正东见怀里的人双眼紧闭着浑身战栗,无声的轻笑了下,慢慢放轻了力道,吻的更加细润,双唇扫过耳后又沿着脖颈留恋了几番,一手托住腰肢,一手摸到后背往上一点一点的轻抚。
宝珠只觉得一股异样麻酥的感觉沿着脊椎蹭的直窜到脑后,浑身瘫软的像一池春水。
霍正东见朱唇轻启,舌尖马上追过来撬开贝齿,伸了进去顶住里面的丁香小舌推进钩出,纠缠一番退了出来,留出一点空隙让怀里的人稍稍换过气,舌头又立刻堵了回去。
宝珠觉得自己已经沉到了海底,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下子又浮出了水面,刚要喘息下,一个浪头又狠狠拍了过来,几次三番的浮浮沉沉,身子又像是飞了起来,脚下绵软的如漂浮在云端。
霍正东一路吻着,搂着宝珠向屏风后挪步移去。
床榻翘头的棱角在宝珠后腰上轻轻撞了下。
“哎呦!”宝珠跌落云端轻呼。
“怎么了?”霍正东鼻音浓重。
见宝珠捂着腰呼痛,霍正东伸手就要掀开衣襟查看。
宝珠红着脸按住,低声啐道:“你好无耻,圣人说……说男女大防,要授受不亲!”
霍正东闷声低笑,揽过宝珠哑着嗓子一本正经说道:“你才看过几本书?竟跟我吊起书袋子来了,我问你,那你知不知道圣人所说的‘大防’是要防到哪一步?哪里又是圣人不让亲的?”
宝珠两腮灿若桃花,双眼迷离不解的看着他。
霍正东眼底又沉了几分,咬着宝珠耳朵轻声问道:“你想不想知道……嗯?让为夫教给你圣人的道理可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