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家伙居然破天荒的对女人感兴趣真是难得,就算他阅女无数,也忍不住好奇,她一点仙气也没有,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简直摊在座子上毫无一点淑女的样子。如此凡人怎会入了白炎帝的眼?红衣男子不禁笑出声来。
帘子后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我办选妃会,倒是博你欢心了,别忘了,这个主意可是你出的。”红衣男子忍住笑,低声骂道,“白炎帝也这么斤斤计较,你找白炎帝妃我出点子,洞房是不是也让我先进啊?”说罢仰天狂笑,车内静了一下,传出一阵闷笑。
红衣男子斜了一眼绿色的人影,哼了一声,“你巴巴请来的人,好像不太给你面子,别人都站着行礼,她躺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呢!”坚固的马车突然一阵轻微的抖动,天籁般的声音带着笑意,“难看吧你?玩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我眼光好,嫉妒吧?”
红衣男子一愣,大笑着跳下马,“我倒要见识见识!”说罢,径直穿过人群,向那个绿色的人影大步走去。想着白炎帝夜观星象,所今日他的命定之人必会出现,而且是一个非常独特的女子。慕容凤离虽不懂什么星象,不过白炎帝既然说那个女子会来那么肯定会来。他还真想看看向来清心寡欲的白炎帝的命中之人该是如何的独特。也不知是否有心有灵犀一说,自轿中的白炎帝自出来,穿过层层的肉墙一眼便看上了人群中离得最远的那个还在呼呼大睡的女子。
夕颜等了半晌没听见动静,本就是日赶夜赶才勉强赶上了选妃大会。向来好吃贪睡的她自然有点吃不消了这一占到桌子不免有点昏昏欲睡,往常早上都要睡个回笼觉,今儿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这会儿生物钟开始运作了。真是“暖风熏得小姐困,直把会场作后院。”
红衣男子见到某人耷拉着脑袋大白天会周公,又好气又好笑。伸出马鞭使劲敲了一下椅背,夕颜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辩解,“师傅,我头疼,没睡觉……”众人笑成一片,小姐们伏在丫环背上,花枝乱颤,哪儿来的野丫头。当众出丑。
红衣男子还没看清眼前人的长相,就被逗得前仰后合。夕颜顿时清醒过来,满脸尴尬,往前靠了靠。小声道,“给点面子行不,好歹人家也是个淑女哇。”红衣男子顿时僵住,退开一步,看上夕颜的脸。
只见她头盘飞仙髻。几朵零碎的金花别于发髻之上,更凸显出她高贵的气质。自头上垂下的两条缎带,在微风吹拂之下轻轻飘扬,在她高贵的气质之中又添几分犹如仙人的飘逸。眉如弯月,眼若明星。顾盼之间端的是娇艳动人,勾人心魄。胸是一抹青绿色缎裹胸,外披绿色纱衣。透过那半透明的红色的纱衣隐约可见她如玉的肌肤和纤弱的双臂。
慕容凤离邪魅的一笑,伸手抚上夕颜的白皙的颈项,暗中捏紧,凑近她的耳朵,柔声道,“真是个绝代的佳人,要不就别选妃了跟着本公子吧。”夕颜呼吸有点困难,脸渐渐涨红,想掰开他的手指,却纹丝不动,心中怒道,这厮还是那么色。见到美女就搭讪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啊。没办法,她不能在公开场合暴露自己的武功,四国高手可都在暗处看着呢,她只要一使用灵力就眼前这个红狐狸的眼睛都逃不过更别提白炎帝。
没法子只有用秘密武器了,眼睛顿时蒙上一层雾气,哀求的看着慕容凤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是有本事不滚出来,真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慕容凤离心里一阵刺痛,手指一松,但手还在脖子上,舍不得离开。夕颜赶紧说好话,“公子我也想跟着公子,可是...家中父亲让我必须要当上白炎帝妃啊,我也没办法啊,娘亲的性命呜呜...”她说的无比诚恳,心里却在偷笑,芙蓉帐里*暖,从此佳人不猎艳。
慕容凤离哼了一声,“白炎帝妃有什么好的,你若想要跟我走我给你天下最好的东西。难道本公子还不如了你的眼?莫不是你看上了白炎帝?”搞了半天,这个男人在吃醋,那就好办了,夕颜装的诚惶诚恐,“我自从来到白影国京都城,便再未出门,从不曾见过少主,真是冤枉啊!”虽然有些做作,但的确是实话。慕容凤离松开手,冷冷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本公子今儿就看上你了,你从此别想逃了。”
夕颜长嘘了一口气,跌坐回椅子上,按摩酸疼的脖子,心中更是不平衡啊,想她堂堂一代侠女夕颜竟然落的如此境地。被那个色狐狸给欺负。又不能暴露身份奶奶滴,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等她盗了天泉水,非要好好收拾这厮色胚。
这边战火刚停,那边车帘突然掀起,谁也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一个白色的身影像风一样从众人肩上掠过,轻轻落在夕颜面前,和慕容凤离比肩而立。好听的声音在夕颜头顶响起带着一丝不满,“色狐狸,我请来的客人你也不放过吗?”
慕容凤离转身拂袖,“你的客人?我还以为是我丢的小野猫呢!”夕颜感到气氛有点不对,抬头偷偷打量面前的白衣人,满以为可以看到十年后那张惊世骇俗的脸,没想到遮的真够严实,眼前的白炎帝整个头带着帽子,脸上白纱遮面,像雾一样不真实。夕颜心中不禁嘀咕道,这厮搞什么神秘,想她在喝奶的时候就看过他的真颜了好不,现在才遮会不会太迟了点。
白炎帝似感到夕颜在看他,轻声说“这只色狐狸看见女人就发疯,你跟着我就没事了。”说罢握住夕颜的手,牵着她站起来,手掌温暖而坚定。夕颜心里滑过一种奇妙的感觉,想着十年前他不肯认她,她的服气离去。想着他们第一次见面那个美丽的樱花树下,想着她此行的目的是为了盗取他的至宝。哎。错了错了,思绪太多太杂一下子涌了上来。夕颜不知道是放手还是不放手,就那般木讷的跟随着白炎帝。世界突然变得很静。这一刻,真的很安全。她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就这样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乖乖的跟着他穿过一片利剑般的嫉恨的眼光,来到面对舞台正中一个最大最豪华的帐篷里坐下。
慕容凤离也一声不吭的跟着他们,在旁边坐定,眼里波涛汹涌,黑沉沉的如同风暴来临前的大海,面上闪着寒光,夕颜有些瑟缩。向旁边那具温暖的身体靠了靠,白炎帝一低头,握了握她的手,另一只手温柔的环上她的肩。轻轻的把她拥在怀里,帐篷里的气氛更加怪异,夕颜没来由的想到那句名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白炎帝也不看向众人。只是朝下方点了一下头,传令的官员手持一卷锦帛,躬身退出,登上会台,清清嗓子。宣布道:“选妃大会正式开始,下官手中所持既是少主殿下的问题,请点到名字的女子逐一上台答题,文书会将各位答案姓名纪录在案呈报白炎帝殿下,答完题的人不可告诉未答题的人,答完之后立刻由宫人送出会场。因人数众多,答案不可超过二十字。”众人议论纷纷,褒贬不一。
一时间燕瘦环肥,莺声燕语,裙佩叮当,叫到名字的女子款步上台,体态婀娜,欲语还休,人比花娇。夕颜看得目不暇接,女子们看过题目,低声在文书面前答题,有的苦思冥想,有的志得意满,惊讶,窃喜,种种表情不一而足。
白炎帝突然调笑慕容凤离,“可有中意之人?我倒是白担了虚名,主意是你出的,我人已寻到,此会本不必再办,为了你一己私欲,我恐要遭人唾骂,你要是再不打起精神,我现在就回宫了。”一脸沉郁的慕容凤离瞟了一眼台上,闷闷的开口,“我想要的不在台上……”他冷冷的看着夕颜,怒极反笑,“急什么,她还没答题呢,你不想听听她的答案吗?”这个女子真的很有趣,他多想将她揽入自己的怀中,偏偏她是白炎帝等候的人。心中更是愤愤不甘,如一块石头压在心口踹不过气。
白炎帝手中酒杯一顿,沉吟片刻,慕容凤离的心思他如何能看不出来。依旧面无表情的侧过头问看向夕颜问道,“你想答吗?”夕颜心里骂了一句慕容凤离,无所谓的耸耸肩,“可以啊!只要题目不辱没我的智商,我不介意。”
“智商?”白炎帝重复了一遍,“呵呵..倒是个自信的人儿。”他自问自答。他又柔声道,“你不必出去了,我不想让别人看你,你就在这答题,文书不会纪录,我心里记得就行了。”他俯身在夕颜耳边说了四个字,夕颜一愣,他轻笑,“这就是问题。”
“为何而来?”夕颜脑中轰然作响,差点被这个家伙的温柔给骗了,他可是天底下最危险的人呢!不能避其锋芒,只有正面出击了。她看了一眼慕容凤离那厮也不是啥善类啊,她该想杀法子对付这两人呢。
夕颜扯扯白衣人的衣袖,食指一勾,笑靥如花,白炎帝了然的低下头,夕颜凑上去,认真的说,“可以看着你的脸回答吗?我只有看着别人眼睛的时候才会说实话。”白炎帝没有作声,突然伸手把夕颜抱进怀里,嘴唇摩挲到她的耳边,叹息般的说,“看见我的女人就要做我的妻子,你愿意吗?”夕颜下意识的闭起眼睛不敢看近在咫尺的脸,她感到对面慕容凤离的火快要灼伤自己了。一恍惚间,白衣人已经放开她,白纱又完好的遮住他的脸,他伸手替她拂开鬓边一缕乱发,“想好了再告诉我,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不怕再多等一段时间。”
夕颜闻言顿时心里方寸大乱,如今的白炎帝不再是当年那个温柔的炎哥哥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爱,与十年前那个冷漠如仙的他更多了一丝神秘莫测的危险。在他面前真的是无处遁形,让你无法说谎,无法做戏,他纵容你,心里是空明的,任你是妖是魔。他自斑斓通透。夕颜突然觉得很沮丧,原来看不透的是她自己,她从来都不曾真正的看清过白炎帝。不论是十五年前,十年前还是现在。
夕颜一直沉浸在在一个无声呐喊的世界中。那个白色的影子在眼前晃动,另一双烈火般燃烧的眸子像要穿透她的脊背,她突然觉得好累,睡着了就轻松了,她下意识的给自己催眠,无法面对的时候只有逃避了,至少现在她没有丝毫心力去面对。这个家伙太恶毒,让她毫无防备的被一个沉重的哲学命题给砸晕了。
白炎帝是怎样抱她上马车,怎样送她回客栈的,客栈门口高大等候的身影是如何的冰冷僵硬。她都不在意了,她只想藏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好好想清楚这一切的一切。至少这一刻不要让她觉得自己如此可笑,所以当白炎帝将她轻轻放落地面,云歌伸手来扶的时候,她挣脱所有的手。像一片被狂风吹落的叶子疯狂的的向楼内跑去。在宽大舒适的床上,夕颜沉沉睡去,象沉入的了无底的黑暗,白炎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明明她伪装的很好不可能有人能够认出她来?为什么她要来这,尘封多年的心为何有了莫名的悸动。我的人生和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系?为何慕容凤离说我是白炎帝等候多年的人?我坚不可摧的心理防线竟如此不堪一击?所有的问题在这样一个夜晚纠缠着她卷入她的梦中。
无论夕颜的梦境是如何的不安困扰。至少她因该庆幸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性格让她居然可以入睡,在另外三个屋檐下的男人都是一夜无眠的。
晨曦微露的时候,有个人影走进了客栈中的厨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从昨天到现在,不仅脑子是空的,肚子也是空的,饿死异乡太难看了。夕颜动手洗米做粥,其实有方便面更好,一边炖粥,她一边坐在灶边发呆,门口突然暗了下来,云歌逆着光站在阴影里。
只见他缓缓走进来,在夕颜身前蹲下,心疼的抱住她,喃喃的说,“你这个贪吃的女人到底是真的想要借机盗天泉水,还是放不下那个人那个位子呢!那个位子有什么好,你真的不适合啊。”
夕颜鼻子一酸,仰头看了他苍白的容颜一下,自嘲的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总之跟着心走。天泉水我势在必得。而那人....云歌你不能理解我的,连我自己都不懂我自己真正的想法。”
云歌沉默的抱着她,阳光射进窗棂,稀饭冒着蒸气混着柴禾的烟香,两人都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许久,云歌淡淡的说,“你什么时候饿了,就回来吃饭,我给你做。”夕颜不语,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云歌的心思她又何尝不知道,可是于她,从来不曾想过那女之爱。既然给不了,那么就选择远离。
翌日一辆乌金顶棚的马车停在客栈门外,一名侍卫伸手叩门,等到小二开门,他简单的行了一个礼,“少主殿下有信函,需面呈夕颜姑娘。”小二一听立刻慌忙将侍卫领进后厅看茶,小跑着去通报夕颜。这客栈中,大大小小的小姐小二一双火眼金睛,看着气质独佳的早暗自记在心里了,尤其是那位来的最晚的白衣女子,即便整日里懒散的好似猫儿,可那一身的洒脱气质却说不出的高贵。简直比那些皇宫里养尊处优的公主还要尊贵耀眼呢。心下暗惊着,他们心中如谪仙般的白炎帝竟然会主动来寻这女子,想着她的前途不可估量啊。
才一个晚上你就安奈不住了吗?夕颜闻报不禁苦笑,略整衣裳来到到后厅。侍卫见她出来立刻恭敬的行了大礼侍卫见她出来立刻恭敬的行了大礼,双手呈上信函。雪白的冰丝纸墨迹淋漓,“夕颜亲启”。
她微微一笑,笑中如猫儿般慵懒又似狐狸般狡猾,抬头问,“他在哪儿?”侍卫面无表情,“请随我来。”
轻车简从,夕颜只身一人上了马车,两名侍卫骑马跟随,赶车人技术精湛,马车平稳的飞驰着。大约走了四,五个时辰,马车停下来,侍卫在外道,“请姑娘下车换轿。”已经睡过一觉的夕颜迷迷糊糊的下了马车,面前一座山峰拔地而起,似曾相识呢!飞天山,不错,正是这个皇家园林。烟雾缭绕,飞瀑流泉。一座精致的软轿已经备好,夕颜躬身进入,待她坐稳,两个健壮的轿夫抬起轿子步履如飞的向山顶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