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寒带领各大门派的高手一路追踪至棠溪城，始终无法确定闻玉的具体位置，她一连杀了二十几个门派，行踪迅速且诡秘。
除了当年没有参与佛印山一事的门派外，其余沾上关系的人几乎全被杀光。
“等抓到这个女魔头我定要将她碎尸万断！”
“我也要替我师父报仇！”
各大门派残存的弟子聚在一起，个个义愤填膺。
火堆噼噼啪啪燃烧，江雪寒坐在地上闭眼不语，魏伐拿了一只水囊递给她，“道岸师父。”
江雪寒并不接，只淡淡问道：“剑法练得如何？”
“晚辈虽然愚钝，但所幸勤勉，已小有所成。”魏伐一面说一面观察她的脸色，“只是关于天剑女魔头……晚辈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雪寒并不在意，“说。”
“若照您所说，当年江前辈愿以性命为代价寻来还魂灯，复活那女魔头，您如今为何非要带人杀她……这不是，这不是违背了江前辈的遗愿吗？”
他小心翼翼说完，心头忐忑不安。
虽说江雪寒的手段可怕，但他更惧怕明天府的势力，怕招来眀玄的报复。
“哼！”
江雪寒冷笑，“那个女魔头也配，江彦休既然给了她一条命，她就该感恩戴德去给他守灵！竟然不知廉耻另嫁他人，攀附权贵！我岂能叫她下半生过得安稳！”
她话锋陡转，又道：“少拿这些话糊弄我！你分明是怕那个姓明的报复你！”
魏伐不敢出声。
江雪寒便闭上眼，“你怕我也不怪你，我已经差人给那小子送去书信，他若是知道自己的枕边人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只怕也无心复仇了。”
“不必担心。”
她强调道。
“如此……”魏伐装作镇定道：“晚辈就放心了。”
可是眀玄知道真相后会不会复仇，他还是拿不准。
这世上总有些人是跳脱于常理之外的。
正在说话之际，一队人马飞速从他们跟前跑过去，各个门派的弟子纷纷站起，小心地观察，“前头是什么人！”
江雪寒也站起来，只看见一道白色身影在和一队官兵追打，凛冽的剑光微微闪烁。
“是那个女魔头！”
那剑法她一眼便认出来。
有弟子不敢确定，“真是她？”
江雪寒猛地喝道：“仇人就在眼前！你们还等什么！”
众人不再犹豫，跟在官兵身后追上去，“大家随我冲上去！一起杀了那个女魔头！”
“斩杀女魔头，为武林除害！”
闻玉不过将追赶来的官兵杀到一半，忽然听到远处有更大的喊杀声，便见上百人从山坡上冲下来。
“大家随我冲上去！一起杀了那个女魔头！”
“斩杀女魔头，为武林除害！”
闻玉恍惚了一瞬，仿佛十三年前的噩梦在耳畔重现。
她原本就是强撑着昏睡症引开追兵，又杀了太多的人消耗体力，现在连神智也渐渐变得昏沉，一时竟分不清眼前是幻觉还是真实。
是十三年前，还是她死了以后。
几个追兵见她神情恍惚，猛地往她身上砍了一刀。
闻玉倒退几步，痛得清醒过来，距离佛印山一战已经过去十九年！这里不是佛印山！
她拼命在心底告诉自己，这不是十三年前，要保持清醒……只要把这些人都杀光，她就能从噩梦中醒过来！
人越来越多，她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昏睡症让她的动作变得越发迟缓。
“女魔头！你就不该活着！”
江雪寒忽然冲上来，拿剑向她刺去。
闻玉模糊不清地看过去，江雪寒那张脸和十三年前忽然重叠，她失神地顿住，双眼一点点变得迷惘，几乎快要失去神智。
江雪寒持剑大笑，“真是报应，哪怕重活一次你也逃不开这样的下场！”
“今天的场景是不是和佛印山那年相似极了？”
“这就是你的宿命！”
江雪寒疯疯癫癫地大笑完，一字一字对闻玉念出那句话，那句一瞬就能将她拽进地狱的话。
“就是江彦休召集江湖豪杰来围剿你的！”
“女魔头！你根本不配使这把剑！”
她狠狠举剑打落闻玉手中剑。
月寒剑哐当掉在地上，闻玉跌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江雪寒，“不可能……江彦休不可能杀我……”
她喃喃地念道，已经失了神智。
江雪寒仿佛一下抓住了她的弱点，慢慢走上前，狰狞笑道：“就是江彦休，让我来杀你的！”
闻玉怔怔地看着她，仿佛站在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里，嘴里溢出一大口血，“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来杀我……”
“……江彦休不可能杀我。”
“他不会……他不会！”
她推开江雪寒，失魂落魄地往山上逃去。
“追！”
“别让那个女魔头跑了！”
各大门派的人和官兵混在一处，拼杀了一阵往山上追去，追兵从另一头撤走，不再和这些人纠缠。
眀玄点着灯在桌前坐了许久，脸色阴沉发寒。
“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赵飞石站起来问，从有人送了这封信来，眀玄就开始坐立不安，也不肯告诉他信上写了什么。
他踱了几步，瞪着绑在角落的送信人，“信上写了什么！你说！”
“小人……小人只负责送信，其余一概不知啊！”
送信的小厮哭了两声，又看着眀玄道：“叫我送信的那位道姑还说了，公子若是不信，吹雪剑死前还拍了那女魔头一掌，一验便知。”
眀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清楚地记起，闻玉那天浑身是血地跑回来，身上确实有一枚掌印。
但他依然不愿相信纸上的内容。
他还想问关于江雪寒的消息，门外忽然有人禀报，“大公子，刚刚抓到几个纵火的奸细，是淮亲王的人。”
眀玄让他进来，“其余人呢？”
禀报的人亦是疑惑，“不知为何，他们火还没放就跑了，似乎是去追什么人了……也是奇怪。”
“不必管他们。”
眀玄懒懒吩咐道，他急着押送粮草，没空料理这些杂鱼杂虾。
手下退了出去，眀玄捏着江雪寒送来的信继续端详，想从上头找出些什么破绽，看了片刻，忽然猛地站起。
“怎么了？”
赵飞石问。
眀玄匆匆往外走，“她在附近！”
赵飞石拉住他，“大公子！咱们马上就要动身和老爷汇合，你去哪里？”
眀玄打开他的手，十分肯定地说道：“闻玉就在附近，那队追兵就是她引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