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沉淀,股票也是一样,不可能刚买了就知道涨跌,总得发酵一会不是。
为给股民信心,第二天曹昂便组建了考察队,考察队成员没从各大衙门中选,全是出身世家,却无官职的白身,让他们前往炼钢厂,纺织厂,成衣厂实地考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亲眼看看胜过曹昂费力鼓吹。
至于会不会技术泄秘,曹昂一点不担心,倒不是他对自己的保密措施有多自信,而是所处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的思维自然也不同。
他是大魏储君,做任何决定都得从国家层面出发,手中的技术就算世家不偷学他也会尽力推广,调动一切能调动的资源快速发展,南边还有个大耳贼虎视眈眈,现在远不是躺下享福的时候。
虽然派了考察队,纸面的宣传也不能落下,未来几天,报纸一直报道各大上市公司的发展历史以及发展前景。
如今正是从小农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关键时刻,整个市场一片空白,竞争几乎没有,只要胆大心细,到处都是发财的门路,几大上市公司又是太子的私产,有资金有人脉有政策支持,发展前景想不好都难。
随着考察队出发和报纸的大力宣传,短短七天,各上市公司的股价就翻了三五倍,钢铁公司更猛,直接翻了十倍。
周末休息,快憋疯了的官员跟商量好了似的,集体赶往交易所。
大厅之中,曹仁看着柜台后的木牌狂笑道:“好好好,钢铁股竟涨的这么厉害,合该老夫发财啊。”
“别高兴太早,徐州的前车之鉴可不远。”
郭嘉当场回怼,毫不掩饰自己的酸味。
他也不富裕,花天酒地养家糊口,手里没存多少闲钱,所有股票加起来只买了三千银币不到,和那些动辄上万股的贱货根本没法比,看着人家资产翻了好几倍,不酸才怪。
曹仁却像突然惊醒过来似的,不但没责怪,反而一脸感激的说道:“奉孝说的对,兵法云穷寇莫追,还是见好就收的好,陆绩陆绩,快点出来,老夫要卖股票。”
陆绩虽是外戚,却也不敢得罪这位宗室大佬兼军中大将,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跑了过来,赔笑道:“曹都督,这几支股票行情都不错,很大几率还会再涨,您确定要卖?”
这事必须提前问清楚,否则事后赖上自己咋整?
曹仁坚决的说道:“卖卖,行情这东西谁也说不准,万一跌了咋整,这可是老夫的棺材本啊。”
见他心意已决陆绩也不再劝,带着他去后台办理,再次出来时股票合同已经变成了银行存折,曹仁笑的脸上褶子都出来了。
郭嘉忍不住好奇上前问道:“都督,赚了多少?”
曹仁挥手想要谦虚,却怎么也忍不住脸上笑意,索性不装直接答道:“不多不多,也就十来万。”
他买了一万钢铁股,股价翻了十倍,再算上其他股票,赚了近二十万。
二十万呐,要搁以前他得不吃不喝攒多少年,现在短短几天就装进腰包了,而且还是合法收入,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不用偷偷摸摸的,能不兴奋吗?
郭嘉闻言心里那个酸吆,口是心非的说道:“恭喜恭喜,记得缴税啊。”
曹仁脸上笑容当场僵住,哀嚎道:“怎么把这茬忘了呢?”
他是公侯,按照前汉的规矩自然是不需要缴税的,但现在是大魏,规矩改了。
新制定的大魏税法之中明确规定,公侯的领地产出以及府上人丁不需要缴税,有爵位的大多都是靠军功杀出来的,不给点特权以后谁还肯拼命,但额外收益却需要缴纳两成的所得税。
所谓额外收益就是指做生意赚来的收益,这份税制是曹昂制定的,推行的时候遭到了许多官员的反对,毕竟做生意的世家不少,以前都是暗地里,现在只不过转到明面上了而已,收税就等于是从他们身上割肉,谁愿意,奈何曹家父子威望太高,反对无效。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世家若诚心想避税,办法还是挺多的。
可现在不一样啊,众目睽睽之下大伙都盯着,交易账本也在陆绩手里捏着,根本没有避税空间。
想到要交好几万银币的税,曹仁瞬间觉得怀里的存折不那么香了,忍不住破口骂道:“该死的曹子脩,他是不是早就想到会有今天。”
见他吃瘪,郭嘉的心情瞬间舒畅了许多,口是心非的安慰道:“都督你着相了,才两成而已,比起您赚的不算什么,再说了,你不缴税我不缴税,国库怎么充实,军备怎么更新,您这也是为朝廷做贡献嘛。”
这样的贡献他真不想做。
曹仁苦着脸说道:“老夫突然想起都督府还有点事,先告辞了。”
走到半路又折回来劝道:“奉孝,听哥哥一句劝,股票能卖就趁早卖吧,装到兜里的才算是自己的,不然捏在手里永远都是一张废纸。”
郭嘉笑笑正要推脱,一阵刺耳的尖叫瞬间响彻大厅。
“快看快看,钢铁股又涨了,整整涨了三枚银币,每股十三,赚大发了。”
曹仁脸色猛的大变,急忙推开人群走到柜前,盯着钢铁公司下方那个新换的木牌彻底愣住,喃喃自语道:“这么快便涨了三枚,我的一万股算下来岂不是损失了……”想到庞大的损失,曹仁顿时感觉心像被铁锥扎了一样,疼的难受。
他毕竟是战场上下来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猛咬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左右扫视几圈,找到在角落陪官员聊天的陆绩,搂着他的脖子笑道:“公纪贤侄,咱俩打个商量,你把回执合同给我,我把存折给你,咱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如何?”
陆绩傻眼,一脸懵逼的看着曹仁,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打上了这个主意,这不扯犊子嘛。
陆绩苦笑道:“都督不是在逗下官吧,银币是小事,但这个口子一开交易所还不得立马关门大吉,请恕下官难以从命。”
一个人这么玩不要紧,大伙都这么玩,交易所还怎么开。
曹仁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无礼,又心疼自己那一大笔损失,挣扎半天果断放弃脸面,虚心请教道:“那怎么办?”
陆绩苦笑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重新购买,钢铁前景不错,十三枚银币应该没到顶,现在买或许还能赚。”
曹仁:“……”十枚银币卖出去,十三枚再买进来,这不有病吗?
而且谁敢保证股价不跌,万一跌了呢,损失谁来承担?
更坑爹的是,不管自己买不买,刚才卖股票的税却是少不了的。
想到这些曹仁就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怎么就摁不住板呢,刚才若是撑着不卖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