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国和谈的第一轮会议便如此在一片令人难以预料的过程之中结束了。没有多少为了利益的争吵。更是是英法俄三国之间的构心斗角。按照王韬的意思,与大清咸丰皇帝的最终目的。三国政府可以不用赔付多少的战争赔款,但是却需要用其他东西来抵价。
而大清政府给出的折中办法也是相当诱人的,这令三国代表未与大清因为利益而起多大的冲突,却令三国自己最先开始争吵不休。当天,和谈会议刚刚结束,三国代表便各自带着言不由衷的笑容,回到了三国代表暂时休息的住所之内。
虽然艾尔、杜南德与彼得洛夫三人回去的时候都仍有说有笑,但是一回到住所之内,三人便开始把脸阴下来。谁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对其他两国的不服心态。特别是英国代表艾尔明显对于法国代表杜南德在和谈会议上明目张胆的与大英帝国争取大清铁路修建权的行为感到无比振愤。
可是在利益面前,谁都是自私,何况三人现在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们个人,而是代表着彼此的国家与政府。就算是明显知道无法争过英法两国的俄国代表彼得洛夫也丝毫没有一开始就退让的意思,何况与大英从来就只差着丝毫半厘距离的法国?
对于艾尔的眼神警告,杜南德仿若未见。倒是对于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俄国代表彼得洛夫起了忌防之心,他向艾尔投去了一个双方都心领神汇的眼神。艾尔立马会意。此时不是英法两国互相争斗的时候,一旁的俄国人虽然整体实力之上如英法两国,但是对于如此诱人的机会,一直对于国内遭糕的财政毫无办法的俄国自然不会轻意放弃这次能在大清捞一笔的机会。
何况这次俄国人的赔款与法国人不相上下,更是不会放弃这次减轻国内压力的任何一个机会何况在三国之外,还有一个虽然实力不如英法两国,但是其自身优势因为与大清一向友好,而无比突出的德国?
在短暂地眼神交流之后,英法两国立马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先由两国暂时联合,一同挤兑实力最小的俄国人。三人在住所之内唇枪舌剑的争论了半天,结果却是显然易见。被英法两个欧洲最强的国家同时挤兑,仅管彼得洛夫很不服气,但是也没有办法。
最终三国只得达成一致意见。由俄国人退一步,由英国独自承担大清两条南北铁路大动脉之中的最长的一条铁路大动脉的工程承包权力,第二条由天津连通上海的大铁路则由法俄两国共同承包修建。
其中天津连通上海的铁路,俄国人也仅只拿到了一小半的修建权力,大部分由法国抢走了。但是介于俄国其自身优势的情形。两条大铁路的所有枕木来源全部由俄国承担。这样一来,才最终安抚下彼得洛夫严重不满的情绪。
三人分配好利益之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之内,接着思索其他的事项。由于一开始就王韬等人代表的大政府打晕的头。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除了三国赔偿事宜之外,大清政府并没有再谈及别的事情。
比如,英法两国在大清所有的租界问题,以及由1840年之后,英法两国与大清所签定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问题,而对英国在大清最重的香港,大清政府也对此半字不提。英法联军败退之后,英国驻香港的军队被当时的额尔金等人抽调一空。到两国狼狈逃蹿之后,香港基本上已经算是没有任何英军的防御力量了。
左宗棠于咸丰七年十一月,在查清楚了香港的虚实之后,悍然领兵,将香港兵不血刃地收回了。现在香港仍被大清政府控制在手。香港对于大英帝国在远东的影响是不用多发费口舌的。有了香港这个桥头堡,英国的势力就可以无所顾及的渗透到大清的南海,甚至于太平洋区域。
而法国在安南的势力,由于大清的强大,同样也受到了威胁。安南自来便是大清的属国,对于安南是否在看到大清胜利之后,便会向大清借兵,帮其复恢独立,法国人没有半点信心。因此法国政府也急于希望大清政府能早点表态,保证其在安南的殖民统治不会受到大清的干扰。
俄国人更是糟糕。尼布楚是沙俄多年之前,利用了无数手段才好不容易从大清手里的强取豪夺过去的。如今大清悍然派兵将其收回,并在尼布楚地区布下重兵,明显想是不想再退回去了。这里本就是人家的,人家这次打了胜战,趁机拿回去,俄国人也无话可说,但是尼布丢了没关系,俄国早年从外蒙各地种需尽手段吞并的大清领土,大清是不是也会趁此机会同样收回?
彼得洛夫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些闲着,得事先就跟清政府打好交道,免得到时候事出突然,俄军措手不及就不好了。何况通过白天的一算帐,虽然俄国从大清手里能拿到大量的抵偿赔的款的生意,但是彼得洛夫回去再一算帐,才发现,仅管这样,俄国仍需向大清赔偿不少于三千万两的银子。
这样大的数目,沙俄仍是无法接受。彼昨洛夫觉得得私下里再找找门路,与大清的总理大臣阁下再商讨商讨,争取再多抵掉点赔款。反正现大俄国什么都不怎么缺,就是缺银子。来的时候,沙皇为能令清军打消再次向俄国纵深突入的可能性,连打算卖给美国人的阿拉斯加大片地区都想卖给大清了。
这么大片地方,清国人又不知道行情,地方也离得远,清国人肯定不知道当地的情况。自己再从中那么一周旋,这大把的银子就省下来了不是。英法两国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渣,居然联合起来,同进挤兑自己。看来这事还得靠自己!
彼得洛夫先生打定了主意。天刚擦黑便悄悄独自一人带着一份地图出了居所,往大清和谈代表住的地方而去。他知道清国人有什么东西不能拿上台面来讲的话,便会私底下去走门路的。所以他也不怕半夜找人家说事,会打扰别人的休息。
而另一边英国代表艾尔与他想的法子也是一样的。英国虽然在铁路修建权上占了大头,但是一算下来,他们仍需拿出上千万两银子的赔款。这远远超出了英国国会决定的底限,因此艾尔也想找找门路。
白天大清总理大臣阁下不是说了大清这些年都要全力发展工商业吗?不是还要发展海军吗?这些都是英国的强项。清国人缺这些东西,那么英国便可以卖给他们,甚至可是帮他们修建工厂,帮他们造船厂。这些都技术活,价钱自然要更贵一些。
想到这里,艾尔紧绷的心就松了下来。俄国人刚刚走不久之后,他也悄悄的出了门,手里也拿着些东西与广件什么的。
英俄两国能想到私底下找大清的总理大臣开后门,法国代表自然也不是傻瓜。只是法国能拿出来的东西,英国样样都比他强。杜南德急得在居所里转了老半天的圈子,也没有想到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这把他急得直跺脚。
杜南德还在居所里沉思有什么能拿出来抵赔款的。因为就算法国能在铁路权之上比俄国人多占了一些利益,但是杜南德一算下来,法国同样还得拿出三千万现金的银子赔给人家。可是他还没想出办法来,人家英俄两国的代表已经早已做出行动了。
夜色慢慢沉了下来。繁华的天津城内,到处一片灯火,人声丝毫不比白天的时候小了。大清和谈代表们,在天津军区司令陈玉诚的安排之下,住进了一排临时安排的住所之内。刚刚用过餐,王韬等四位和谈的正式代表,以及公证人肃顺,军区司令陈玉诚等五人便齐集在王韬的住所内谈论着白天的事情。
由于咸丰的影响,大清几乎所有的官员们都开始喜欢上的铁观音之种浓香沉厚的香茶。五人围在桌旁,一边品着香茶,一边谈笑着。
因为没有参加白天的会议,陈玉诚显得对白天的和谈很是关心,带头发问得最多的人也是他。见王韬谈的口都的干了,轻泯了一口香茶,陈主诚却是不想放过他,没等他把茶杯放下,便又开口追问起来。
“王大人,那些洋鬼真的如你所说的,在会议上自己吵了起来?“说着,耿直的他抓着脑袋,呵呵笑着说道,“还是皇上英明啊。几句话,就让洋鬼子自己狗咬狗起来了。连讨价还价都忘记了。高,实在是高招啊!“
其他人听了陈玉诚的话,同时佩服的点起头来。王韬不无得色的微笑道:“这个自然,当今之世,论对西洋各国之间的纠纷关系的了解,普天之下,除我大清皇上之外,再无第二人啊。哈哈.若非皇上早有提示,白天韬怎么能如此从容不迫?“
其他人同时随声附和起来。但是他们心中也不无疑惑,咸丰长年呆在深宫之后,自从传闻之中一病起来之后,便像换了个人似的。不但造出了那些威力巨大的武器,就连脾性也改了不少,不再阴沉沉的了。这些关于西方各国的大势分析,这些人怎么想也想不出咸丰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就连他们这些天天与洋人打交道的人都未必比咸丰了解的更清楚。
见所有人的若有所思的样子,王韬话峰突转,脸色变得正色起来,道:“我们也不用高兴的太早。西方强国论实力远在我大清之上,这次之所以会急于向大清低头,也不过是事有凑巧,各国国内都发生了不大不小的振荡,不然岂会如此不经一击?这次虽然向三国开出了天价条件,但是皇上也事先提醒过了,这些条件,三国政府是不会接受的,因此这谈判还有得谈。但是能在士气之上压压洋人的傲气也是好的。“
见王韬如此说,几人又都有些情绪低落起来,尤其是石达开与陈玉诚非常不赞同王韬的观点,认为王韬是长他人的志气,因此脸上不以为然之色。但不管怎么说,洋人的实力也确实是摆在那里,不由得几个人不承认。
几人刚谈到兴处,门外的警卫突然跑了时来,并将一封门贴递交给王韬道:“大人,门外俄国代表彼得洛夫先生有事求见!“
接过门贴,王韬微笑着向其他几人道:“本官今晚可是不得闲了,正主这么早就找上门来了。看来皇上果然是料事如神啊。呵呵.各位,少陪,少陪!多有得罪了!“说着笑着一拱手,向在坐几人陪了个礼,自顾自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