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匪冲上来了,准备开炮。”东南西三门的守城将领望着密密麻麻而又错乱不堪的捻军进攻阵形对着城墙上正在调较几门土炮的炮手下着令。不一时捻军冲到离需墙不开一百米远的地方了,只呼一声“放”的号令,商丘城墙上的土炮们便轰轰地响了起,一个个黑色的,圆形实心弹奔着蜂拥而来的捻军冲了过去,在捻军之中砸开了一个个缺口。但是实心弹的威力实在在小了,捻军人数太多了,三门方向各有一万多人的攻城队伍。张乐行为了能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连试探进攻都没有进行便将捻军全部兵力投到了战场上。
被砸开的缺开很快便由后面的人补上了,这些根本没有经过训练的捻军,刚刚从农民,走卒变成军队,对于即将到来的血与火既无知又渴望。在战场上没有人会为死去的人伤心,进攻的一方只知道往前冲,将面前的敌人打倒,而守城的一方却只知道用自己可能用到的方法将进攻的人打倒。
“炮手装弹,弓箭手准备,放——!”捻军在一轮炮火之后便快冲到城墙下了。守城的将领扯着嗓子再次下令。一声“放”之后,城墙箭如雨下,首先冲到城墙下的捻军便在一轮箭雨之中变成了一具具没有生命的尸体。此时捻军终于冲到了城下,手里拿着弓箭的人开始对着城墙上射了起来。可惜捻军不是太平军,弓箭的质量与数量都没能比上太平军。虽然在永城得到了补给,但武器却全总被官军带走了。于是,此进的捻军手里的弓箭有的自制的木弓,有的是从地方上抢来的猎人打猎的弓,有的是官军手上夺来,箭更是木的铁的混杂着。
一轮对射这后,捻军的弓手明显不是对手,官军的箭全部是一式的铁制箭,射得远不说,杀伤力比之捻军强了不知几倍。而捻军的箭有些甚至根本射不到城上去。一轮对射,捻军弓手损失待尽。但是捻军的勇气是不可比拟的,在弓手对射的时候,抬着攻城梯的捻军已经在护城河填平之后靠上了城墙,蜂拥而至的捻军装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扬着五花八门的武器,高叫着爬上云梯。
“滚油,滚油,把捻匪打下去,擂石,滚木,快快快!”
“杀啊,杀进城里,大把的银子等着你们,大把的美丽的妞儿等着你们。”
双方的将领都在来回地督促着,目的却只有一个——将敌人杀死。清军将领明晃要比捻军将领懂得分配安排,不时的调动的守城的器械,而捻军的头头们只是一个劲的用飘渺物质刺激着战场上的手下。
战斗刚刚打响,无论是城墙上还是城墙下都躺倒着无以计数的战死人的尸体,鲜红的血流尚开来,难闻的血腥味,充斥着空气。但是战斗不会因此而停止,活着的人不会去看战死的人的尸体,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也许一个失神,你就会成为那些躺倒的人中的一员。
“大人,这里很危险,请您还是下去吧,奴才们定不会让捻匪踏上城楼一步的。”一个满脸鲜血的清军将领,见到了肃顺带着一队戈什哈上了城墙,忙跑了过来。双方呼喊的巨大响声,让他不得不将声音提高才说得清楚。
“我不用你管,你只管指挥你的。将士们在外流血,本官难道就能躲在衙门里偷闲吗?”见那将领丢下自己的职责跑过来劝谏,肃顺将脸一板喝斥道。
“喳!”将领见肃顺不悦,忙打了个千,又回到指挥的位置啊。
空气中充斥的血腥味让第一次见识大战场面的肃顺起初有些想吐,但为了不影响军心,肃顺还是忍住了,站在城墙上,肃顺仅尽心里紧张,但还是装作将城外的捻军不放在眼里一样,拿起从德国人那里买来的单筒望远境,察看着立在战场远处的捻军中军阵营。捻军中军前面,脸带白斑的张乐行正一脸肃穆的立在马上,没有表情地注视着远处的战场,飘扬的“张”字大旗,在风中呼呼作响。
“张乐行果然有点为将者的气度,可惜却碰上万岁爷这样英明的一国之君。唉,可惜了。”看着远处矗立的张乐行,肃顺不由心中大发感叹,对张乐行生出一丝惜才之心。突然又想起什么来,转头对着后面的管家道,“僧王的人马到了哪里,有回报没有?”
“回老爷,今早王爷派人来报说距永城不过五里地了。”张成听肃顺突然问起,忙上前答道。原本打算劝肃顺下城去,但见刚才肃顺对那将领的不悦表情,只得将话咽回肚里。
“嗯,张乐行,你的死期不远了,嘿嘿。”肃顺在心里沉吟了一下,嘿嘿笑道。为了能全歼张乐行部,肃顺早前便与僧格林沁商定了以商丘为诱饵,托住捻军主力,让新军能从容的转至捻军后方的永城,截断捻军的南逃之路,待新军收复永城之后,再转道北上与商丘守军两成夹击捻军。为了防止可能的西进山西,肃顺与僧格林沁将两团骑兵分别埋伏了宁陵与虞城两面,只待清军两面夹之时从东西两面包抄,完全包围捻军,从而一举歼之。
在张乐行发动商丘攻城战的时候,永城方向也打响了。清晨的永城,安静的沐浴在阳光之中,捻军纪律闲散,守城的捻军认为清军早已撤退了,跟本不管来打捻军的主意,于是一大清早,城上的捻军便东倒西歪的躺在城垛下打盹。突然,轰隆的声音从城外传来,骑惯的战马的捻军士兵非常轻松的听出了是战马奔腾时振动大地的声音,一个睡得不死的捻军抹着蒙胧的双眼站起身来朝城外查看了一下,不由吃了一大惊,远处不远的地方,一条黑线正快速地朝着永城奔了过来,战马快速奔跑击起一片浓厚的尘飞扬在黑线之后。顾不得吃惊,小兵连忙拉起身边的战友,跑去城上的警钟旁边敲起来。被警钟吵醒和捻军,纷纷从墙垛下站起来,这才发现一大片骑兵正朝这边来,不由得立马拿起了刀枪,严阵以待。
“快去报告张旗主,就说清狗来偷袭了。快去。”一个小头目模样的捻军将领拉起一旁的小兵大声地吩咐道。
战马的速度极快,不一会便由远及近来到了城墙下面,带起一阵飘起的尘埃。这时捻军才发现来的骑兵穿着与装备与往常见到的清军不一样,没有刀枪,没有长长的辫子,人人背上背着一把奇怪的火枪。骑兵奔到城下一箭之地的地方便停了下来,看样子根本没有打算进攻的意思,只是人人将背上的火枪拿了下来,纷纷抬起,向着城墙上瞄准。
“不好快趴下,清狗要开枪了。”小头目还算有点见识,知道火枪的威力,一清军抬枪瞄,第一个便缩回头,躲到了墙垛下,一面大叫着让还呆站的捻军士兵蹲下来。呆可惜命令下得晚了点,一阵“砰砰砰”的枪响之后,城墙上的捻军顿时倒下一大片。
僧格林沁终于从开封一路急行,绕过商丘来到了永城。为了能够尽快将永城包围住,僧格林沁将手里的所有骑兵派了出去充当先头部队,自己带着一个师的新军在后跟进。永城不大,僧格林沁坚信凭新军的实力,有一个师的兵力完全能够无声无息的全歼永城捻军。
内个骑兵营一千余人却将整个永城包转的水泄不通,为了不让捻军出城反击,骑兵一到城下便开了轮枪给守城的捻军来了一个下马威。果然捻军被新军强大的火力吓到,纷纷躲下墙垛下不敢露头,骑兵们这才缓缓地后退,等待步兵的到来。
当张宗禹来到城墙上的时候,僧格林沁也正好赶到了。一师两万余人分成四部分团团将小小的永城包围住,比起捻军主力的五万余人的大场面,城外数千余人的新军显得要稀疏得多,不过对于现在永城城内一千多的守城捻军来说,这数千清军已经算是重兵了,更何况这些穿着奇特没有辫子的清军拥用强大火力的火枪,而且不是一点,而是全部清一色的火枪,望着城外团团围住永城的清军,张宗禹头皮直发麻。刚刚清军一轮齐射便打倒了将近数百人的守城捻军,现在手里顶多只有五百来人的人手了。
“城上的人听着,本官大清武卫军第一军军长僧格林沁,你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逃了,马上放下武器投,如若不然大军破城,鸡犬不留。”僧格林沁看着城上有些慌乱的守城捻军,打马来到距城墙一箭的距离,向城上大声喊道。
张宗禹没听说过什么大清武卫军什么东西,甚至他都不知道僧格林沁是谁,见僧格林沁上前来听话,让自己投降,不由得怒火上头,正想大声斥骂下那个嚣张的清军统帅,但是一看身边可怜的士兵,炽热的怒火顿时化为乌有,不要说清军全部是火枪,就算是清军全部是刀枪棍棒,也不是自己这些人能惹得起的。
“旗主,怎么办,清狗的火枪很吓人,一轮下来,弟兄们就躺下了一半。”张宗禹的一名手下,面带焦色地来到张宗禹身边道。
“唉,还能怎么办,这回张老大怕是失策了。”见了手下们的焦虑的神色,张宗禹长叹了一口气,“让弟兄们开城投降吧,别送死了。”
那手下急急地下去传令了,不一会功夫,永城的城门便缓缓地打开了,城上城下的捻军们神情落莫的将手里的刀枪叮叮当当丢了一地。僧格林沁见捻军投降了,脸上不知道是喜是怒,回头大喝一声便打马当先进了永城。是役新军一师无一伤亡的,收复了永城。捻军张宗禹部一千余人,三百余人阵亡,一百余受伤。这是一场毫不对衫的战斗。事后僧格林沁大声报怨着自己第一战一枪未开就结束了,他也不想想自己两万多人,对一千多人,还一来就给了人家一个下马威,能有他打枪的份才怪。
收复了永城的僧格林沁在永城里略做休整便留下一个营来看守投降的捻军,自己带着其余部队再次转道北上,与肃顺商丘守夹击张乐行主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