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子听李如云低声把刘月娥的书信内容讲述一遍后,他脸上的表情肌不由得跳动了几下,忍不住开口大骂道:“真是一个不识抬举的东西,这时候逃走,是为了让我们金家难堪吗?她打错了算盘!冠名,你说该怎么办?”
陈冠名此时心如刀绞一般难受,他知道自己彻底被刘月娥误会了,很想出去寻找她,当面说出自己是因为爱才失去了一些理智的做法。但想到刘月娥早不走晚不走,偏偏选择这个特殊的日子逃跑,这让自己乃至金家难堪,他还能说什么呢?
金老爷子看了看身旁的李如云,当即朗声宣布道:“我们金家的婚礼照常进行,但是,今天的新娘要换作娇娇了。”
金老爷子此言一出,整个大厅的来宾和佣人们都感到无比惊讶,唯有李管家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他早就算计好了这样一个结果。
陈冠名知道今天的婚礼如果举行不了,那会让整个金家都被抹黑了。他并没有表示反对。对于他来说,婚礼本来是很神圣的仪式,现在完全变成了一种迫不得已的应酬。他感觉已经没有颜面去跟自己老爸据理力争什么了。
李如云虽然也怦然心动,但看到自己老爸偷偷得意的神情,又回想起前天晚上他说露嘴的话,这更让她坚信,刘月娥的出走,肯定跟自己老爸脱不了干系。
金老爷子见自己的话并没有人做出什么反应,他看着阿凤命令道:“阿凤,你既然是今天的伴娘,还不会扶娇娇去房间里换婚纱吗?”
阿凤听了,立即眉开眼笑道:“老爷子,我知道了。马上就带娇娇换婚纱去。”
她一边应承着,一边搀扶李如云的胳膊,并低声劝道:“娇娇,赶快跟我上楼换婚纱吧。”
李如云一看阿凤的反应。立即意识到刘月娥的走出。跟阿凤可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她满腹疑问,立即回答道:“好吧。我正好有话问你呢。”
此时的李如云并不是被阿凤搀扶着,而是拉拽着阿凤往楼上走...
李管家见状,知道自己的女儿发现了破绽,他也跟着上了楼...
李如云有些怒气冲冲地拽着阿凤上了二楼刘月娥原来房间。她披头质问道:“阿凤,你现在必须跟我讲实话,月娥的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系?你跟爹地到底把月娥弄哪去了?”
阿凤显得一脸无辜道:“娇娇,咱们俩可是一块长大的,情义可深如亲姐妹一样啊。你怎么这样对我呀?”
李如云冷笑道:“我正是念在咱俩多年的感情的份上,才如此相信你。早就告诉过你,要好好照顾和保护月娥。不要跟我的爹地串通一气,可你是怎么做的呢?月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不赶紧跟我说实话吗?”
阿凤没想到李如云这样精明,已经猜到了刘月娥的出走跟她与李管家有关。便哭丧着脸道:“娇娇,我一直把你视作我最好的姐妹,当看到你即将要失去心上人的时候,心里跟你一样难过。你也不要埋怨你的爹地,我们不管做什么,可都是为了你好啊!”
李如云急得几乎快哭了:“阿凤,你现在就必须告诉我,月娥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还没等阿凤回答,李管家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了:“她现在挺好的,正乘坐一艘驶往大陆的船上!”
话音刚落,李管家已经出现在门口,他知道女儿产生了怀疑,担心阿凤招架不住,就跟上来劝说女儿了。
李如云一看到老爸,就立即质问道:“爹地,我不是警告过您吗?不要为了我再做伤害月娥的事情。可是你做到了吗?”
李管家一进屋,就对阿凤使一个眼色。
阿凤心领神会地出去为他们父女‘把风’去了。
李管家看到能很方便跟女儿谈话了,他这才嘿嘿笑道:“我当然做到了,而且还帮助她回到了大陆。她留下的书信,你不是看得明明白白吗?她喜欢的是大陆的赵玉亮,而不是冠名。她是因为不愿意嫁给冠名。才故意装作痴呆的人。我已经成全了她,这难道做得不对吗?”
李如云又沉思了一会,就又质问李管家:“您口口声声说把她安全送回了大陆,但怎么能证明您说的是实话呢?”
李管家又笑道:“她一回到上市,就会给冠名来电话的。我已经把冠名常用的电话号码留给她了。”
“不!我现在就想知道她是怎么离开的?”
见女儿这么执拗,李管家也没办法了,他无奈道:“好吧,估计他们现在离开香港口岸很远了,我告诉你也无妨。她是乘坐陈阿福的船回大陆的!”
李如云听罢一惊:“爹地,阿福叔常年走私,您怎么能让月娥乘坐一艘走私船回内地呢?”
李管家哈哈大笑道:“你阿福叔是一个很精明的商人。他已经买通了大陆的某地海关了。他常年贩运走私货物都平安无事。而这次,他任何走私货物都没带,只带上了月娥一个女孩。你说说看,这不是很保险的事情吗?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给你阿福叔打电话,问问月娥是不是平安在他的船上。”
李如云望了望狂风大作的窗外,又进一步质问李管家:“可您为什么偏偏安排今天送走月娥?”
李管家叹了一口气道:“娇娇,我这可全为了你呀!如果早一天送走月娥,那金家就会找借口延迟婚期。到时候,会产生许多变故的。冠名甚至能追到大陆去。而如果晚于今天,那还不让冠名跟月娥‘生米煮成熟饭’吗?而今天她的出走,正好让整个金家骑虎难下了。刚才你的干爹不是让你顶替做新娘吗?”
李如云显然并没有领老爸这份心意,反而顿足埋怨道:“爹地,您知道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吗?”
李管家显然没明白女儿的意思,他突然动情道:“娇娇,你是我唯一的女儿。就等于是我的命根子一样。当看到你因为失恋痛苦时,我心里比你还难过。我李明德这辈子没什么本事,注定要做金家一辈子的下人。但我对你的心愿,是会不惜余力地帮你达成的。今天。我终于做到了。你现在做金家的新娘。是对金家名誉的最大挽救。现在就连冠名已经无法不接纳你了,而你的干爹...不。是你的公爹会对你感恩涕零的,他以后会更看重你的。以后,你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豪门少奶奶了。老爸我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够了!”
李如云实在听不下去了,她高声打断了老爸的话。
李管家惊异道:“娇娇。你要干嘛?要小点声,楼下一大堆人呢!”
李如云连续喘息了几口粗气后,她质问老爸:“爹地,您最近看新闻了吗?”
李管家一愣道:“我从来不看那东西,怎么了?”
李如云一手指着狂风肆孽的窗外,一边质问道:“难道您不知道今天有强台风在香港附近地区登陆吗?现在外面所有的渔船都回港湾躲避台风了。而您却还让阿福叔开船出海,岂不是害了他们吗?”
李管家有些失色道:“我只是挑冠名大婚的日子安排你阿福叔带月娥出海回大陆的。并不清楚今天会刮台风啊!他们不要紧吧?”
李如云气得胸部一鼓一鼓的。她用手指着老爸道:“您,还不快给阿福叔打电话问问情况吗?”
在女儿的逼迫下,李管家终于拨通了陈阿福的手机...
再说刘月娥,当天半夜。她被阿凤送到了后门,那里有一个五十左右岁的男子在等着她。
阿凤对月娥小声介绍道:“这位是先生叫陈阿福,不仅是德叔的好朋友,也是娇娇的很亲近的长辈,他可是看着娇娇和我长大的。你要是信得过娇娇的话,就应该相信他会把你平安带回大陆的。”
刘月娥在此时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她为了早日见到心上人,就决定赌一把了。她二话没说,跟着那个男人就乘车走了...
等汽车开到一个码头的时候,陈阿福和刘月娥先后下了车。
陈阿福探身对司机吩咐道:“小王,你可以开车回去了,这里不用你管了。”
那个司机把汽车悄悄开走了...
陈阿福对刘月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就先向一个地方走去了。
刘月娥压抑着心跳,忐忑地跟在那个人的后面...
他俩七拐八拐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个隐秘的出海口,那里停泊着一艘吨位不大的渔船。这就是陈阿福常年用于走私的专用船只。
上面已经等候了四个男子,他们就是这艘船的水手。
陈阿福知道刘月娥是大陆妹,就用生硬的普通话讲道:“刘小姐,您请上来吧。我们会很安全地把你送回大陆的。”
刘月娥点了点头,她在陈阿福的搀扶下,很小心地迈上了船。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刘月娥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整个的香港都处于万家灯火的笼罩之下了。
她突然产生了一丝留恋,但并不是为了这迷人的夜景,而是为了一个男人。
她在金家生活了半年多了,一直处于陈冠名的照顾和呵护之下,虽然她每天的心思都是想着离开陈冠名回到赵玉亮的身边,但现在真的离开了,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失落的感觉。这并不是她主观意念所控制了的。她心里暗道:难道自己不知不觉爱上他了吗?
但此时的赵玉亮的身影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去指引她要不顾一切地奔到他的身边。她嘴里不由低声嘀咕道:“冠名,对不起了!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选择嫁给你的。”
陈阿福看到她回头望着香港的夜景,有些犹豫了,就对她指着船舱道:“刘小姐,里面有一间很干净的房间,您去休息吧。我们会很安全把您送到目的地的。”
刘月娥‘嗯’一声,很小心地迈进了船舱...
陈阿福一看船舱黑洞洞的,一个水手是用微型手电送刘月娥走进船舱的,不由皱眉道:“你们怎么不开灯呢?”
其中一个水手道:“听说要来台风了,政府已经宣布禁海了。咱们现在不但不能开灯,而且也不能启动机器,只能靠人工划水出港口了。”
陈阿福又一皱眉,他嘀咕道:“咱们这么大的船,就靠这几个人人工划水,那等什么时候能离开码头啊!”
另一个水手悄声讲道:“可不是吗?要不,咱们就别出海了,如果真刮起台风了,咱们也不安全呀。”
陈阿福又冷笑道:“你说得轻巧,咱们已经答应德哥了,一定要把这个女孩按时送到大陆去。一点台风就能阻碍得了咱们吗?咱们在这海域走私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
众水手们当然拗不过他们的老大,于是,他们五个人一起用力,把这艘船很缓慢地驶离了港口...
因为陈阿福这次出海的目的就是送一个姑娘,并没有携带任何货物,所以,他携带的人手太少了,以至于人工滑行得很缓慢。
刘月娥独自坐在船舱里,见船舱里外都漆黑一片,又觉得船就像蜗牛一样的很缓慢滑行,她心里暗道:这真是‘偷渡’,跟做贼没有两样。
直到了天亮,他们的走私船才离开了码头控制的范围,船上的机器才开始启动了。这些人忙乎了快半宿了,都累得筋疲力尽了。陈阿福这才擦了擦满脑门的汗水,又叮嘱了其他水手们几句后,自己也独自走进船舱的另一间房间里,他要好好睡上一觉了。
可就在这时候,一阵疾风突然刮过来,让整个的船体突然抖动了一下。
刘月娥本来已经睡着了,当这个房间突然猛烈晃动一下时,她惊慌地坐了起来,就感觉像遭遇地震一样。
那个陈阿福颇有经验,他立即意识到台风真的刮过来了,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在惊涛骇浪中的生死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