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太平洋飓风,正在加速形成,而‘山海一号’和船上众人,就处在飓风边缘。
在第二层甲板的饭堂里,高竿五人和几个夜班工作人员零星坐着,正各自吃着夜宵。
翦非第一个消灭了碗中的拉面,笑着说道:“半夜三更,古阿蓝跑到船桥拍照,你们说奇不奇怪。”
“搞科研的就是怪胎!”毛美玫抬头说。“况且女人心事,你们懂多少?”
包洒洋满嘴饭菜,说道:“你不是男人嘛?你就懂啦?”
“沙包,你省点吃,吃多了,小心撑死!”笑她是男人,毛美玫心里反为高兴,考进军队,就是要证明自己可以胜过男人!
高竿看着这对欢喜冤家,靠到椅背,说道:“今晚开始,我们晚上执勤,距离天亮还有四五个小时,我们交替巡逻,水鬼,你打头阵。”
“嗯。”陈桂一边夹菜,一边点了点头。
“翦非,去休息一会吧,04:00你便要和探索队集合,作深潜准备工作。”高竿接着说。
“好。”
翦非背起装备,正要离去,忽然回过头来问道:“老大,刚才雷少尉和陈中尉脚下有一层白色粉末,有没有看到?”
高竿扬起了左眉,回忆起来,说道:“有啊可能是海盐吧?”
“哦?”翦非也没再多想,下午休息时间并没有睡,确实有点疲倦,便转身离开了饭堂。
毛美玫把拉面吃个碗底朝天后,满足地吁了一口气,看看窗外,放声说道:“老大,外边横风横雨,就放过我们吧,怎么巡逻啊?”
没待高竿回话,包洒洋含着饭菜,抢着说:“你没听过,‘选风不选月,选雨不选雪’吗?难道等太阳出来,等你猫猫睡饱了,才敲你家门?”
“沙包,什么时候学会抛书包了?我是在帮忙争取福利,你还不叩谢龙恩?”毛美玫正经八百的说完,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再坐下看一看手表,说道:“才一点十分,漫漫长夜啊。”
“老大,刮暴风雨,探索也不会延迟吗?”毛美玫问道。
“应该不会,山海一号是全天候操作的,深海潜艇和潜行衣,都在船底中间的‘天池’下水,海面风浪,对探索任务影响不大。”高竿回道。
毛美玫看着杯里的咖啡,说道:“原来这样,真想到海底去逛逛。”
陈桂把自己的咖啡喝完,站起来说:“老大,我先开动了。”
“好。02:15,回这里换班。”高竿一边说,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连接船上的监控摄像画面。
陈桂穿上防风衣,背起装备,顺手点了根香烟,便转身离去。
排水量九千吨的双体船身,凭着自动平衡系统,在暴风雨中出奇地平稳,天空中的闪电,偶尔照亮了雪白色的船身。
在光影下,船底上层的一排窗口,同时映照出微弱的闪光。
翦非回到船底底层,走进自己十平米见方的船舱内,把装备随手丢到铁床上,便坐在圆形的舷窗旁,仰头瞌睡,转眼之间便已睡着。
“轰隆!”一下巨响,船舱忽然往一边倾斜,翦非霍然惊醒。
“砰砰砰”急促敲门声后,传来毛美玫的喊叫:“翦非!快起来!翦非!”
翦非一手抄起步枪,掠到门前,一手打开了舱门,放眼望去,偌大的深潜作业间,潜水设备和杂物,正往船尾方向七零八落的倾倒过去。
“船要沉啦!”
忙乱中毛美玫帮翦非套上救生衣,一把拉着他的手,就往中间的‘天池’直奔过去。
“什么?”翦非来不及问,已给毛美玫拉到‘天池’边。
“跳!”
听到毛美玫的叫声,翦非也顾不得去多想,和她纵身一跃而起,往‘天池’里一起跳了下去,才发现两人离开海面有十多米的高度!
咚一响,便穿破了海面,耳里随即传来湍急的水流声。
“!”寒冷刺骨的感觉,彻底唤醒了翦非。
睁开眼睛,已全身湿透,抹去额前的冷汗,看看前方,却是船舱的舱门,自己仍旧好端端的坐着,才回过神来,“啊,什么鬼梦!”
翦非用手揉揉鼻子,看看潜水手表,想道,“才一点半钟,到天池那边消消闷也好。”
便站起来,走到船舱外,穿过曲折昏暗的舱道,来到‘天池’作业间,眼前廓然明亮起来,偌大的空间内,正给各种射灯照得通明。
在船底底层的‘天池’作业间,长四十米,宽三十米,正中央地板上的井口,便是进出口‘天池’,四边各长十八米,距离海面,约四五米高,‘天池’正上方也是一个正方型的大天井,贯通了底层‘天池’作业间和船底上层,四边各长二十米。
翦非走到‘天池’边,双手按着安全围栏,抬头便能看到大天井内,船底上层天花的两组路轨吊臂,正悬挂着‘深潜一号’和‘深潜二号’两艘深海潜艇,外形圆浑雄奇。
阵阵海风透过‘天池’,迎面吹了上来,嗅着海风,令翦非精神也为之一振。
转身回看作业间,两侧舱壁上,整齐地挂着十多套蓝色和白色的潜行衣,地上放满各种器材,地板上漆着不同颜色的指导线和作业区间。这时已有四五名深潜队员,为不同设备做下水前的测试工作。
鲁中尉是工程技术的领队,正在测试一套潜行衣,看到翦非来了,用毛巾擦去脸上的汗水,便向他走了过去,一面叫道:“呵呵,又想念那个女孩了?”
“那里,只是出来透透气。”翦非微笑着,大声的回应,‘那个女孩’指的当然就是毛美玫了。
“呵呵。”鲁中尉往上看了一眼天井,接着问道:“昨天那块怪石头,你怎么看?”
翦非挨到安全围栏,低头俯瞰‘天池’下黑亮亮的海面说:“那是代表还有一个文明,比四大文明最少早了几亿年,已经出现在地球。”
鲁中尉也靠到栏杆上,往下看着说道:“如果这样,那巨大的结构,就不可能是人类文明所遗留下来的?”
翦非点点头,说:“嗯。我认为,是人类以外的文明留下来的,也只有这个可能吧?”
鲁中尉擦着脖子上的汗,淡淡说道:
“呵呵,是啊,现代的科学研究,越去追求答案,越会发现还有更多的问题没有答案,人类现在不知是进步了,还是退化了。
就像乌黑发亮的海面,你越去看它,越没法看得透,仿佛是,不想让你去窃取它的秘密。”
“嘟。嘟。”鲁中尉的对讲机忽然响了起来,“师傅,请帮忙看看,这里有盏指示灯没有亮。”
“呵呵,那边的猴子,又发现新问题了,转头我们再聊。”鲁中尉说完,便往测试区走回去。
翦非一天忙碌后,所带来的疲倦感与睡意,已给阵阵海风吹得无影无踪,转身离开了‘天池’作业间,便打算去找高竿他们再聊聊天,便打开了对讲机找人:“老大。你们在那个位置?”
“嘟。嘟。”对讲机上,传来了高竿的声音,“老地方啊。怎么还没睡?”
“想着你们。我现在上来。”翦非露出笑容,轻快的答道。
穿过船尾一端舱道的楼梯,很快便来到船底上层,无意之中,发现研究室的那边,透出了明亮的灯光,好奇之下,便走了过去。
来到室内,只见史安过上尉,傅傲生和戴挥三人,正在隔壁的实验室,低头看着中间的地板,但地板上,除了一层白色的粉末外,便什么也没有。
翦非看到这层粉末,让他想起了船桥的画面,跨进去说道:“没想到,大家也起得那么早,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史安过回头,看到翦非,绕起双手说道:“嗯。雕像好像不见了。”
“不见勒。不见勒。”哈皮站在戴挥的肩膀上,又摇头晃脑的叫了起来。
马里亚纳海沟的海面,已开始刮起了白头浪,太平洋上的飓风正逐渐加强,‘山海一号’附近的暴风雨,也下得越来越大。
陈桂在船面站岗,走到中央的舱门外避风,变得强烈的阵风,和着大雨,已经刮面生痛。
风声唰唰,耳机里合时传来高竿的声音:“水鬼。回来吧。风雨太大了。”
“好。”陈桂拉低了连衣帽,弯身走进舱内,看了一眼远处的闪电,才关上舱门,再旋紧门上的密气锁,便朝另一侧舱门走去。按着航海习惯,遇上暴风雨,最后离开船面甲板的人员,需要检查所有密气锁,都已关紧。
陈桂旋紧了第二道舱门的密气锁后,便绕往船库走去,把后舱门和船库大闸,都密气关紧后,再回头检查一次,作业直升机,各种铲车,和大型作业机器,都已经牢牢固定后,才放心的离开,穿过船库外舱道的楼梯,往第二层饭堂走了上去。
陈桂来到饭堂,只见高竿四人,和史安过上尉三人坐在一起,像在开会,便脱下防风衣,走到众人边上坐下。
高竿点击着笔记本电脑,切换着监控画面,同时问道:“会不会,是薄安安,或古阿蓝,已经把雕像密封好,收藏在冷冻库?”
傅傲生和古阿蓝虽然是夫妻,但却是和戴挥同舱,薄安安和古阿蓝两人,就和其他女性人员一起,在专用区间内休息。
傅傲生这时说道:“如果已经封存,应该会有记录,而且我们晚饭的时候,也没听阿蓝两人提起过这件事。”
史安过提道:“或许,把她们叫醒,问清楚?”
傅傲生便说:“也好。”
高竿便转向毛美玫说:“猫猫,你和傅博士,下去看看。”
“好。”毛美玫点了一下耳机,拿起步枪,也没看傅傲生一眼,便径自往舱门走去,众人看着,都笑了一笑,傅傲生忙站起来,紧跟在后面,仍然满脸笑容,想道,“这妹子,就这个性。”
哈皮像发现了什么猎物,还是想探索周围环境,从戴挥的肩膀跃起,飞到饭堂的另一边去,高高的停留在管道上,静静的蹲着。
翦非看着二人离去后,向高竿说道:“老大,刚才实验室地上,和船桥一样,也有一层白色粉末。”
“?”大家都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味道是咸的,但没食盐那么咸,也没海盐的苦味。”戴挥突然说道。
“你什么时候试的?”翦非问道。
戴挥耸耸肩,像偷吃了的小孩被人发现,鬼马地说道:“刚才离开实验室时,你们走在前面,哈皮便跳到地上,啄了几口,我也好奇,便捻了一点试试。”
“难道,是雕像留下的?”翦非尝试推测,再说道:“会不会是古阿蓝,把雕像带到船桥,与陈中尉二人,一起观赏?”
“但刚才在船桥,我并没看到雕像。”高竿问道。
“可能她们看完后,便把它放到一边,方便拍照吧?”翦非侧着头说。“那我上去问问她们。”
‘山海一号’虽有先进的平衡系统,但船外阵风猛烈,偶尔吹得船身轻微地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