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箬吓了一跳,连忙垂下头去,偷看别人,却被别人逮了个正着,不要太尴尬哦。
笑了笑,她索性起身告辞了,“舒雅姐姐,我也出来好些时候了,家中还有长辈,不好多待,便先回去了。”
“好歹等先用过膳啊!”季舒雅似有些诧异,忙道。
“不用了,明日休沐,我家爷怕是会早些回府。”
季舒雅了然而笑,“如此,我便不留你了。咱们改日再聚。”
裴锦箬自然是说好,转头与那琴大夫点了个头,便是转过身,欲走。
“这位夫人,且慢。”谁知,那个沉默寡言的琴大夫却是在此时,蓦然出声唤住了她。
裴锦箬停下步子,很是不解地望向琴大夫,“琴大夫还有什么事儿?”
琴大夫不语,只是用一种奇怪莫名的目光将她看着,而后,便是走向了她,直走到贴近,还没有停下的意思。
裴锦箬被弄得莫名,却见她好像在皱着鼻子,在她身上深嗅。
众人都被琴大夫这番举动弄得又是奇怪,又是惊疑不定。
“琴大夫这是做什么?”
琴大夫却好像终于闻够了一般,撤开身子,语调平板道,“果然如此。”
什么果然如此?众人都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
却见她抬眼望向裴锦箬道,“这位夫人,在李大奶奶养胎期间,你还是莫要再到李府来了,否则,怕是对李大奶奶养胎有碍。”
“这是为何?”这话却是让众人的脸色都是不由地变了,裴锦箬眉心一颦,便是沉声问道。
“你身上,有男子所用的避子药的味道。虽然药性已减淡,但李大奶奶之前胎象未稳,为求稳妥,还是请这位夫人暂且莫要到跟前来了......”
琴大夫后来再说了什么,裴锦箬已经听不见了,只觉得耳中轰鸣作响,手,隔着衣襟,紧紧捂住胸口那枚玉佩的所在,脸上的血色,却是在刹那间,已尽数抽干.......
裴锦箬都有些记不住自己是如何辞别季舒雅,从李家的宅子里出来,又坐上自家的马车的,直到马车晃晃悠悠跑了起来,边上绿枝忧心忡忡地低声唤着她,“夫人……”
裴锦箬才恍惚回过神来,一张脸白得吓人,可眼神却是冷静而坚定,瞪着绿枝道,“今日听到的话,谁也不能说,明白吗?”
绿枝亦是白了脸,点头如捣蒜,裴锦箬回过头,挑开车帘往外看去,咬着牙,倔强地忍着眼底的泪。
燕崇今日回来时,一样已是入夜,直接在外书房简单地盥洗后,才回了池月居。
谁知,刚进院门,便是愣了愣。
院子里,亮着一串红灯笼,还是他们过年时做的,早收进了库房中,不知为何又拿了出来,串成一串,挂了起来,在夜风中摇晃。
灯笼下便是庑廊,半人高的栏杆上,却坐着一个人。
“怎么坐这儿了?”燕崇的目力好,见得她瞧见他,欢喜地笑了起来,靠上前问道。
“等你呀!”裴锦箬欢快地应道,而后,便是朝着他伸出双臂,“腿都坐麻了,抱我。”
撒娇的动作,蛮横的语气,燕崇没奈何,笑着上前,果真健臂一伸,便箍住她的腰肢,轻巧地将她从栏杆上抱了下来。
嘴里一边道,“这天儿渐渐凉了,你要等我,在屋里便是了,出来吹这凉风做什么?还爬那么高,若是跌下来可怎么好?”
“一回来便不住嘴的说教,燕晙时,你这是变老的征兆啊!”她不肯从他身上下来,手环颈子腿环腰地挂在他身上,闭着眼伏在他胸口道,“困了,不想走,你抱我回去。”
命令的口吻,燕崇却是听得稀罕,笑道,“裴绾绾,你才是凤京城纨绔中的霸王。为什么呢?因为,我这个纨绔中的纨绔,根本拿你没辙啊!”一边笑睐着她,他已一边托着她,稳稳迈开了步子。
他还自问自答上了。裴锦箬哼了一声,“听你这意思,很委屈?”
“哪里会委屈?”燕崇笑,望着她,眸光如水,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印上一吻,“甘之如饴。”
裴锦箬望着他片刻,倏忽笑了,重新收紧双臂,伏在他胸口,“我也是。我很庆幸,能嫁给你。”
燕崇一愕,步子一顿,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她,片刻后,才又惊又喜地道,“绾绾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没听见就算了。”
“不是……我是怕我听错了,要不,绾绾再说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
“绾绾,就再说一遍,让我再听听?”
“燕晙时,你走不走?”
第二日清早,天还没有大亮,庄老便被人从被窝里提溜了起来,打着哈欠,瞪眼看着燕崇,没有睡够,困觉地怒道,“你个不孝徒,居然敢扰我清眠?你最好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否则......”
丝毫没将他磨牙的狠话听进耳里,燕崇只是沉声问道,“昨日,绾绾回府便来了你这儿,和你说了些什么?”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庄老的觉也醒了,闻言,微微一眯眼,眼尖地瞄见某人脖颈处,衣领没有遮到的地方,一瞬间,眼神便是暧昧了起来,啧啧两声道,“这战况够激烈的呀!被野猫挠了?”
燕崇眼眸一冷,“老头儿,我可没多少耐性啊!”
“你是老头子我带大的,我还不知道你?你那耐性还不如我呢。好啦!你媳妇儿还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就是急了,想要崽了呗。”
燕崇想了想,是了,昨日,她应季舒雅之邀,去了李家,如今季舒雅可是正正怀着身孕,她受了些刺激,也是有的。
“你没有跟她说什么吧?”燕崇有些不放心地瞄着庄老。
庄老又气又恼,“我能跟她说什么呀?她不过就是来确定她有没有问题,你有没有问题,否则,为什么成亲这么久了,她的肚皮却没有消息。我瞧着,你们家这左一个表姑娘,右一个表姑娘的,她忧心,那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只好劝了她,放开怀抱,顺其自然。”
庄老喋喋不休,末了,便是为裴锦箬抱起了不平,“我说你,什么事儿是不是该跟她好好明言,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若是啥时候她知道了,误会了,有得你悔的。”
燕崇却是理也没理他,径自站起身,便转头往外大步流星。
庄老气不打一处来,在他身后扯着喉咙喊道,“你个臭小子,别不把为师的忠告听在耳里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