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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家中添子(1 / 1)

晋阳想来想去,也没好法子,眼下只能就这么办了。

那时的户籍管理不严,淑子找人疏通关系,昊家担保,晋阳的户口就落下了。厂里给他转了正,工资待遇定得不低。

可晋阳心里老是不踏实,这把老婆孩子撇在家里,自己成了城里人,总有点儿难言和不舍。

晋阳虽然人在城里,可心里始终记挂着老家,每到夏忙秋收季节,就跟厂里请几天假,回老家忙种忙收的。

发了工资多少往家里汇点儿钱,自己花销后剩下的积攒起来,回家时买些价廉物美的袜子鞋,以及一些乡下人需要的物品,到集市卖掉,赚出车船费,还能挣些零花钱。

家里忙完,再背些粮食花生米回大连,下船直奔早市,轻松脱手,又稳赚一笔小钱。

晋阳的大姐淑子来大连这几年,凭着自己的小嘴噼啪的能说会道,愿意操心,胆子大又敢闯,街道上的那些破乱事,别人都躲着走,可淑子张口骂骂咧咧的就敢插手管。

时间一长,上面的头头和街道的邻居,有什么大事难事都找她说道说道。她又是个热心的人,只要能帮的上忙,她都诚心实意给人家办,家里经常来串门儿的人不断。

有个小伙子,老家是招远,当兵复员只身留在大连,在x区建筑队也是个干瓦工的,他一米八几的个头,皮肤白皙清瘦,嘴皮子快,又有担当。几乎天天晚上,有事没事到淑子家来串门,说不完的话,还不时提点东西来混顿饭吃。

晋阳在村里那嘴皮子有一拼,俩人一见面搭上话,就都觉得相见恨晚,说起话来,一发不可收拾。

昊深才嘴结吧,搭不上话,可淑子也是个快嘴的人,有时她也半天插不上嘴,急的她张嘴骂骂咧咧,两人相视哈哈大笑,继续说自己的。

有一天,淑子郑重的对两人说:“你俩的那张破嘴能不能停一停,听我说个正经的,你看你汪森民也老大不小了,一天家嘻嘻哈哈就不想找个老婆成个家呀,一个人在外面混,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你说?”

“哎呀大姐,你可说到我心里去了,想老婆想得我,嗨嗨,我都不好意思说,半夜都睡不着觉,心里急得就像猫抓似的,我天天往你家跑,就是想你要是哪天发了善心,帮我操持个老婆,就省的我到你家老是噌饭吃,你也就不用再烦我了,哈哈哈。”汪森民嬉皮笑脸,半真半假的说道。

“你能不能有个正行?我跟你说的是正经事,你自己找老婆,都这么不上心,我不是没事找事扯淡吗?算了算了,权当我没说。”淑子说完,生气的转身就要走。

汪森民一把拉住淑子,笑嘻嘻的把她按坐在炕上,两手垂直,挺胸立正,以军人的姿势站在炕前。

他收敛起以往的俏皮,一本正经的对淑子说:“大姐,说句心里话,自从认识你,我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姐,大连我是独身一人,好多事都是大姐帮我操心,我找老婆这事儿,就交给大姐你了,不管大姐介绍的是猫是狗,你这当弟的都认,一切听大姐的。”

还没等汪森民说完,晋阳笑的双手直拍炕,淑子捂住肚子,笑趴在炕上,笑的汪森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脸上红一阵儿紫一阵儿,不知自己哪又说错了,窘呆在那里。

淑子笑了一会儿,终于憋住,把森民拉坐在炕上,笑着说:“森民,你这突然一正经,我还真有点受不了,你还是该咋样还咋样,看以前的你,我心里舒服。不过,我给你介绍的对象,咱先把丑话说到头里,成与不成,可不许你在心里骂我嗂?”

“大姐你说吧,我挺得住,挺得住。”森民一听说帮他找老婆,高兴的脑子乱了,话都捋不清了,也不知怎么说好,话一说出口,感觉自己说得有点太正经,脸‘腾’的红了。

“什么挺得住挺不住的,没那么严重,我给你提的这个姑娘,是我老家的亲妹子,她人长得比我俊俏,脾气也没我这么急躁,心细心眼好,住家过日子是把好手。你要是愿意,我就打电报叫她来。要是你俩相中了,反正俺父母都不在了,正好我大弟在这,俺俩做主把你们的喜事办了。要是你俩人都没看好,那也就算了,我趁这机会给俺大妹找个工作,也了了我一份儿心事。”淑子正式的把纯子介绍给了汪森民,成与不成就看缘分了。

“我看行,我同意,这事儿我做主了。”晋阳满口应承,自打跟森民混熟了,俩人是越来越投缘。

“兄弟,人家俩的事,还是叫他俩做主,要是真成了,那咱俩就等着喝喜酒吧。”淑子揽过晋阳的话,对森民笑了笑。

这天纯子接到大连发来的电报,跟嫂子商量了几天,两人都舍不得分开。

颜轩知道小姑子岁数也不小了,不能再耽搁,私下给她收拾了些东西,硬逼着她背上包裹去了大连,临走那天,两人抱在一起,依依不舍的洒泪而别。

纯子到了大连,森民一见很中意,也没等几天,简简单单的就把婚事办了。

当年秋天,也就是一九五三年,小秋子经人介绍,认识了碾东村的孙胜明,两人一起赶了几趟集,交往了一个多月,彼此有了好感,就把婚事说定了。

颜轩发电报给晋阳,把秋子的喜事说了,征得他的同意,确定了年前完婚。

自从晋阳去了大连,颜轩在家里大小活里外的事儿,都要她一人承担。

这年,地里的庄稼长得特别好,这可都是晋阳捎脚挣钱买的豆饼豆胚施到地里,庄稼才有好长势,还真是马无夜草不肥,地无肥不长啊。谁知好不容易盼了个丰收年,上面突然有令,土地和地里的庄稼收归合作社所有。

颜轩是又高兴又惋惜,高兴的是,自己一个女人,挺着怀胎的肚子,拉扯着还未成年的小叔子晋祥,小姑子小诺和三岁大的闺女好子,再也不用操心劳累,拼死拼活的面朝黄土背朝天,整天辛勤劳作在黄土地上。

惋惜的是自己的公公为了这十几亩地,折腾光了他的一生心血,临死还要晋阳保住这养命的血汗土地,他临走没握一把黄土,睁着眼就这么无奈的去了。

颜轩心里也是透着太多的不舍,可这是上级的政策,她也无力护住土地,颜轩此时的心情透着太多的无奈。

土地收归合作社所有,颜轩日出跟着生产队的妇女一起上山干活,日落回家做饭伺候孩子,凡是男人干的活,再不用自己腆着个怀孕的大肚子,费神费力抻着干,倒也落了个轻松。

颜轩夜里抚摸着肚子,暗自祈祷,这次可千万给老喻家生个能延续香火的男娃。

一九五四年阴历二月初八午时,随着一声婴儿的清脆啼哭,喻家诞下了一个男孩儿。

这小家伙皮肤不白,黑黑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哭了几声,脸上就露出甜甜的笑意,家里的人都欢喜的不得了。

晋阳知道媳妇要生了,提前请了几天假,回家探望,看到两辈人盼的喻家男孩,终于出生了,高兴的重男轻女的晋阳,趴下身子不住眼的盯着看。

颜轩心里美滋滋的,看晋阳那得意的样子,故意装出生气的说:“我说你这个人呐,就是偏心眼,男孩儿女孩儿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好子自打出生,你嫌她是个女孩儿,你连正眼都不看,白天孩子哭,你不是抽身就走,就是叫我抱到院子。夜里孩子哭,你叫我抱到别屋去,怕耽误你睡觉,我看这小子哭起来,你再叫我抱到哪去?”说完,憋不住又‘噗嗤’的笑了。

晋阳回头笑嘻嘻的对媳妇说:“不把你美得吧,生了个小子就不知姓么了,你要是给我生一群闺女,地里的重活你来干呐?再说了,咱老了,闺女都出嫁住在南庄北疃,离得近还好说,一招呼就来了,要是嫁的远了呢?谁来管你,死那天没儿子给咱拖丧棒,绝了俺喻家的根,别说村里人瞧不起咱,笑话也把咱笑话死了。”

说着喻晋阳嘴一撇:“哼,你也不是没看到,北街老王家病怏怏的两口子,一辈子就生了一个闺女,全村的人都称赞闺女孝顺,婆家说是离得不远,两头跑,到头来,老头子先走了,剩下个孤独老婆,死在炕上,两三天本家的侄媳妇去看她才发现,赶紧招呼,来帮着料理后事,你说要是咱俩......。”晋阳还要再说,突然被打住话头。

颜轩不等晋阳把话说完,赶紧用话堵住说:“闭嘴吧,你快闭嘴吧,生啊死呀的,说些么你?你就知道咱老了儿子就能孝顺你,给你养老送终啊?再说,家里生了个儿子,大家心情都很好,你看你,是不是高兴的过头不知说么好了?我看你就靠在儿子身上吧,到时候他娶了媳妇不养你,把你扛到墙头上,我可不去扶你,你也不要指望俺闺女。”

说到最后,颜轩看自己的男人,被自己一阵儿的呛白,张嘴半天说不上话来。她忙又笑着说:“哎呀,不要瞎愣着了,不是都在说笑吗?以后的事儿就看咱俩的造化了,说不准咱这些孩子,还都听话孝顺呢。你就等着跟孩子享清福吧,嘻嘻嘻,你看生了个儿子,把你高兴的都昏头了。”

晋阳也咧嘴‘嗨嗨’的笑了。

假期快到了,晋阳万般不舍的就要离开儿子回大连,临走这天,他抱起儿子亲了又亲,逗了又逗,惹得孩子‘咯咯’直笑。

颜轩说:“你这个当爹的,看着生了个儿子,欢喜的都乐彪了,来家都几天了,这说走就要走,你倒给孩子起个名字再走哇。”

喻晋阳乐呵呵的用手摸了摸头,憋了半天才说:“我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么好名来,大名就叫喻杰敏吧,小名叫么交给你了,只要好养,管他叫铁蛋、狗剩儿、金锁的,么都行。”说完又‘哈哈哈’的笑着逗着儿子。

颜轩没好气的说:“你这个人那,都两个孩子的爹了,还没有个正行,给孩子起名字,是他一辈子被人叫的,不能太随意了,咱现在不给他起个好听的名字,等孩子长大了,看不找你算账。这样吧,大名听你的,就叫喻杰敏,小名还听你的,那就叫杰敏,你看行吧?”

停了一会儿,颜轩深叹了一口气:“再说了,你准备把俺娘儿几个,就这么撂在家里,你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不管俺啦?哼,我觉得你这么做不太合适吧?”媳妇眼看自己的男人又要走了,心里顿觉得委屈,不免流露出对丈夫的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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