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背着包上路了。蛮子在县里民俗研究所工作,又是本地人,所以准备了很多东西,野外生存必备的东西都准备得很充分,看来蛮子不只力大无穷,还是个细心人。
从西江千户苗寨一路往南,就进入了雷公山区,不过,其间还得徒步好几十里地呢!我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猴子一定要坚持徒步走这段路,其实我们大可以乘车前往雷山县,然后从雷山县直接进入雷公山。
走了好久,我才搞明白他们徒步走这一段的原因——老苗寨!
老苗寨位于雷公山深处,地理位置极其偏僻,这里不属于雷公山旅游的开发地点,所以依旧很落后,不过这里保留了苗族最纯真的形态。
一路翻山越岭,等我们到达老苗寨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黑尽了,我们是踩着月光走进寨子的。
老苗寨位于苗岭中一个缓坡的半山腰上,周围树木茂盛,极其阴僻。寨子大概有六七十户人家,挤挤凑凑的建在山坡上,房屋都是苗家真正的传统老样式。寨子里倒是有电,但从星星点点的灯光看来,用电的不是太多,这里应该还保留了传统的苗家习惯。
蛮子边引着我们往山上爬边踹气道:“看到半山腰上那个灯笼没,那家人一般来说就是寨子里接待外来人的地方。”
我这是才注意到,半山腰上确实悬着个灯笼,但可能是烛火太暗,灯笼的里散出的光是极其微弱的,如果不仔细一点,根本就发现不了。挂灯笼的地方差不多位于整个苗寨的中上方,应该是寨子里比较好的地方。
“这么小的寨子里还会有客栈?”猴子好奇的问道。
蛮子没有回头,边爬边道:“苗家人世代生活在这大山里,肯定会缺少很多东西的,比如盐啊铁具什么的,这些都是生活必须品,在过去啊,很多汉人看到其中的商机,就会不远千里运些盐铁到苗区来,用盐铁来交换苗家的茶和布匹,他们就需要落脚的地方,而且每个苗寨之间的距离太远,所以很多小寨子都会设立这样小店,但这家人只是把旅店作为一个副业,他们白天还是回去干活,只是晚上让外人歇个脚,所以也算不上客栈,而且,我给你们说,一般在苗寨开这种店的人都是单身的老汉。”
“真么,这是苗家人的规矩?”我好奇的问道。
“也不算规矩,苗区特别是偏远的苗区,官府是管不了的,在这些地方,不仅汉人感觉不安全,很多苗人也怕陌生汉人会起歹心,所以一般有家人的苗人是不会让外人入住的,只有那种单身老汉,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才会开这种店的!”
说话间,我们已经爬到了寨子的高处,在这里一下就可以看清楚那只灯笼了。灯笼是用一根木头撑在店旁的。灯笼下的小店是一座两层的苗家木楼,木头有些老旧了,店面也有些破旧了,但整个看起来还是很气派的。
蛮子上前敲了敲门,隔了好久,木门才吱吱呀呀的响起。开门的果然是个老头,手里举着一盏油灯,他并没有走出屋来,只是探出个头,盯着我们。
蛮子一见老头不出来,便走上前,叽里咕噜用苗语说了一通,我和猴子虽然听不懂,但也在一旁微笑着配合着蛮子。
过了好一会,蛮子才停住嘴,老人听后,让开了门,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话。
蛮子转过头小声道:“他不会说汉话!进来吧,我们都讲好了。”猴子有些等不及了,忙打断了蛮子,把我们推进了门。
小店里还算整洁,确实如蛮子所说,这里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苗家小屋。
老头提着晃晃悠悠的油灯把我们领上了楼,楼梯是木板做的,估计是年头太久了,踩着上面吱吱呀呀的,甚至我觉得整个房子都有些摇晃。
楼上有三个房间,我和猴子准备把三个房间都给订了,但蛮子执意只要了一间房,等老头下去弄饭了,我才问蛮子:“怎么,你还怕这是黑店啊,现在可是法制社会,能有什么问题?”
蛮子笑笑摇摇头:“小心驶得万年船,苗疆的人千百年来备受打压,所以形成了各式各样的自卫方法,而这些方法也被一些心怀不轨的苗人掌握,用来谋财害命。你刚才说现在是法制社会,我给你讲,现在社会还没发展到那个阶段,特别是在这苗疆大山里。”
很快,老人饭就做好了,听蛮子说,老人把腌了十年的鱼拿出来请我们呢!那是一种用米酒腌的生鱼,是苗乡的美食,但猴子和我都吃不惯,只好吃白米饭,不过苗乡的稻米真的很香,估计是远离农药和化肥的原因吧。蛮子倒是保留了苗家人的口味,他和老头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两条腌鱼给解决了。
吃过饭后,我们便回到了房间,老头睡在楼下,也听不到汉话,所以我们放心的聊了起来。
猴子取出了雷公山区的地图,在上面搜索着,猴子的方位感不是一般的差,隔了好久才找到老苗寨的位置。
蛮子拉过地图指着老苗寨对我们道:“我们现在在雷公山主峰的北坡,这里是雷公山区地形最复杂,森林最茂密的地方,这个地方又远离雷公山的旅游线路,生态保存得比较完好,更关键的是,前几天,我把我爸灌醉了,然后问了他在哪看见五灵蟾的,他就说了老苗寨这个地方,然后就睡过去了,等他醒了我又不敢问详细,但是总算给了我们一个方向。所以,我们就从老苗寨开始搜索,成功的可能性更大些!”
“看来这也算这次不靠谱的行动中稍微靠谱的了,不过,实际上我们还可以缩小我们的搜索范围,五灵蟾生活在高山峡谷的溪沟里,实际上,我们只要沿着这附近的溪沟找就好办了。猴子,快,把地形土拿出来!”我补充道。
猴子似乎在为我说这次行动不靠谱生气,边念叨边摸出了地形图。很快,我们就清理出这附近可能生长五灵蟾的溪沟了,有三条溪流进入了我们的视线,这三条溪流都是适合五灵蟾生长的地方,看来希望很大。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爬起来了,推开房间的木窗,整个苗寨就铺开在我们的面前了,寨子在一个斜坡上,和对面的斜坡夹成了一条沟,沟底有一条小河,比西江千户苗寨的小河还要小些,不过水流却急得多。寨子里都是很老旧的房子,除了几根电线杆子和电线,几乎见不到什么现代化的东西,手机也一点信号也没有。看来这里真的是化外之地,不过风景很美,是理想的世外桃源!
吃过早饭,我们就背着包出发了,猴子还是很担心安全问题,居然和蛮子跑到村民家里买了一条猎枪,还搞了三把腰刀。我看了就气,对猴子吼道:“你搞这玩意干什么,真遇到情况了这种燧发枪能救你命吗?等你把火药、子弹都装填好,把点火药给上好,华南虎把你屁股都给咬了!”
猴子听了也不回话,只是微微的笑着,但就是不肯留下手中的枪,最后还是蛮子看不过去了,对我道:“他要带就让他带吧,反正让他给扛着,你看他那么瘦,能扛多远,走不了几步肯定就得丢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
听蛮子这么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不再说话,猴子见我没意见了,感激的看了看蛮子,便扛着枪奔前面而去了。
我们很快就走出了老苗寨,沿着寨子底下的小河往上游走。五灵蟾生长在流动的小溪旁,不喜欢水深的地方,是不会到这种小河里的。隔不久,老苗寨就远离了我们的视线,而我们,也一头扎进了苗岭的深处。苗岭地处亚热带季风区,在夏季雨量丰沛,再加上蒸发量大,所以苗岭的大多数山头都掩埋在云雾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