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日,凌晨三点半,杨杰淅淅索索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轻手轻脚穿上衣服然后到洗手间去洗漱!
三点五十,杨杰轻轻的推开房门,闪了出去又轻轻的把房门关上,大步流星的走向电梯!
其实杨杰刚爬起来的时候,艾米丽就已经醒了。但她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杨杰蹑手蹑脚的穿衣服洗漱,最后悄悄的出门。
裹着被子三两步的走到客厅的大窗户前,勉强能看到酒店前面台阶下停着那辆昨天他们刚坐过的奔驰商务车。黝黑的车身仿佛融入了夜色当中,如果不是因为车正打着了,还开着大灯在那儿等着,艾米丽还真看不出来。
不多时,一个瘦瘦高高的身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了上去。借着刚刚开门时车内透出来的灯光,看到上车人那亮金色、晃悠悠的马尾,艾米丽就知道杨杰已经上车了。
没多久,这台车就带着两道直直的灯光就如同利剑一般在漫天飘落的风雪中划破黑暗而去,逐渐消逝在视野当中!
不知道为什么,艾米丽心里边儿总有一种感觉,杨杰今天这一次出行似乎对他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而冥冥中,她还有种预感,或许今天以后的杨杰都会变得不一样!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足,可暖空调开太狠的结果就是房间里湿度特别低,让人浑身发干。艾米丽把窗户微微打开一条缝,窗外湿冷的空气一下子顺着缝隙就涌了进来,吹得躲闪不及的艾米丽不禁打了个冷颤,连忙裹着被子连蹦带跳的跑回了床上。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某天杨杰愿意说了,她会静静的听;如果杨杰不愿意说,她会一辈子都不会去问这个问题!
把座椅微微放倒,靠在椅背上,哪怕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杨杰也一直默默看着窗外。
冬日的日出本就很晚,何况是风雪天?夜色如墨,风雪如刀,漫天飘落的雪花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同丝线一般割裂了黑暗却又重归黑暗。
杨杰几乎可以脑补出窗外那湮没在黑暗里的所有景色,大片的田野、高耸的电塔、红顶白墙的农家房舍,一切的一切都在杨杰的脑海里如白昼般一一划过。
司机到底是专业司机,哪怕心里明明对一个老外大半夜的叫台车往乡下跑好奇得要死了,也不大好意思开口问,只是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偷偷瞄上一眼。
如果是前世,如果是平时,杨杰可能这会儿已经爬到副驾驶座上,跟司机从山上花儿为啥那么红聊到海里究竟有没有小怪兽,从豆浆喝甜的还是喝咸的聊到衬衣里面要不要加T恤。杨杰本就是个情绪高涨时话痨,情绪低落时闷骚的货色,这会儿没心思聊天,只能说明心里确实有事儿放不下。
(跪求单身话痨书友来水群混啊,我一个嗨着就停不下来的话痨,被那帮要陪孩子陪老公陪老婆的,一个小时把天聊死好多次,真的难受啊!ε(┬┬﹏┬┬)3)
车行了一个多小时,估计司机是实在受不了车里这种静谧的气氛了,又或许是大半夜没法睡觉被拉起来开车太困,提议听听音乐。
杨杰自无不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给自己放松放松吧。因为杨杰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右手已经紧紧地捏成了个拳头,似乎都快僵硬得发木了。
对于这种高级酒店客用商务车来说,是不可能放那种特别流行、欢快或者风格比较独特的流行歌曲的。所以一打开,伴随着一阵清脆的手鼓和简单的吉他声,蔡琴那熟悉、醇厚的歌声就飘荡了过来。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直到思念从此生根
华年从此停顿
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
热泪在心中汇成河流
让我与你握别
再轻轻抽出我的手
是那样万般无奈的凝视
渡口旁找不到
一朵想送的花
就把祝福别在襟上吧
而明日明日又隔天涯
真是很老很老的歌了,但越是这种历经多少年月还能流传甚广的歌,越是能让人听处其中的韵味来。杨杰就那么静静的听着歌,看着窗外从伸手不见五指逐渐变得有那么点点微亮。借着如同街灯般逐渐点亮的自然光,窗外的景色也逐渐从模糊到清晰的出现了他眼前。
城关派出所、车管所、保险公司、小学、杂货铺……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似乎未曾发生半点改变。
司机在杨杰的指示下左弯右拐的停在了一栋略有些老旧的住宅楼底下,时间已经到了六点五十,杨杰轻车熟路的招呼司机停好车,然后在马路对面的早餐店里坐了下来。
“老板,两碗蛋炒饭,记得多拿点小鱼。”
杨杰在店里老板和客人的注视下,用娴熟且纯正得不能再纯正的本地方言点了一个餐牌上根本没有,但熟客们却都喜欢点的早餐。
这种小店,本就做的是周边熟客生意,有好几样根本就没写到餐牌上,偶尔路过的外地人怕是受不了这么一大早就吃下一碗金灿灿的蛋炒饭,而本地人则吃习惯了根本不需要看菜单。
老板反复确认过后,才嘟嘟囔囔的去后厨开始炒饭,而不去琢磨一个牛高马大的老外是怎么知道他小店里大早上可以吃蛋炒饭还能送小鱼的。
杨杰坐在一个正对着马路的位置上,一抬头就能看到对面那栋楼。
七点,对面五楼的窗户并没有亮灯。随着时间滴答滴答的往后走,杨杰的心里也越来越失落,直到一碗金灿灿的闪着油光的蛋炒饭盖着两条炸得酥香爽口的小鱼端了上来,杨杰心里那种失落似乎已经到了极点。有点冒失的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老板,
“老板,对面五楼是不是住了一户姓杨的?他们家还好吗?”
老板估计是被杨杰捏得手腕子疼了,在杨杰手上拍了拍,让其松了手,才开口说道:“没有!其他地方不知道,但是你刚才指的,是我家!一直都是我家!”
杨杰差点脱口而出你家不是住这个小店的阁楼上嘛,还好最后一点理智让他把话给憋了回去,换了个方式问道:“我在美国工作的时候,有个同事拜托我来看看他老家,他给的地址就是这里啊!难道他跟我开玩笑?”
老板一听就松了口气,笑眯眯的说道:“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们这种小地方如果有谁家孩子在国外工作的话,整个县城都会知道。而且,你说姓杨的一户人家,我跟你说,我在这儿开店十来年了,整栋楼就没有我不认识的,没有一户人家姓杨。搬走的和新搬来的都没有。”
杨杰没有再继续纠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能说啥?
怅然若失的吃着喷香的蛋炒饭,不知怎的,总感觉味道有点不对,真的是积习难改,随口就骂到:“老许你骗鬼呢,今天又不用猪油炒!”
整个小店里原本淅淅索索的聊天声一下子仿佛把掐住了喉咙,然后就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声,还有老食客笑骂老板丢人都丢到国外去了,迟早关板子。
老许也是一脸悻悻,MMP,这年头怎么连老外都知道了。
杨杰自知失言,连忙找补到:“我朋友告诉我的,在你店里只有猪油炒的蛋炒饭才好吃,而且只要吃到不是猪油炒的就要骂。”
店里的顾客这会儿笑得更开心了,因为这一听就是经常在这儿吃的老食客才知道的小秘密。
杨杰不想多待了,见司机也吃完了,留下钱就赶紧出去了,空留下老许在那儿琢磨哪个王八蛋去国外了还败坏他老许名声呢。
杨杰坐上车,原本还想绕着街上转几圈看看熟悉的地方,可刚刚得知的信息让他半分继续看下去的心思都没有了。
很上路的掏出包芙蓉王扔给师傅,然后自己也拆开一包,抽出一根叼在嘴上。
杨杰前世是抽烟的,可惜到了美国,一是养伤没法抽,另一个找不到合适的烟,竟不知不觉的把烟给戒掉了。
此刻再次闻到那股子熟悉的味道在鼻口间萦绕,在肺部转了个圈吐出一条长长的烟龙。久未抽烟的身体被这口深吸入肺的烟一下子熏得还有股子晕乎乎的,杨杰也不在乎,四五口抽完又叼上了一根。
此时的街道上,熟悉的乡音不绝于耳,而小地方的人对于一辆奔驰商务车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这事儿显然十分感兴趣,纷纷驻足观望,还偷偷拿出了手机。
杨杰连抽了三根,习惯性的把烟头一弹,然后依着前世的丘八性格,冲着外面就是一通吼:“看屁啊!冒看见过外国佬啊!”
“咳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司机刚才正趁着杨杰抽烟的工夫也赶紧抽两根饭后烟,结果被刚才杨杰这一嗓子给呛得一口烟憋在嗓子口,好悬没把肺给咳出去。
“哈哈哈……”杨杰皮这一下很是开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拍着司机让他赶紧跑。
只是脸上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很抱歉,写个网文还夹带私货,写这么些个骚柔的文字,其实,也是我一个天南海北四处晃悠的人对家乡、对家的一点点小情绪夹杂在里面了。让您见笑了,以后不会这样了,网文还是得有网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