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王府书房昨儿失火,损失了很重要的证据。原本今天你可以离开这里,不过现在……”
“没关系,这里没什么不好。如果不用离开这里就能看到你,那也很好。不是吗?”淳于霆笑着开口,并没有觉得陌舞的话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陌舞看了他一眼,淡淡道,
“你的心态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那你继续留在这里吧,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陌舞一脸轻松的看着淳于霆,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你担心我?”淳于霆眸子发光,期待的看着陌舞。
“是啊,我担心你这个大少爷扛不住在这里又哭又闹的,没想到你倒没让我失望,挺好,你就继续多住几天吧。我看你挺适应的。五殿下。”陌舞语气不冷不热,淳于霆内心也早就料到了陌舞不会真的担心他,但刚刚还是存了一丝期望,不过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淳于霆的心现在有多失落,只他自己知道。
“呵呵……你这丫头,我不该抱希望的,反倒会更加坦然。”淳于霆如是说。
“五殿下,我今天过来其实还有事想问你。”陌舞对淳于霆的态度一贯是不冷不热的,哪怕是跟他商议事情也是如此。
“陌舞,你说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淳于霆脸上温和笑意不减,如此柔情似水的深情,也只有陌舞一而再再而三的视而不见。
“不必这么夸张,我想问问你关于阮妃和萧贵妃的事情。你觉得方便的就多告诉一些。”
“阮妃和母妃?”淳于霆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是,不方便就算了,没关系的。”
“关于阮妃的事情,为何你会认为我会知道很多呢?倒是母妃的我可以告诉你很多事情,可阮妃……这十几年,我跟她的接触不过几次。”
“没关系,就说你知道的。”陌舞只想多了解一些阮妃的事情,淳于霆能提供多少线索是多少。
“阮妃的很多事情,我也是在宫里头听了个杂七杂八。阮妃本是京都大户的女儿,后来父皇微服出巡住进了阮家,在阮家就宠幸了阮妃,后来阮妃进宫生了淳于子蕾之后,一直不怎么受宠,从那之后,阮妃倒是很坦然,一心念佛不理后宫争斗,父皇对她反而是更加看重。我与阮妃平日并没有接触,平日里,我都是待在景秀宫,摆弄我那些花花草草,也就是每年太皇太后寿辰和父皇寿辰才会见阮妃一面,阮妃也不怎么说话,倒是她身边的淳于子蕾话很多,很惹人注意。”
淳于霆将记忆中关于阮妃的一切,一点点的搜罗出来告诉陌舞,生怕落下一点。
“阮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念佛的?”陌舞逐一理顺自己的思路,既然一切回到原点,那就彻底放下之前搜罗的一切线索从头开始。
“大概……在我六七岁的时候吧。我那时候整天呆在景秀宫不出去,太皇太后过来看我,正好母后也在,太皇太后说到阮妃潜心修佛三个月了。因为我母妃脾气比较大,又很争强好胜,太皇太后是想借着阮妃的事情警醒母妃不要太过于执着强势,可母妃哪里听得进去,还跟太皇太后吵了一架。还把太皇太后气走了。”
“那就是十年前吧……”
“差不多我的主神妹妹。”
“陌舞,阮妃跟案子有关吗?”淳于霆好奇的问着陌舞。
他怎么看都觉得阮妃不像是能牵扯到这其中的人。
“五殿下,你现在可还是嫌疑人,打听太多我也不会告诉你。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配合我,其他的不要多问。”陌舞冷冷的白了淳于霆一眼,驳回了他的问题。
淳于霆呵呵一笑,无奈的摇摇头,
“我当然会尽全力的配合你,不光是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就是我整个人都会尽全力的配合你,因为我已经将自己看作是你的了。”淳于霆自然开口,没有丝毫别扭的感觉。
一番话说的陌舞嘴角眼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没看出五殿下还如此煽情!嘴巴像是抹了蜜,不过你还是多回答我一点其他的问题吧。”陌舞不领情是淳于霆意料之中的。
“那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再多想点关于阮妃的事情。”
“陌舞,我想的都饿了,要不一起吃饭再想,好吗?”淳于霆一脸萌态,不管他现在是不是真的饿了,单就这表情都让人难以拒绝。
“你还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陌舞冷着脸丢下一句话,起身出去找展凌准备膳食。
淳于霆嘴角抽了抽,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抽动了几下。
懒驴上磨屎尿多?
什……什么意思?
这小女人上来一阵冷的像冰块一样,上来一阵说话又如此毒辣,都没有还口的招架之力。
不过越是如此,淳于霆越是喜欢。挡都挡不住的那种喜欢。
哪怕陌舞给他的是一张冷脸,可她在他眼前可以守着可以看着,就比什么都幸福。能在一起,就足够温暖他整颗心。
设想一下,如果是相隔甚远,无法联系,无法见面,那才是真正的折磨。
很多人都误解了幸福的含义。
要的太多,顾虑太多,想的太多。
对于淳于霆而言,能够相守相望,就是这世间最简单的幸福,胜过千千万万生生世世的誓言。
……
淳于霆被关在禁卫军大牢好几天了,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还是跟陌舞一起,顿时觉得前面几天关在里面也是值得的。
淳于霆生性就是如此豁然乐观。
不去想不好的,负面的。永远都是阳光明净的存在。
“陌舞,你中午吃的一贯都如此简单清淡吗?”淳于霆看着桌上摆着的清粥小菜,心里对陌舞莫名的添了疼惜。
“也不一定啊,看着你就饱了,吃不下去太多。”陌舞若要发挥毒舌本色的话,绝对是能将死人气活了的节奏。
淳于霆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抽了抽,心里想着是不生气,可无奈却是有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中规中矩的容貌,没想到到了你眼里就成了看不下去的待遇了冷枭首席别爱我。那陌舞你总该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模样的美男子,我心里也有数。”
淳于霆喝了一口白粥,像是自言自语的语气。
反正他脸皮厚,抗打击的能力强。只要能时不时的看到陌舞,被她说被她嫌弃没什么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遇到让我看顺眼的。”陌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当中莫名的带了几分赌气的成分,突然想到了淳于止。
想到淳于止就不可避免的想到昨天的一幕,床上……碰到的某处……
陌舞摇摇头,怎么今天一天都在想那个该死的淳于止!起床就开始想他,昨晚做梦也梦到他了,竟然梦到自己冲他笑,大半夜的都把她吓醒了。
今天坐在马车上也在想淳于止,现在吃个饭还是想到了他。
真的是魔怔了!
她决不允许自己这样下去!
“陌舞,你怎么了?”见陌舞摇头,淳于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没事。你一边吃一边想阮妃的事情,别耽误时辰。”陌舞没好气的瞪了淳于霆一眼。
淳于霆无奈的笑笑,喝了一口白粥,轻声道,
“阮妃十年来都潜心修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时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我只在宫里偶尔见过阮妃两次。一次是淳于子蕾在皇宫四处乱跑,不知道去了哪里,阮妃哭着出来找她,最后还是太皇太后领着各宫的娘娘一起找,才在最偏僻的竹林找到了她。”
“你说最偏僻的竹林?那不就是神花宫后门的竹林那里?那是什么时候?”陌舞不想讲淳于子蕾和神花宫的事情联系在一起,都不得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就是那片竹林。这事就是三年前吧。”淳于霆点点头。
“三年前?淳于子蕾都十二岁了,在宫里还会走丢?”陌舞越想越觉得奇怪,联系在一起更加是关联重重。
“是,三年前的夏天。那天天气闷热,淳于子蕾说是自个随便走走结果中暑了,不舒服晕倒了,醒来之后迷迷糊糊的就找不到回宫的路了。”淳于霆耐心给陌舞解释。
“三年前的夏天?最热的时候?十年前神花宫失火案也是在夏天最热的时候……”
所有的点似乎都汇集在了一个点上。
淳于子蕾!
因为之前陌舞查到的线索也是跟淳于子蕾有关。正是因为查到了对于淳于子蕾不利的证据,那证据一把火被人烧了!
现在想来……陌舞不想将整件案子跟年轻的淳于子蕾联系在一起,可是如今……
“对,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应该不会相差几天。因为每年神花宫失火案那几天,父皇都会待在承乾宫,谁也不见,也不上朝。其实父皇是思念洛皇妃。虽说洛皇妃不是因为神花宫失火案去世的,但也是在那之后不久就病倒了。我记得母妃带我去承乾宫见父皇,父皇谁也不见,母妃带着我难过的离开了承乾宫,后来没几天淳于子蕾就出事了。”
“那第二次呢!又是什么时候?”
陌舞眸子专注的看着淳于霆,查案的时候,她的专注和认真更加迷人。淳于霆笑着看向她,眼底笑意阑珊,却始终只围绕着她。
外人看不到她的好,以貌取人英雄命运。
可淳于霆偏就看到了她平凡容貌后的绝美气质。
无可替代的吸引力,自始至终牵扯着他的视线。
“第二次是去年,也是夏季最热的那几天,很少出门的我,因为追着我院子里蒲公英的种子去了储岚宫,恰好看到淳于子蕾哭着跑出来,阮妃在后面追着她,阮妃还打了她一巴掌,淳于子蕾就跑回储岚宫了。”
“阮妃潜心向佛的人会打了自己女儿?你当时不觉得奇怪吗?”陌舞若有所思的看向淳于霆。
“阮妃潜心向佛是没错,可淳于子蕾一贯是活泼好动的个性,经常闯祸,她曾经失手砸过皇后最喜欢的玉如意,还不小心踢坏了神花宫的门,还有一次,我母妃知道她毛手毛脚的,所以她到景秀宫做客的时候,母妃格外小心留意她,可是一个没看住,她就砸了母妃的玉枕。还有兰贵人的鸟笼也是她不小心摔坏的。但她性子就是如此,储岚宫也经常是她摔坏这个摔坏那个的动静。连父皇都对她没辙了。好在淳于子蕾的性子比较活泼,各宫的娘娘虽然心疼却也不好怪罪十几岁的她。”
淳于霆说的这些,陌舞总觉得感觉怪怪的。
似乎,阮妃和淳于子蕾都有嫌疑。
“淳于子蕾失手打碎了那么多东西?是不是各宫的娘娘都有过被她摔碎摔坏过东西的经历?”
“应该都有吧。”淳于霆想了想,点点头。
“陌舞,有什么不对劲吗?”淳于霆见陌舞陷入沉思,好奇的问着她。
“不对的事情太多了。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现在我最好奇的是这幕后的人,究竟是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能潜入屏王府放火?”陌舞自言自语道。
“其实要潜入屏王府看似困难,但如果找对人,也不是没可能的。”
淳于霆的话让陌舞一怔,眸子定定的望着他。
“什么意思?”
“屏王府虽然戒备森严,我那个二哥虽然脾气古怪,不喜欢与人接触。但有一个人却可以自由出入屏王府,不受控制和限制!”
“你是说……当今皇上和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还不行。你知道我二哥不近女色的。太皇太后也不能随便出入他的王府。”淳于霆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陌舞白了他一眼,不近女色?哼!那都是演给外人看的好不好?
真正的淳于止不知道多正常!
本不想去想昨儿发生的事情,可因为淳于霆提到了,陌舞再次不受控制的想到了昨天床上一幕,面颊一瞬如火烧,已经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
“陌舞,你的脸怎么了?这么红?”淳于霆奇怪的盯着陌舞看,他只不过是提到了二哥,陌舞的反应怎么这么奇怪?
难道她住在屏王府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我……没事。”陌舞摇摇头,继续追问淳于霆。
“说说你的看法。”
“……哦。”淳于霆愣了愣,旋即点点头。
可心里头却莫名涌动一丝失落。
陌舞刚才的反应真的太不一样了。他不过是提到了二哥游之末世创纪全文。
以她的性子,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怎么会有如此反应?
淳于霆掩住眼底失落,笑着看向陌舞,淡淡开口,
“二哥虽然性情古怪,但对父皇却非常尊重。所以父皇是可以自由出入屏王府的,但有时候父皇出宫不方便,便会将一块令牌交给手下前往通知二哥进宫。若能拿到这块令牌,不就可以进入屏王府吗?还可以直接进入书房,放了火之后更加是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令牌?那只有最接近皇上的人才能拿到!”
如此明显的疑点,可陌舞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会这样?”原本陌舞猜测的,与现在眼前呈现出来的发生了两极的变化。
“江姑娘,王爷来了!”
正在这时候,淳于止和展凌朝这边走来。
看到陌舞和淳于霆面前摆着清粥小菜,相视而坐。淳于止的脸色蓦然阴了下来,虽然不说话,可是那双眸子迸射出来的寒意却一目了然。
“王爷,展凌,我刚找到了一些线索。”陌舞起身看向二人。
“我也找到了新的线索。”淳于止冷冷出声,眸子定格在桌子上的饭菜,瞳仁深寒。
“是不是屏王府的侍卫发现了什么?昨儿有人拿了皇上令牌进入屏王府吗?”
陌舞甫一开口,淳于止眼神闪了闪,虽然不说话,却是认可了陌舞的话。
“江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王爷才刚刚过来。”展凌疑惑的看着陌舞。
这江大小姐还真神了!王爷什么都没说呢,她就猜出来了!
“是刚才跟五殿下一起分析出来的。虽说是线索,但还有疑点。”陌舞如是说。
一听陌舞跟淳于霆一起分析的结论,某位爷的脸色更加难看。
“王爷,是不是?”陌舞若有所思的看向淳于止。
“我刚刚进宫一趟,父皇那边并没有派人送什么消息。因为是拿着唯一的令牌,当时遥川和当归跟着我们,守在书房外面的侍卫见是父皇身边的另一个贴身侍卫也就没有多疑。但因为展凌负责调查神花宫的案子,父皇身边另一贴身侍卫叶之谷始终都在父皇身边不曾离开,所以,那人是用了易容术骗过了侍卫,进入书房放火。”
淳于止的话与陌舞的分析基本一致。
能近距离接触皇上的人不多,首先得是皇上信任的人,其次,得是可以在皇上松懈的时候能够从容下手的。
就算是皇上信任的人,也未必可以让皇上松懈的不设防!
纵观整个新越王朝,有一个人最为可疑。
“我们现在进宫一趟吧。不管这条线索是不是真的,既然到了这个点上,就要顺着查下去。就算是有人故布疑阵,百密一疏下,总会有破绽。”
陌舞看了眼淳于止,又看看淳于霆。
神花宫的案子到了这里,是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这个弯儿拐向哪里,就看他们今天这步棋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