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国,皇宫。
宇国的皇宫与黄国皇宫略有不同的是,宇国的皇宫乃是建在一条山脉。
绵延千里的山脉宛如一条巨龙,而皇城便在巨龙背上驼负着。
朱红城墙包围着整条山脉,皇城内的楼宇拔地而起,虽是参差不齐,但却又一股恢宏庞大的气势在蔓延。
正德殿,皇宫的最高处,已然高耸入云,俯瞰整个皇城。
此时正德殿内,灵越皇面对反皇派的追问,此刻已然无话可说。
“陛下,那龙闻大帅为何会擅自进攻黄国?白白损了我国数百万大军?”
“那不正是因为陛下往日太过放纵龙闻?”
“而今陛下若再推行无为而治,我国岂不乱套?”
御史王清源直言不讳的质问,根本没考虑他质问的乃是皇帝。
这若是放在其他国家,只怕早就被拖出去砍了脑袋。
可灵越皇当真就是这么一个从不惧怕任何言语的人。
或者说,宇国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言路畅通的国家。
无论百姓,商贾,宗门势力,朝廷高官,任何人的言论都自由。
这在其他国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灵越皇一直以来也是相当鼓励臣属直言不讳,因为他相信,只有所有人都充分表达自己的意见,那才能在治国政策上取得更加完美的决议。
可是这一次,面对推行无为而治的治国方针之时,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碍。
不只是王公大臣,就连很多百姓也是不愿意。
王公大臣们不愿意是因为推行无为而治的治国方针,无异于削弱他们手中的实权。
一旦这个方针得到推行,那他们原本在很多地方,很多时候都可以运用的权力便都没有了。
而百姓们不愿意则是因为,在他们看来,朝廷推行无为而治,就是不管他们。
试问朝廷若对他们不管不顾,那他们今后遇到什么事,该向谁去求助?
毕竟很多百姓根本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无为而治。
而灵越皇又不可能解释给每一个人听。
他只能解释给自己的臣属们,由此来推行。
可是自己的臣属们反对,那他连实践的机会都没有。
况且刚才王清源所言多少有些道理。
龙闻为何敢擅自进攻黄国?
不正是因为灵越皇一向很是问及龙闻的实情?
他相信龙闻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这三十年来,他也从未听闻龙闻有过什么过激之举。
可是这一次,龙闻未得圣命擅自进攻黄国,已然犯了死罪。
尽管龙闻已经死了,但灵越皇对龙闻不问不闻导致宇国数百万大军殒命,这是不争的事实。
灵越皇没脸反驳,所以此刻他只能沉默。
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错。
若不是他对龙闻太过放纵,也不至于酿成今日惨祸。
若龙闻攻下了黄国还好说,可问题是他没有攻下黄国。
而今龙闻身死,日后黄国若来报复,宇国国内谁人可挡司马静?
一思及此,灵越皇脸上的愧疚之色更甚。
这时,兵部尚书席广平上前道,“王御史,此言差矣。”
“龙闻大帅擅自对黄国用兵乃是龙闻之过。”
“陛下这些年一直要求我过将士休生养息,此乃国政,大家也有目共睹。”
“所以这件事,谁也不能过错怪罪在陛下头上。”
“再者,这三十年来,陛下劝课农桑诚有道,百姓富庶,国内各大势力也相继参与军政,渐至政通人和之境。”
“此乃陛下之功。”
“而今陛下推行无为而治,实乃顺势而为,只要我等上下一心,百姓受命,我国岂会乱套?”
席广平一直都是灵越皇的左膀右臂,虽然他相当不待见龙闻。
但他也从未反驳过龙闻对宇国的贡献。
所以刚才也只是把擅自发起战乱的过错放在龙闻头上,并未多言什么。
王清源闻言尚未反驳,便有一道冷哼响起。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英国公常青正缓缓步入殿内。
众人见状均是躬身退后,便是灵越皇也不由起身,拱手道,“皇兄。”
英国公常青乃军武出身,早年间在玄宇两国战争中屡立战功,乃是皇室之中最有资格继承皇位之人。
可是老皇帝觉得常青身上的杀伐之气太盛,所以就立了一心追求武道的灵越为太子。
常青成了英国公,心中自然是诸多不满。
可是近些年,正如席广平所言,宇国渐至政通人和之境。
常青虽是不满,可也没有多言什么。
若不是此次得闻灵越皇意欲推行无为而治,只怕他也不会来皇宫。
只见常青入得殿内,盯着灵越皇问到,“当年父皇觉得你清心寡欲,不擅权斗,所以才扶你坐上皇位。”
“而今你倒越来越放肆了,竟还想推行什么无为而治。”
“你想让我宇国皇室断送在你手里吗?!”
宇国皇室乃昔年古皇朝后裔,血脉纯正,乃是受天下百姓敬仰的所在。
也正是因为如此,宇国皇室一直以来都认为他们是除了天国外,地位最尊崇的皇室。
天国皇室的血脉乃是当年古皇朝的嫡系血脉,比之宇国皇室更为纯正。
这一点,就连宇国皇室自己都无法辩解。
可即便如此,比起其他五国,宇国皇室的血脉已然是最为宝贵的一支。
也由此可见,此时常青心中的愤怒。
虽然他脸上只是神色俱厉,看上去威严不已。
可是从他的话里就不难判断出此刻他内心的焦灼与愤恨。
当初他没能当上太子,他不能说什么。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父皇选的太子,竟是如此胆大妄为之辈。
骄纵一个龙闻也就罢了,而今更是要下放手中皇权,任由百姓自我治理。
这不是明摆着让天下乱臣贼子造反吗?
这不是明摆着要断送宇国皇室的前途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常青盯着灵越皇一字一句的问到,“凌望鱼在何处?”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正是凌望鱼。
而常青此来皇宫,别的目的没有,就是要砍了凌望鱼的脑袋。
谋朝篡位的事他做不出来,可是要砍一个庶民的脑袋,他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