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藏娇阁西侧屋内的窗棂上,林真真在床榻上睁开了眼睛。
她打了个哈欠坐起身,随后唤了丫鬟进屋给她梳洗打扮。
秋香很快领着三四个丫鬟进了屋子,她们手里分别端着铜盆、巾帕、竹盐等鱼贯而入。
林家虽是商户,但在生活上很是讲究,比很多大户人家都过得精致。
林真真前世习惯了被人伺候,倒也不会不自在,很坦然地闭上眼睛,任由秋香给她梳洗打扮。
秋香一边替她更衣,一边看了看林真真容光焕发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纳闷。
姑爷走了好几日了,小姐始终神情恍惚,食难下咽寝难安。小少爷更是伤心欲绝,提不起半点精神,就连老爷这几日也有些不得劲,脸上没了往昔的笑容。
只有小小姐,不仅没有半点伤心之意,还仿佛更精神了,每日都睡得香喷喷的,很快把前些日子因生病而失掉的气色给养了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遇见了什么好事儿。
难道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所以才没心没肺?也不对啊,姑爷从前要出远门,小小姐哪一次不是哭着要跟过去?怎么突然间就转了性子?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娘亲和哥哥今日好些了吗?”就在秋香给林真真系衣襟上的盘扣的时候,林真真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秋香吓得手一抖,以为自己心里想的话被林真真窥视了去。
“你怎么了?”林真真蹙着眉头看她。
秋香连忙摇摇头,解释道:“没,没什么,小姐和小少爷还是跟前两日一样,提不起什么精神。”
她说完,心脏还“砰砰砰”直跳。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小小姐自从病好之后就有些变了,虽然说不上来是哪里变了,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仿佛一个眼神就能震慑住她。
“嗯。”林真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去看看娘亲和哥哥。”
其实林清月和林宝笙这样都属于正常情况,毕竟他们与谢轩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现在谢轩走了,势必会感到难过和失落,可这些都只是暂时的,他们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有经验。
所以她这几日并没有去看望他们,而是给他们一定的时间和空间自我冷静,她呢也正好可以调养调养身体。
算算日子,他们应该冷静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她也该出马了。
秋香帮林真真穿好衣服后,又给她梳了个双髻,同时在发髻上点缀了几颗小珍珠,衬得她越发得小巧精致。
林真真看了看铜镜里方才五岁的自己,有些发怔。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自己这张脸,一双眉目如画,瓜子脸蛋樱桃嘴,尤其是一笑起来,脸颊上还有一对浅浅的梨涡。
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
她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她想起了陆行知。
陆行知并不如林真真好看,可一张脸却也给她招惹了不少的祸事,曾经她望着皇城内高高的宫墙,天真地想过,若是她长得丑一些就好了,这样太子就不会看上她,父亲也就不会为了家族利益强迫她嫁给太子,那个人……也许就不会死了。
回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林真真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眸中已经没有了情绪。
罢了,都过去了,几十年了,她成了别人,那人也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再想又有什么用呢?
至于林真真这张祸人的脸,在这小小的汝阳城内,应该也算不得是什么坏事。
梳妆完毕后,林真真带着贴身丫鬟前往浣月轩。
路上,她碰见了几个婢子手里捧着彩条,有说有笑地朝她走了过来。
“小小姐。”她们见到林真真,停下脚步朝她行了行礼。
林真真点点头,待她们走后,便好奇地问秋香,“她们手里捧着的是什么?”
秋香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心想难道是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把小小姐吓傻了?所以她不仅不会伤心了,还失忆了?
可秋香诧异归诧异,还是耐心地给林真真解释道:“她们手里捧着的是布置花神树的彩条。马上二月二了,就要到汝阳城一年一度的花朝节了。按照风俗每家每户都要在花朝节那一日供奉花神树,以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风调雨顺。咱们府去年在花朝节祭神大会上捐了五千两银子,拔得了头筹,所以县太爷便指定今年的花神树由咱们府来布置。老爷十分重视,早早地便叫丫鬟们开始布置了,这花神树啊跟普通的树不一样,需要用彩条、花灯布置成流光溢彩的样子,所以要耗费好些时日。可,可前些日子不是被事情耽搁了吗,如今事情解决了,婢子们便又开始抓紧时间布置了。”
秋香说着,还期待道:“今年的花朝节府上一定很热闹,您不知道,能亲自布置花神树是多大的福分!肯定有许多百姓要来咱们府上讨一份福气呢!”
林真真闻言失笑。什么福气啊,说得好听,不过是县太爷巧立名目,骗林家的银子罢了!
她对这所谓的福气没什么兴趣,倒是对花朝节很感兴趣。
花朝节,听起来就很热闹!
只是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却只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她想一定是这具身体年纪太小了,所以对过去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就记不太清了。
不过算起来,她成为林真真也有好些时日了,却还没有机会出过门,不知道这汝阳城到底是什么样的,跟京城比起来又如何?她是陆行知的时候,有大半辈子都待在皇城内,也不太记得外头的繁华热闹了。
她突然心痒痒的,好想出去看一看,看一看皇城外的景色。
这么想着,林真真便加快了步伐,想要尽快见到林清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