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大姐。”莫姨娘忙摆手拒绝,站起身道,“我这可不是来要钱的,就是想着这一走这辈子没准儿还有没有缘分再见呢,所以来道个别,说来我们这也该走了……芝儿,给你大娘和萍儿姐姐道个别。”
穆锦芝哪怕失忆,也改不了有些自闭的性子,不过以往那股子阴暗却没了,也算得是改头换面,听到莫姨娘的话,站起身乖巧道,“大娘再见,萍儿姐姐再见。”
“好好。”苏映红应着站起身来,“到了地方记得来个书信,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困难也别藏着掖着,说一声就行。”
莫姨娘因为苏映红这两句瞬间红了眼睛,声音干涩的道,“有大姐这句话就够了。”
“你们孤儿寡母的,出门在外也没个男人……”
“这个大姐就不必担心了,妹子我你还不知道么,谁要想从我身上占便宜,那还得看我愿不愿意,你看那张氏那么嚣张,可在我身上讨到好了?”莫姨娘自信的扬着柳叶眉,哪怕不复二八年纪的灵动,一双美眸也是顾盼生辉,穆家几位姨娘中就数她最年轻,现在也不够二十有八三十未到。
“那倒也是。”苏映红笑得几分低落,她就是性子太软,才连累儿女跟着受了那么多委屈,“不过不管怎么说,出门在外还是万事小心。”
穆锦萍一直听着俩人你一句我一句,这时候才突然插嘴道,“莫姨娘这一出来,穆之笐知道么?”
“我不过一可有可无的小妾,出他穆家分文未取,带的都是我这些年女红挣来的家当,走了也就走了,还能被惦记上不成?”莫姨娘笑得自嘲,“再说,就算他不服气惦记上我也不怕,穆家啊,也就那样了。”
穆锦萍笑笑没说话,眼神却闪了闪。
“时候不早,我们也该走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有机会再见,你们多保重。”莫姨娘拉着苏映红的手拍了拍,这才对穆锦萍道,“萍儿有事么,可否送我们一送?”
穆锦萍点点头,“好。”
莫姨娘又拉着苏映红依依不舍的道了别,这才牵着穆锦芝和穆锦萍一起走出了堂屋大门。
“姨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么?”等走出堂屋院子,穆锦萍这才问身边的莫姨娘道。
“其实,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莫姨娘说着停下脚步,“前不久我上街买东西,碰到了穆锦瑶和一个男人,那男人从头到脚罩着一身黑,脸都看不到……最主要的,我看到他俩一起进了花楼的后门。”
穆锦萍闻言一惊,“花楼?!”
莫姨娘撇着嘴点点头,“我一路跟着他俩去的,亲眼看着他俩进去的,我当时就咂舌,这穆锦瑶进宫还不安分,胆子可真肥,穆家迟早跟着她倒大霉……你们和穆家早就断亲,按理说是没有关系了,可穆家人都是没脸没皮的,到时候就怕他们再赖上门,小打小闹倒是无伤大雅,若是平白遭了连累可就冤枉死了。”
穆锦萍可算是知道莫姨娘为何这么突然离开穆家了,同时却也不得不对她的敏锐深感佩服。在穆家,莫姨娘是少有的一个明白人,比她娘都看得明白,这个女人虽然半辈子都膝下无子,但却是最潇洒的一个。
“有看到那家花楼的名字么?”穆锦萍敛起心里的感慨问道。
“好像……”莫姨娘这个还真没注意,不过当时还是顺便有瞥过一眼的,“叫什么……芙蓉阁,对,就是芙蓉阁。”
穆锦萍垂着眼睑点点头,“嗯,多谢莫姨娘专程过来提醒这事儿,我会注意的。”
“没事儿。”莫姨娘笑笑,“本来是想着逸儿在朝为官,想给他提个醒的,不过给你说也一样。”
送走了莫姨娘母女,穆锦萍就直接去了书房,推门进去看到站得笔直的严箐她还愣了下。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要审讯春丫么?”穆锦萍瞥了他一眼,随即绕到书案后坐了下来。
严箐道,“是王爷让我过来的,审讯谁都可以,保护穆姑娘安全是首要。”
“呵呵……”穆锦萍无语的呵呵两声,这才端正脸色道,“你来得正好,我这正好有件事得知会王爷,有你,省得我再专程过去一趟了。”
严箐眉头微动,“穆姑娘请说。”
“有人看到穆锦瑶和那神秘黑衣男子进了芙蓉阁,你回去转告王爷,说不定这会是个有利的线索。”穆锦萍拿着镇纸在手上无聊的掂了掂,“另外,得好好查查这芙蓉阁,若是拿到穆锦瑶进出花楼的证据,单这一条,就足够让整个穆家跟着下地狱。”说完却发现严箐半天都没动,不禁挑挑眉,“怎么?”
“确定是芙蓉阁?”严箐也不知在想什么,面色严肃凝重。
“莫姨娘是这么说的,她亲眼所见,应该假不了。”穆锦萍放下镇纸纵了纵肩。
严箐道,“芙蓉阁是三皇子名下的。”
“什么?”穆锦萍嘴角一抽,“连花楼都有,这三皇子手腕是有多广泛?”不过再由此联想到上次的清风茶楼,她便知道,绝非巧合!
严箐显然也想到了这层,连眼神都变了,抱了抱拳,“那我先回王府了。”
穆锦萍点点头,严箐就直接跳窗离开了。
穆锦萍淡定的拿起案上一本穆锦逸看过的名人传记来看,翻了两页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目前的线索明确的指向三皇子,几乎已经没有了什么悬疑,可更让她好奇的是,那黑衣神秘男子究竟是谁?
穆锦萍虽然对那黑衣神秘男子好奇,心思却并未过多放在那之上,因为很快客栈的事情就有她忙的了。
原本这都是苏映笙在跟进,也一直做得很好,可眼看着秋收将近,他们佃出去的田地即将会收来一批租粮,这些可都得找地方安置,弄粮仓显然不明智,所以开办米行的事情也就紧接着提上了日程。而考虑到他们收租的粮食杂,不可能只有大米一种,便把正在着手的米行改成了粮行。
粮行的事情要苏映笙张罗,客栈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穆锦萍这东家头上。
原本计划,开办客栈和粮行两相并不冲突,可谁也没料到,接手的客栈不过是翻新,三家加起来却是个相当大的工程,耗时耗力。说是翻新,其实也和推翻重建不差了,几乎是从格局到布置都彻底改头换面,而期间最耗时的,就是家具的订制,从桌椅到床柜,都是相当花费功夫的,再者三家客栈需求量大,但是家具,就耗了两个月的时间,且还没完成一半。
粮行的事情倒是简单,选址买下搁那就成了,但客栈这事儿穆锦萍还真指望不上苏映笙,因为他处理好粮行的事宜,紧接着就要赶赴禹州珙县收租子。收租这事儿也只有男丁去才方便,而且又是苏映笙经手的,这事他去再适合不过,那边离着京城挺远,等赶到地方,正好是时候。
忙碌的日子虽然累了点,穆锦萍却觉得身心舒畅,过了一段三不管只管数银子的清闲日子,骨头都快懒化了。所以说这天生劳碌命的人啊,那就该折腾。
只是她这边一忙起来,别的也就彻底给忽略了,所以当听到严箐说春丫自尽大牢时,她还着实恍惚了一阵儿。
大牢里严刑逼供什么要的阴损刑罚都有,春丫一介弱质女流扛不住很正常,可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她宁可死,也没有供出除穆锦瑶外的任何一人。
听完春丫的事情,书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好半晌,穆锦萍才抬头看向严箐。
“就算春丫不说,证据你们也应该搜寻的差不多了吧?”
清风茶楼和芙蓉阁都是三皇子名下的产业,这些人的牵连必然不是巧合那么简单,既然是有影儿的事,就不愁挖不出证据来。
岂料严箐却摇了摇头,“虽然所有线索的指向三皇子,但这事儿若有摊到皇上面前,还得有足够的证据,春丫的事应该已经引起了对方的谨慎,所以根本没查到什么证据。”
“那三皇子府呢?”穆锦萍皱着眉,“只要有交易往来,就不可能不留下把柄,账本,名册之类的东西都有可能成为有利的证据……”
“穆姑娘以为三皇子是大皇子那样虚有其表的草包么?既然引起了对方的警惕,又怎么可能留下把柄?你都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到。”严箐面无表情的打断穆锦萍。
“那你去探过三皇子府的底了么?”穆锦萍挑眉。
“去过了。”严箐道。
穆锦萍默了默,才道,“那穆锦瑶呢?”
“这女人最近也安分的很,咱们的人一直暗中盯着,也没发现什么异状。”严箐一板一眼的陈述道,“虽然要解决这个女人轻而易举,就算用点计谋也不算冤枉她水性杨花,但王爷想要放长线钓大鱼,未免打草惊蛇,所以时机成熟之前,暂时还不会动她。”
穆锦萍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置可否。
严箐却话锋一转,“明个儿宫里有皮影戏,届时三品以上官员都会带着家眷进宫看戏,王爷邀请穆姑娘一起,所以让穆姑娘明儿一早去王府会合。”
穆锦萍一愣,下意识问道,“明儿宫里有什么大事么?”不然好端端的怎么看起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