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沈太医走远,穆锦萍这才恍然,沈太医的隐瞒,可不就是为了明哲保身,不想招惹杀身之祸么?
不过,究竟是谁要毒害皇上呢?
穆锦萍正想得入神,肩膀就被人自身后拍了一下,转身就见高靖笑眯眯的站在身后。
“给三皇子殿下请安。”眸底诧异瞬闪,穆锦萍忙福身行礼。
“穆姑娘不必多礼。”高靖做出个请起的手势。
穆锦萍起身道,“三皇子殿下是有什么事么?”
“没事。”高靖笑着纵了纵肩,“父皇醒了,十四弟可能还得一会儿才出来,倒是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我一个外人,呆着不合适么。”穆锦萍撅嘴吐了吐舌头。
“呵……”高靖忍俊不禁,“这是在意皇后说的话呢。”
“皇后说的也是事实。”穆锦萍也笑了笑,这才扭头望向寝殿大门的方向,“三皇子殿下不必管我,我在这等着王爷便好。”
“可能得等上好一会儿呢。”高靖也转身朝大门的方向望了望,“要不要我带着你四处走走。”
“不了。”穆锦萍摇了摇头,“一会儿王爷出来见不得人该着急了,多谢三皇子殿下的好意。”
“那好。”高靖点点头,“那你随意,我先走了。”
穆锦萍忙福了福身,“三皇子殿下走好。”
高靖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正如高靖所说,穆锦萍的确在外边等许久,高煜才从里边出来。见人在门口张望,穆锦萍忙跑了过去。
“王爷!”跑得急了些,穆锦萍不禁有些气喘。
“你怎么跑出来了?”高煜看到穆锦萍,这才松了口气,几步迎了上去。
“没什么。”穆锦萍道,“皇上他还好吧?”
“醒过来了,就是……”说到这,高煜皱了皱眉,“回去吧。”
“哦。”穆锦萍点点头。
高煜屈指抵唇吹了个响哨,马儿就嘚嘚打着喷鼻从花圃后跑了出来,温顺的停在了两人面前。
高煜上前先是用手顺了顺马儿头上的鬃毛,这才抱着穆锦萍翻身而上,拉着马缰加进马腹直奔宫门而去。
两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马儿一路疾驰,直到出了宫门才慢下了速度。速度慢了下来,气氛却无端有些压抑。
“王爷……”
“我觉得,父皇有点不对劲。”穆锦萍刚想打破沉默,就被高煜给打断了,“父皇大病醒来,明明身体很虚弱,可我总觉得,他眼神却透着一股……亢奋,气色也很差,显然是给这次突发心梗闹得大伤了元气。”
“其实……”穆锦萍没想到高煜的观察力也会这么敏锐,不禁勾了勾唇,压着声儿道,“皇上并非突发心梗那么简单,而是中毒。”
“什么?”高煜闻言一惊。
“是真的,我已经从沈太医那儿得到过证实了。”穆锦萍回头望了眼高煜,“他说,皇上中毒,应该是南疆荼蘼花毒。”抿了抿唇,这才接着道,“也就是说,宫里有人想要加害皇上,弑君谋反。”
高煜当即拉缰将马儿停了下来。
“南疆绝迹多年的荼蘼花?”高煜声音低沉,却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危险。
穆锦萍点点头,“沈太医是这么给我说的,他之所以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实话,就是想要明哲保身,不想招惹杀身之祸,我觉得,他是故意借我之口给王爷传话。”
“是他主动找你说的这些?”
“不是……”
高煜冷哼一声,再没有说话,却是抱着穆锦萍翻身下马。
“王爷?”穆锦萍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高煜脸色阴沉,却是对着空气喝了一声,“严箐!”
话音刚落,严箐就不知从哪个犄角旯旮冒了出来。
“属下在!”
高煜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都淬着冰渣狠戾,“你立刻赶去父皇寝宫,密切监视其一切动向,任何可疑之人可疑迹象风吹草动都不许放过!尤其,是父皇喝的药,更要严加勘查,避免任何毒物有机会接触到父皇!”
“属下遵命!”
严箐抱拳,就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纵身一跃,一如大鹏展翅,嗖的就没了踪迹。
高煜转身眺望皇宫的方向,幽邃的俊眸仿似凝聚着漩涡,深不见底。
“王爷……”穆锦萍拉了拉高煜拳头紧攥的手,“别担心,皇上不会有事的,你忘了还有我呢?”
高煜赤红阴翳的眼眸这才看向穆锦萍。
穆锦萍安抚的顺了顺高煜的手臂,让他放轻松,随后才掏出只瓷瓶递给他。
“这是?”接过瓷瓶,高煜不禁一愣。
“之前就给过王爷的。”穆锦萍挑眉笑道。
高煜狐疑的看了穆锦萍一眼,这才动手拔开了瓶塞,“这不是,之前用来抑制瘟疫的么?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没错。”穆锦萍点头,“这个呢,能清百毒,给你,当然是让你拿给皇上服用了,不过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件事情得隐晦进行,这也是我之所以没有直接给严箐带进宫去的原因。”
“清百毒?”高煜对于这个东西倒是不陌生,所以也就拔开瓶塞瞅了瞅,便盖上了。
“嗯。”穆锦萍道,“我说能清百毒,肯定就能,你只要给皇上服用就行了,另外,我还得回去拿另一味清余毒的药,那个,我明天再给你送府上去。”
“哦,好。”高煜把东西收了起来,这才抱着穆锦萍再次翻身上马,“我送你回去。”
“嗯。”穆锦萍点点头。
高煜把穆锦萍送回家后并没有多呆,只去和大家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而穆锦萍却是第一时间回到屋里钻进了空间去取了洗髓草汁。
这厢她刚从空间出来,房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穆锦萍问着,赶紧把洗髓草汁往衣袖里塞,前去开门,“大哥?”敲门的正是穆锦逸。
“嗯。”穆锦逸点了点头,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问道,“你和王爷没事吧?我看他脸色不大好?”
“大哥你进来说。”穆锦萍说着将穆锦逸给拉了进来,随手关上了房门,这才道,“皇上中毒引发了心梗。”
“什么?”穆锦逸果然闻言一惊,“知道是谁干得么?”
穆锦萍撇了撇嘴,“不知道,不过王爷会查的,我只负责给皇上解毒,其他的就管不着了。”
穆锦逸蹙眉沉思了须臾,忽然抬头,眼神古怪的将穆锦萍上下打量了一遍。
“你负责给皇上解毒?”穆锦逸一脸费解,“你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上次听说你救治瘟疫,我就觉得奇怪了,只是被打了岔给忘了。”
“呃……”穆锦萍下意识的抬起手背划拉额头,眉心却纠结了起来,心里直道糟糕。
“你心虚做什么?”穆锦逸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愈发好奇的挑了挑眉。
“啊?没!”穆锦萍赶紧放下手,立正站好,努力在心里纠结着措词,好半晌才道,“那个,娘初怀湛儿的时候不是身子不好么?所以就对药理医经方面比较感兴趣,便找来自学了些。”
这理由虽然牵强,倒也不是说不过去,不过穆锦逸还是怀疑,“自学成才不说,还解决了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瘟疫?还有,皇上所中的,应该也不是普通的毒吧,你就这么自信能解得了?”
“呵呵……”穆锦萍笑眯着眼,撑得眼皮都快抽抽了,“你妹妹我天资聪慧,自学成才嘛!瘟疫都能解决,区区毒药又算得了什么,是吧?”
“那你知道皇上是中的什么毒么?”穆锦逸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然而却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南疆荼蘼花。”穆锦萍咬了咬下唇老实交代。
穆锦逸闻言惊愕,“荼蘼花?南疆宫廷禁药,绝迹多年的荼蘼花?”
“嗯。”穆锦萍点头,不想再被追文,便先发制人道,“我也不确定能不能配出解药,反正尽量,若是不能,王爷也不会因为这个就砍了我脑袋不是?”
穆锦逸蹙眉看着自家妹子,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丫头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然而那单纯纯粹里却不知什么时候,掺杂了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知道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穆锦逸只得作罢,话锋一转道,“该吃饭了,走吧,一起过去。”
“……哦。”跟着大哥开门走了出去,穆锦萍暗暗松了口气。
另一边,回到王府的高煜却从一小乞丐手里收到了一封密函。拿着密函径自去了书房才打开,里面的内容霍然正是向他透露皇上中毒一事,而落款人,便是沈太医。
高煜看完信,嘴角轻轻一勾,随即便将信函凑到烛火上,焚烧灰烬。
“若不是知道萍儿会将此事告知本王……”心里虽然揣着明镜儿,高煜倒也能理解沈太医的所为和立场,可理解虽理解,心里的愤怒却并未减少分毫。
砰的一声,高煜一拳捶在书案上,“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竟然不惜弑君策反!”
正待这时,书房的门却被叩叩敲响。
“什么事?!”高煜情绪不好,连着语气也不由恶劣起来。
“禀王爷,庆阳公主求见。”门外响起左公公的声音,自打正月一过,他就被穆锦萍新招的酒楼掌柜给顶替了下来。
“不见!”高煜眼眸一眯,想也不想便一口回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