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门到祭天台得经过五条主干大街,整装肃容的铠甲大军在人们的夹道欢呼声中一路从城门朝着祭天台的方向前进,飒然军威,声势浩大。
高煜一身银色铠甲英姿勃发,嘴角噙笑的他俊美无铸一如天降神祗,落日余晖淡暖色的金沙氤氲在他以及他怀里面色冷淡的女孩儿身上,两人时不时贴面交谈,画面半点不觉违和,却是迤逦而美好。
军队很快就到达祭天台。
高高矗立的祭天台前,皇上一身明黄龙袍率领文武百官威仪浩荡。
军队才远远刚冒出个头,报信的巡逻兵就‘梆梆’敲响了手上的铜锣,嘴上还激动的喊着,“十四殿下凯旋归来啦!十四殿下凯旋归来啦!”
巡逻兵尖锐高亢的声音从街道这头很快就传到了那头,本来正因为不满身边几位皇子而皱眉头的皇上闻声,不由豁然跨前一步,神情激动溢于言表。
“皇上!十四殿下凯旋归来啦!”巡逻兵冲上前扑通跪在皇上面前,颤栗微喘的声音也不知是累的还是激动的。
皇上刚挥手让报信的巡逻兵退下,高煜就一马当先到了近前,抱着穆锦萍翻身落马,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儿臣拜见父皇!”根本不给穆锦萍迟疑的机会,高煜拉着人就跪到了皇上面前。
“平身!”皇上声音含笑,主动伸手将高煜拉了起来,这才看向一同站起的穆锦萍,“这是?”
高煜眸光含笑的将穆锦萍往身边拉了拉,这才转头对皇上道,“父皇,这是穆锦萍,此番北狄一战,萍儿功不可没,多亏她不远千里赶赴边关医治瘟疫,椽峡关一役更是多亏她破解七星乱石阵,我军才能顺利突破势如破竹!”说罢紧了紧穆锦萍的手,“萍儿,快快拜见父皇。”
穆锦萍被高煜说得一阵脸臊,不过还是对着皇上福身行礼,“民女穆锦萍,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皇上打量着穆锦萍,随即挑了挑眉,“穆锦萍……莫非你就是穆爱卿的那个经商妹妹?”
穆锦萍一声‘谢皇上’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皇上后面一句话给惊得咔在了喉咙口,不禁愕然抬头,眼睛下意识的扫向皇上身上的文武百官,果然看到一身官袍的穆锦逸。大哥的成绩入朝为官并不在话下,可乍然一见,还是吃惊不小,而且听皇上的口吻,似乎对大哥还蛮器重的。
穆锦萍惊愕的瞪着自家大哥,半天没回过神来。
穆锦逸倒是神态自若,觑自家胆大妄为的妹子一眼,这才走了出来,来到皇上面前拱手一揖道,“启禀皇上,正是微臣舍妹萍儿。”随即又转头瞪了穆锦萍一眼,“擅闯军营你也太胡闹了,还不跪下请皇上恕罪?”其实这话也不过是为了堵悠悠众口,穆锦萍虽然有功,可毕竟是私自而为,其军营又是个敏感地方,难保有心人不借此做文章。
穆锦萍自然是知道大哥的心思,正要跪下请罪,就被皇上给抬手制止了,“功大于过,别跪了,朕赦你无罪!”
“谢皇上。”
皇上笑得问温和,兄妹俩却是不敢疏忽,恭恭敬敬的行礼谢恩。谁知皇上下一句话,就让兄妹俩齐齐汗颜。
“朕看穆姑娘和煜儿挺般配的,既然穆爱卿不肯娶公主,那要不朕就做个主,把你赐婚给煜儿如何?”
兄妹俩愕然对视一眼,嘴角抽搐。
穆锦萍下意识的就要拒绝,话还没出口,就被看穿心思的皇上给堵住了,“怎么?你不愿意?难不成我堂堂天朝战神皇子还配不上你个民间女子不成?”
“民女不敢。”穆锦萍脸色一白,扑通就跪在了地上,穆锦逸则是纠结着眉头,求救的看向高煜。
皇上挑了挑眉,那动作竟是和高煜如出一辙。
穆锦萍低着头,“能有幸嫁给十四殿下乃是民女三生修来的福气,不过,民女尚未及笄,还未到婚配的年纪。”
“父皇。”皇上赐婚被穆锦萍委婉拒绝,高煜心里失落,不过接受到穆锦萍的求救暗示还是挺身而出,“儿臣与萍儿确实情投意合,不过我们有个四年之约,四年一到,儿臣便迎娶她过门,还望父皇成全。”
“呵……还四年之约?”皇上显然是被高煜这话逗乐了,其实对于赐婚他也不过是爱屋及乌,既然两人都没意愿,他自然不会坚持,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有约在先,那朕也就不做这个月老了,穆姑娘你也别跪着,起来说话吧!”
兄妹俩这才松了口气,穆锦萍也依言站起身来。
这件事不过是个小插曲,皇上很快就正了脸色,肃然道,“此番大败北狄,众将士辛苦了,天朝能有尔等悍勇之士,实乃天朝社稷之福!”
众将士闻言哗啦啦整齐跪倒一片,齐声高喊,如浪潮掀至,震耳发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袍袖一展,“众将士平身!”
“谢皇上!”
又是一声浪潮般的高喊,众将士这才哗啦啦站起身来。
皇上看着底下黑压压井然有序的铠甲军队,眼底闪过一丝欣慰,这才整了整面色,肃然道,“十四皇子上前听封!”
是听封而不是听赏,众人闻声一愣,意识到什么很多官员的脸色随即变得微妙起来,几位皇子更是第一时间就沉下了脸,面色极是难看。
高煜自己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十四皇子骁勇善战,大败北狄收复椽峡关,于完成先皇遗愿有功,特此授玺王号,册封胤王!”
皇上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几位皇子更是瞪得眼珠都快脱眶了,无不震愕当场。天朝皇室皇子众多,至今未曾立储未封王,而高煜这个最小的皇子,竟然成了天朝皇室第一个被册封王号的皇子!
除了几位皇子,文武百官那些急于站队的大臣亦是面色精彩。
而对此,百姓们的反应却是截然不同,得知高煜封王,无不欢呼恭贺。比起其他皇子,在百姓心中,高煜显然是最有声望的。
此情此景,却是看得诸多大臣心头一跳。有的是真心为自己效忠的皇子着急,大多却是在后悔站队太早,而某些保持中立的官员反应却是相对平常,于此不过是一笑而过。
历经前世,对于穆锦萍来说,高煜少年封王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可事出突然,还是不免惊了一下。
而作为事件的主角,高煜却始终面色沉静宠辱不惊,双手从皇上手上接过王玺,“谢父皇!”
“起来吧,别跪着了。”皇上再次伸手将高煜扶了起来。
册封完高煜,皇上随后对三军将士也依次论功行赏,穆锦萍一介女辈,没法封官加爵,却也被赏赐了一大堆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就连穆锦逸都因此沾光被皇上狠夸了几句,龙颜大悦,完了竟还亲口邀请她参加晚上的宫宴,穆锦萍自然是欣然谢恩应了下来。
封赏仪式结束,众人这才在皇上的龙辇仪仗带领下纷纷转移皇宫。文武百官,只要六品以上官员,皆可进宫赴宴,。
时至傍晚,宫宴在即,穆锦萍既然应邀在列,自然是要跟着进宫的。
被高煜拉着被迫走在前头,穆锦萍不禁频频回头想要溜到大哥身边,奈何手被某人牢牢攥着,只得作罢。
“不想和我走在一起?”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高煜不禁好笑道。
穆锦萍郁闷的甩了他一记白眼,“王爷,这被人赶上贼船的感觉可真不好。”
“哦?”高煜挑眉,“此话何解?”
“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穆锦萍哼了一声,“呵,四年之约……今日一过,大家都会认定我穆锦萍是你高煜的人,还什么狗屁四年之约?若是四年之后咱俩一拍两散,我穆锦萍准得落个残花败柳的臭名。”
“敢情你现在还想着要给我一拍两散呢?”高煜原本眉眼含笑,一听这话瞬间不爽了,“我告诉你,想也别想,你穆锦萍这辈子就是被我高煜定下了,生是我高煜的人死是我高煜的鬼!”
穆锦萍嘴角抽了抽,却没有搭理高煜,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眸色闪过一抹黯然。
见她闷着不说话,高煜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丫头又在纠结什么,当即正了正脸色问道,“萍儿,我被册封了王爷,你不高兴么?”
穆锦萍摇头,“我很高兴。”
“不,你不高兴。”高煜断言,顿了顿才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萍儿,相信我好么?我高煜既然说了此生不负,就定然不会负你,你要不信,我可以发誓……”
“行了。”不等高煜把话说完,穆锦萍就打断了他,“不说这个了,都是做王爷的人了,说话也不看看场合。”
高煜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只得闭了嘴。
而穆锦萍的心结不无道理,至少现在身后这一干大臣,打算利用女儿给高煜结亲攀关系的人就不在少数。至于高煜身边的穆锦萍,却是没几个真心放在眼里,新科状元的妹妹又如何?没有家族背景,也就不过如此,就算王爷宠爱于她,不过一个黄毛丫头,又岂能给真正的大家闺秀比?还四年之约,真等个四年,王爷儿子都下地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