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煜一直懒懒靠着,这会儿听完穆锦槐的话方才端正了坐姿,状似随性的瞥了眼葛兴放在一边的瓷瓶。
原本说得愤慨激昂的穆锦槐声音戛然而止,除了穆锦萍,几人均诧异的朝高煜看了过去。
“没什么。”高煜斜挑着唇角似笑非笑道,“本皇子只是觉得,事关人命,葛大人还是谨慎对待的好,鼻子再灵,也难保有误差不是?”
“大胆!”高煜手中惊堂木砰的一拍,震得穆锦槐兄妹均是脖子一缩,伏下身去,“本皇子与葛大人探讨案情,岂容你胡乱插嘴,你算个什么东西?!”
张知府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这才起身对高煜拱手道,“十四皇子息怒,瑶儿她年幼无知,冲撞殿下,还请……”
“下官不敢!”张知府肩膀一颤,忙低下头道。
“十四皇子所言极是,既然关乎人命,自然要仔细彻查才是。”葛兴隐晦的瞥了眼自己的老丈人,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拱手附和道。
葛兴随即道,“传仵作!”
很快,之前在穆家查看尸体的仵作就被官差带了上来。
葛兴直接看向师爷。
“段仵作,你可看仔细了,这只瓶子,可是昨日你在穆府看过的那只?”高煜慵懒的问道。
高煜点点头,“那你看看,这里边的可是蛇毒?”
探进瓶口的那端也确实变色了,却不同昨日的黑绿,而是浅褐色。
段章很确定手上这只瓶子就是昨天那只,尽管疑惑蛇毒怎么就成了红糖糊,不过做仵作这么多年,心思却不愚钝,知道什么是自己该说的,什么是自己得装糊涂的,他的职责就是查验尸体,辨别一些药物,仅此而已。
“不可能!”穆锦瑶喊道,“这个昨儿仵作查看都还说是蛇毒,怎么今儿却变成了红糖糊了?”
被高煜这一提醒,所有的眼睛都刷的看向穆锦瑶。
穆锦瑶太过震惊,所以压根儿没有注意到葛兴的暗示,“没有,瓶子一只都在我身上,就是睡觉我都揣着……那里面明明是蛇毒,一定是穆锦萍你收买了仵作,让他帮你做伪证,对,肯定是这样!”
葛兴隐晦的瞥了气场再次全开的高煜一眼,心里已然有了打算。
穆锦瑶瞪着瓷瓶,却没敢去接,显然还是不相信段章的判断。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穆锦瑶是不信也得信了。可她就是想不明白了,这瓷瓶自己确定从未离身,可里面的东西是怎么被换掉的?
“张大人耳背么?”高煜眼眸微敛,冷锐慑人,“方才你宝贝外孙女自己承认的,瓶子一直在她身上,从未离身,连睡觉都揣得牢牢的,试问,这样又怎么被偷梁换柱的?不管昨日在穆府是个什么情况,穆锦瑶愚弄公堂已成事实!”
高煜却当即一喝,“愚弄公堂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重打八十杖,拉下去!”
官差虽有迟疑,却在高煜强势的压迫下很快上前架住穆锦瑶拖了下去。
“还有你!”高煜眯眼看着穆锦槐,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证据不足却一口咬定自己妹妹杀人,信口雌黄罔顾王法,亦是罪责难逃,莲心一案,本皇子也会亲自彻查!”
“同样重打八十杖,拉下去!”
葛兴这会儿也站起身来,对着高煜拱手奉承道,“十四皇子断案入神,下官拜服!”
张知府这会儿不光后背,连额头都开始冒冷汗了,却还不得不附和应道,“那是那是。”一转身,抖着嗓子喊了声,“退堂!”
穆锦萍摇了摇头,“是我应该多谢殿下明察秋毫才是,不然民女可就当真冤死了。”
葛兴也没搭理自己岳丈,亦是径自走了出去。
拾袖抹了把脸上的汗,张知府挫败的叹了口气,这才跟着也踏出了公堂。
“大哥!”穆锦萍喊了一声,当即甩开高煜的手朝自家大哥奔了过去,一头扎了个满怀。
“怎么样,他们没有对你屈打成招吧?”穆锦逸紧张的问道。
穆锦逸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看到迎面走来的高煜,忙拉着妹子上前,抱拳道,“此番多亏殿下搭手相救,不然萍儿可又得苦头吃了,请受在下一礼。”
穆锦萍受不了两个大男人在那文绉绉的,干脆站到了绿依面前,看稀奇似的将人上下打量了个遍。
“穆二小姐这么盯着我看作甚?”绿依被她看得眉头一挑,问道。
绿依无奈了,眨了眨眼道,“没有人皮面具。”
“真的没有。”绿依抽了抽嘴角,“那是易容术,哪有什么人皮面具,你听得那些话本,都是夸大其词,不靠谱的。”
高煜走上前来,笑道,“这有什么,萍儿要是喜欢,大可以让绿依教你便是,女孩子,会个一技之长傍身总是好的。”
高煜道,“萍儿这么聪明,肯定不难。”
穆锦逸在一旁看着两人互动,默然叹了口气。
“不碍事。”高煜无所谓的纵了纵肩,“暴露就暴露了吧,接下来我还得亲自彻查莲心一案呢。”
“当然。”高煜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