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斯在雷山一带奔走了一天,看似漫不经心,但却细细观察了每一处细节,趁少寒一行人帮着纪遥筹备战事忙得不可开交,她要找到无常鬼,看是否可以借他之手除掉对她始终有所防范的云裳。更何况,沐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苗疆这趟浑水决计没有这般简单,倘若她不能保全允儿和汉广陵的进展,无常鬼就一定会插手。
天色渐黑,沐斯走入密林中,真正开始寻觅无常鬼的踪迹,他身上被她着上了特殊的麝香,这股味道只有狐可以嗅到,绝不会被发现。想到这里,她轻轻摸了摸自己右耳的耳坠,那时,她趁无常鬼近身,偷偷散了些麝香在他身上,这种味道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可当时,她并不知道自己真的会用上,她心中也不能解释为何当时要使这么个手段。沐斯渐渐走入深林,她和无常鬼,身上都有动物般的原始野性,所以两人相遇时,彼此都习惯于漆黑的沉夜,并无半点火光就能判断出彼此的位置。
无常鬼躺在一根粗枝上,硕大的树干成了他背后的墙,面对不速之客,他似乎也不在意,只是慢条斯理地往嘴里灌酒。
“你竟然喝了这么多酒?”沐斯早就闻到一股酒味,她用火折子点了一根火把,插在土中,茂密的枝叶遮住了月光,凭借着这点火光,沐斯还是看清楚了丢弃在树下了的好几个大酒葫芦。
“与你何干?”无常鬼的声音并没有半丝醉意。
沐斯眉头一皱,冷哼一声,突然利用念力夺过了无常鬼手中那只酒葫芦,借着微光她看到葫芦上竟带着血迹!
“你受了伤?”沐斯的声音明显有吃惊,这浓烈的酒味使她闻不到血的味道,她更是不敢相信世上能有人伤得了无常鬼,她四处看了看,看到不远处的草地上躺着两条和腿一般粗的巨蛇。想来这两条蛇定然是一对倒霉的夫妻,平日里嚣张跋扈未有敌手,现在却招惹了不该惹的角色。
无常鬼一言不发,突然似乎从树上摔了下来似的,却轻轻地落在沐斯跟前,伸手便抢那只酒葫芦。
“我有正事。”沐斯格住了他探出的手臂,知道他是有了几分醉意,否则凭她的内力,又怎能格住他一招半式,“莫要再喝了!”
“你想死么!”无常鬼一改以往玩世不恭的表情,红着眼,咬着牙蹦出了四个让沐斯浑身发冷的字。
“有何不可?”沐斯见他一身杀气,苦笑一声,突然发力,手中的酒葫芦整个碎了,酒洒了一地。
无常鬼似乎被激怒了,他猛地甩开沐斯,沐斯被这巨大的力道摔在地上,无常鬼摸向后背,背上有一个麻布袋,袋子里还有几个酒葫芦。这些酒都是苗疆一带出了名的“万虫浆”,普通的烈酒不及它万分之一,在巫阶沟也是十分稀有,不知他无常鬼是用了什么办法收罗到了这么多。
“你不怕死?”无常鬼不给沐斯站起身的空隙,用力掐住她的脖子,死死摁在地上,后者并无挣扎,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一双带着窒息绝望之美的眼睛,和无常鬼脑海中那双盛着秋水的琥珀色眼睛突然重叠,他收回了自己失控的力气,猛地把手中的酒灌入沐斯口里。这一粗暴的行为让沐斯口鼻中满是呛人的酒浆,等到无常鬼满意放手时,她几乎已经晕死过去。
“咳咳!”沐斯的胃肠像是火烧一般,她极少喝酒,更不会碰这么烈的酒,她觉得痛苦极了,可又说不出哪里痛。
“站住!”沐斯已经几乎失去了意识,但她感觉到无常鬼要离开,还是奇迹般地站了起来。
“还以为你能陪我喝酒,没想到你这般不中用。”无常鬼轻蔑地说,又摸出一壶酒,自顾自地喝起来,“下次再敢扰我喝酒,我定会杀了你。”
“我有要事,事关允儿。”沐斯站不稳,索性盘膝而坐,运功醒酒。
“干我何事?凭你,也想调遣我?”无常鬼见她满面通红,汗水和酒水混在一起从下巴一颗颗滴落,突然笑道:“你醉了。”
“孟宇梵,苗疆战事甚险,我恐怕难保自身安危,难道允儿的性命你也全然不顾?”沐斯几乎听不到自己说的话,她只觉得天旋地转,若不是提早在心里就备好了要说的话,她此刻决计思考不出自己该说什么。
“你想让我为你的无能负责?凭什么?”无常鬼见沐斯不支,倒在地上,走了过去,“你还想再喝点吗?”
沐斯喘着气,她无法冷静思考,心里竟升起一股怒意,“我只是要你保全允儿,不要坏了门主的大事,更何况你自己不也对允儿。。。。。。”
“怎么?”黑无常蹲在她面前,像个孩子一般望着她,拨开她满脸的乱发,借着火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双眸子,似乎在读着什么答案。
“倘若你心中对南宫允儿没有半分爱慕,为何?为何?。。。”沐斯眼前一黑,后面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
“爱慕?”无常鬼不解,又狠狠灌了一口酒。
“罢了,如你所言,与我何干。”沐斯意识到自己失言,前所未有的恼怒侵袭而来,这反倒是让她冷静了不少,她勉强撑起身子,“你若不愿相助,我自当另辟蹊径。”
就在沐斯跌跌撞撞站起来的瞬间,突然一条黑影猛地飞扑过来,沐斯被“万虫浆”蚀了五感,一时间竟然感觉不到近在咫尺的危险,一旁的无常鬼忽然伸手一挡!原来那两条巨蛇中的雌蛇并未死透,此时正带着玉石俱焚的仇恨放手一搏,这一口下去,若是普通人,胳臂非要被扯断不可,但无常鬼是何等人物,他反手执住蛇身,运功发力,那条巨蛇便爆裂而死。
沐斯见无常鬼胳膊上满是血,摇晃了两下,跌坐在地上。“为。。。为何救我?”
“这畜生是冲着我来的,与你何干?”
沐斯从头上拔出了木紫卿,颤抖着手用木紫卿挑出了无常鬼胳膊里巨蛇的毒牙,无常鬼一言不发,见沐斯想要撕掉自己的衣袂为他包扎,突然懊恼地甩开了沐斯,像是如梦初醒般地大吼:“今天算你陪我喝了酒,我不杀你!滚!”
沐斯还有九分醉意,被无常鬼这么一吼,手中的木紫卿掉在地上,整个跌倒在地。无常鬼想起自己在南宫门大厅,吼晕了所有下人,无奈地瞪了沐斯一眼:“这般无能不死也没用。”
沐斯几乎崩塌的理智已近断弦,此时却突然微微一笑,“死又何妨?”
安德尚脸色十分难看,雪夕穿上了丫鬟的衣服,站在他旁边,她心里知道安雨瑞要比父亲多了几分血气,所以带这老东西来城门口最合适不过。
“安老爷,真是难得您亲自过来,怎么?有大买卖?”城门口几个白苗汉子打趣道。
“这是通商令,等会我有一队人马进镇。”安德尚道,心中惦记着受制的家眷。
“您老人家都来了,还要什么通商令。”
“不,这次急着要去大崇乡过药,耽搁不得。”
“行,您都来了,兄弟们还能不肯吗?”白苗汉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安德尚像是突然想起,从袖口中拿出了好几块碎银子,偷偷塞到他们手中,笑了笑:“我这难得出来一次,都把规矩给忘了。”
“好说好说!”
雪夕一早便派人去传信,只等蓝焰带兵前来,只可惜,带兵前来并不是蓝焰,而是他的手下耿六叔。耿六叔是耿二叔的胞弟,善武,是蓝焰的心腹,他头上也带着同蓝焰一样的蛇纹墨绿色头巾,但此刻,却用白色的布帽子遮挡起来,他将武器都收罗在几只大箱子,往战马上挂了不少植物药草,带着手下一行人慢慢悠悠地进了安江镇。
“哟!我的妈妈哟!安老爷您这生意也做得太大了!”一个守卫打开城门,见到这么多人神情有些疑惑。
“不敢不敢,这次货虽不多,但中原那边过来不少人,有些事。。。”安老爷有些紧张,竟忘了雪夕吩咐的话。
雪夕望着耿六叔,后者正在使眼色,要杀了这些守卫,雪夕摇了摇头,忽然换上笑脸。
“几位大人好爱说笑,我家老爷亲自出马,当然得要这阵仗。”雪夕走进几个守卫。
“这人太多了些,照理来说,得跟大崇乡和七里冲那边儿知会一声。”一个年轻的守卫道。
“几位大哥,我们耽误不起啊!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中原人财大气小,这一耽搁又是多少银子。”雪夕冲安老爷使了个眼色,后者急忙又掏出不少银子,“这回的做的买卖可不敢得罪,安老爷多年本分人,没必要知会了,更何况,七里冲那伙酒囊饭袋,我看啊,还不如几位大哥有能耐呢!真有点什么事儿,还能指望他们?”
“你这丫头,满口胡言,安老爷怎么管教下人的!”守卫嘴上骂道,脸上却十分受用,银子收了起来,这时,耿六叔带的人也都进了城,守卫关了门便招呼他们走了。雪夕将众人分批安顿在不同的地方,把耿六叔等十几余人请到了安家。
耿六叔进门看到黑衣人和被困在椅子上的安家人,笑了笑:“雪夕你好本事!竟被你想到这么个主意,我这还头痛怎么打入大崇乡呢!”
雪夕却笑不出来,她从见到耿六叔时就隐隐有些失望,此时她不死心的问:“蓝。。。寨主他。。。没有来么?”
耿六叔拍了拍自己的脑门,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那信已经皱皱巴巴,他有些尴尬地说:“我耿老六粗人一个,不懂这心思,哈哈,你别见怪,寨主要处理尹秀阳的事,可能会晚些过来,喏!这是他要我给你的,我差点给忘了。”
雪夕苦笑着接过信件,拆了开来,信上只有寥寥数字:有汝辅佐,必成大器,先得苗地,再取中原。
“耿六叔,寨主可好?”雪夕紧紧握着这封信,将它整个卷在手中,心里想道:蓝焰,你好狠的心,为了你,我委身于蒋恩平,在七里冲担惊受怕数年,你可好,几句敷衍的言辞就将我给打发了?我不敢奢望你能娶我过门做个正妻,可你字里行间,哪有半分情义?
“好!”耿六叔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声,他目光停留在安雨瑞的妻子脸上。
雪夕白了他一眼,心想安家父子已经没有用了,杀了也罢。“耿六叔,我先去歇息了,这些人别让他们跑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沐斯的胃肠灼心地疼,她睁开眼,茂密的枝叶挡住了阳光,只有几缕阳光透了进来,她头疼得厉害,用手扶着额角,才勉强站起来,出来了一宿,云裳那头一定更会怀疑,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你醒了?”无常鬼依旧靠在昨夜那棵大树上。
沐斯深深吸了口气,回忆起自己昨夜的失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不是要我死么?怎么守在这里?”沐斯理了理自己的乱发,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将它们打得更乱。
“你错了,我一直在这,是你闯了进来。”无常鬼叹了口气,“对于求生的人,我自然要杀,对于求死的人,我偏不让他们遂愿。”
“所以你放了柳威?”
“不错。”
“你可知道崔无面来这里做什么?”
“与我无关。”
沐斯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向那条巨蛇。
“你不是有灵犀之名,怎的,读不出我在想什么?”
“怕是你高估了我。”沐斯冷冷地回答,从蛇尸中沾了些血抹在自己身上。
“告诉我,我在想什么?”
沐斯从蛇头上拔下另一根毒牙,突然猛地扎向自己的手臂,力道之大,深可见骨,同昨天无常鬼被咬的伤口几乎一模一样。
“告诉我,我究竟在想什么呢?”无常鬼似乎并不关心她这一举动,追问着。
沐斯取出刀,割下一块蛇皮收起来,口中干涩,一阵晕眩,此时近处闻着蛇尸的味道,反胃想吐,她努力运功克制住自己,心里暗道,这酒,可真不是好东西。
“我孟宇梵说话从不说第二遍,你是要我说再问第三遍么?”无常鬼从树上一跃而下,将沐斯摁在地上,如同昨夜的情景,他下意识地反手拿出一个酒葫芦,“看来你还没醉够。”
沐斯摒着呼吸望着无常鬼,没有一丝表情,后者摇了摇空酒葫芦,懊恼地将它扔了出去。
“孟宇梵,身为凌霄鬼首,就是这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么?倘若我被皇甫少寒他们识破,任务失败了,你,我,都活不了。”
“告诉我,我在想什么?”无常鬼抓着她的肩膀,力道之大使沐斯的伤口血流如注。
“你便是杀了我,我也爱莫能助。”强烈的疼痛让沐斯皱了皱眉。
“为什么?你不是能阅尽天下人心么?为何不能是我?”
“唯独不能是你。”沐斯避开无常鬼不解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无常鬼在沐斯耳边咆哮。
沐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想来他彻夜饮酒,虽不至于像沐斯这般醉,但万虫浆也足以让他失去理智,将自己的愤怒、痛苦、忧郁都极致地宣泄出来。
“一个人若是没有心,我又能读到什么?”
无常鬼像是突然断了弦,放开了沐斯,自言自语道:“我没有心,哼!我果真是个无心之人。”
沐斯站起身:“你我都没有人心,活着的意义,就是辅佐门主完成大业,只有在一次次任务中,才能看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孟宇梵,你是唯一一个我读不到的人,倘若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这个世上,就没有人能懂你。”
说完这句话,沐斯叹了口气,自己何尝不孤独呢?虽然现在和少寒等人结伴,但又有谁能懂她半分。无常鬼是她唯一摸不透的人,所以她总是不自觉地想靠近,总有惺惺相惜的感觉。犹记得初次见面,那时她还是个满口狐语的稚子,对所有人都抱着恨恨地敌意,唯独见到年少时的无常鬼,他身上的野性,似乎散发着同类的气息。这些年只有无常鬼,能让她铁石般的心肠,时不时,柔软下来。
“连你也不懂。”无常鬼低下头,突然心中一阵抽痛,这种痛苦不同于精神上的痛,他能真是体会到这实质的疼痛,就像刀割一般,然而这种痛苦,又在他心中萌生起一股喜悦,兴奋。
沐斯看着表情复杂的无常鬼,突然感到眼眶有些温热,“我不需要懂你,我们是同类。”
无常鬼抬起头,看着沐斯眼中竟含着泪水,他忍不住用手探了过去,刚触碰到她的眼眶,泪水就漫了出来,黏在他的手上。无常鬼轻轻地嗅了嗅,又舔了干净,突然笑了,“原来狐的泪水是这么个味道。”
沐斯不相信自己竟会流泪,见无常鬼一脸嘲弄,以为他愚弄自己,大怒,“我真后悔来找你,本以为你会助我一臂之力,没想到你不过是个疯子。”
沐斯按住自己的伤口,转身便走,无常鬼按住她的肩膀,“站住!”
沐斯被无常鬼拉的猛地回头,脸上出现极度狰狞的表情,像极了狐,她一口咬在无常鬼的手腕上,若她真是一口獠牙,非得咬断不可!
无常鬼顾不得手腕,一把将沐斯拥入怀中,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你也会气急败坏?”
沐斯松开口,一把推开无常鬼,擦了擦嘴边的血,“我以为鬼首无常的血是冷的,没想到也是这般炽热。”
直到沐斯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无常鬼也没有再开口说一个字,这场闹剧或许就这么结束了,他看了看手腕上血肉模糊的咬痕,笑道:“狐就是狐,变不了人。”
沐斯刚踏进雷公庙,正在煎药的苏易看到奄奄一息的她就大叫:“沐姑娘。。。来。。。来人啊!”众人从未见过她如此狼狈的样子,少寒望向云裳,后者皱了皱眉,走到沐斯身边扶住她。
“要紧么?”允儿和子青也巴巴望着云裳。
“失血过多,先歇下再说。”云裳暗自叹气,这些天一个个都倒下了,她担心接下去自己携带的药物会用尽。
“这是。。。”云裳替沐斯擦完了身子,指着她当初留下的毒牙和蛇皮问道。
“这畜生,险些害我丧命。”沐斯脸色苍白。
“巨蛇无毒,不过,从这长牙看来,蛇身至少碗口粗。”云裳手中把玩这那根毒牙,细细端详。
“恐怕不止,这是雌蛇,还有条雄蛇。”沐斯咳了咳。
“你身上怎么一股酒味?”云裳问。
“我怕自己中了蛇毒,便就近找了些酒。”
“喝酒更容易让蛇毒蔓延,你不知么?更何况,荒山野岭,怎会有酒呢?”云裳追问。
沐斯皱了皱眉,心里盘算着,若是以重伤后神志不清病急乱投医为托词,不似自己一贯作风,肯定瞒不过云裳,她苦笑一声:“这就是万虫浆,我天生体弱,有大夫曾告诉我,苗疆一带有这种毒虫酒,可以补我气血,好难得觅得此酒,怎料回来路上给两条巨蛇袭了,苗疆蛇虫素来厉害,我怕是自己中了蛇毒,一时乱了分寸,原想以毒攻毒,要早知道这蛇没毒,也不会白白可惜了我那壶万虫浆。”
云裳点了点头,“你一向谨慎,我就不必多言,先好生歇息两天,之后最好莫要再独自外出。”
沐斯松了口气,脸上仍是一脸歉疚,“苏小姐这些天顾着满星前辈和纪遥姑娘已经够辛苦了,我还让你受累,实在于心有愧。”
“哪里的话,一起出生入死好几回,还当我外人么?”
沐斯心里不屑道:你不也对我满腹狐疑,但还是笑着说:“不敢,只是让大家担心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沐姑娘心思缜密,纵观大局,若不是一路有你,凭我们几个在江湖上的阅历,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云裳看着受伤的沐斯,“你就好生休息吧!纪遥姑娘已经和七里冲和解了,如果乌苗真的攻了过来,他们也有所准备,当务之急,是把你的身子调养好。”
沐斯浅笑:“既知巨蛇无毒,我睡一觉便好。”
“那就不扰了,好生歇息,我去同他们报个平安。”云裳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沐斯拿起那枚蛇牙,若有所思,她从没有和无常鬼如此接近,究竟他在想什么?她开始仔细琢磨两人之间的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