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着车到半路时,我的手机又响了,那铃声刺激得我十分想砸掉手机。我任它响着,直到自动挂断,然后又响起。
到下一个红灯路口时,我减了车速停了车。从副驾位抓过手机,我简直恨不得用手指戳烂屏幕。
“请问是陆小姐吗?”超大的男人嗓门,震得我耳膜生疼的。
“你是谁?”我戒备的反问。
“我是富源小区物业办公室的,有业主投诉你们,就刚才你们从楼上倒了一大盆水下来……”
“我们家没有人。”我冷冷的应他。
“不可能的,你们家厨房窗台下全是水渍。”那男人激动起来,“不在家那你也得回来一趟,这事情要查清楚啊,楼下业主的被子全都淋湿了。”
“我没空。”我吼了一声。
“陆小姐,你脾气还挺大的,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省得别的业主天天去你家敲门……”男人bala个不停。
我被他吵得实在头晕,“行,十分钟内,我赶回来。如果水不是从我们家倒下去,让投诉的业主全给我登门道歉。”
原本打算去超市买海鲜和肉的我,开着车急慌急火的回了富源小区。
我一口气直接将车将到了物业办公室门口,下了车后,我抓着车钥匙就往办公室里跑去。
“我是1809的业主,刚才谁给我打的电话?”我环视着办公室里的人。
“出什么事了,女士?”一个胖呼呼的领导模样的男人迎上来。
“你们不是给我打电话说我家往楼下倒水吗?不是有业主投诉吗?人呢?”我不耐烦瞪着他看。
“谁打的?问你们呢?”那男人看着办公室里面。
全体人都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我掉头往外走去,小跑着走到了我住的那栋楼。进电梯,我感觉自己已经鼓成一个炸药桶了,只等一个燃点,我能毁了整栋楼。
草,到底谁这么无聊,开这种玩笑?
进了电梯我按了楼层,盯着那些数字变化着。电梯停下后,我冲了出去,楼道里静悄悄的,鬼影子也没有一个。我怔了一下,心里有些明白过来,于是我有些惊心的走到了自己家门口。
掏钥匙时,我手有些颤。很明显,我被人骗回来了。打电话那个人是谁?躲在哪里?楼道?还是我的家里?
我联想到之前来杀韦清元那个杀手,意识到我正处于危险之中。外面的防盗门被我旋开了,我往外拉时非常轻。
随着门拉开了一条缝,一个信封出现在了我眼前。我背靠着墙,慢慢的蹲到了地上,然后拿起了那个沉甸甸的信封。
这么厚的信封,是没有办法从门缝里塞进去了,门肯定被人打开过。
稳了一下神后,我侧头看了看信封里面,是一叠照片。我伸手从里面抽了出来,照片太血腥,鲜血肠子满地都是,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滚。
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我才压住了想吐的冲动,睁开眼睛仔细的浏览起了照片。一共二十四张照片,从头拼到尾我才拼出了宁航的面目。
他有没有死我不知道,但每一张照片都是见血的。从头到身体到四肢,连肠子都给他翻了几截出来。最后一张照片,在一截断手后面是韦清元和阿飞的背影,他们似乎站在一个仓库里,阿飞的手上还拿着一柄长刀。
我收起了照片,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干呕了好几声,又咳起来,直咳得我眼泪鼻涕一大把。距离中午见宁航到现在,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他就从一个人变成一叠照片。韦清元下手的速度,也忒快了。
好半天我才扶着墙壁起了身,一步一步的挪进了家里。现在我已经顾不上家里危不危险了,我苍白着脸进了客厅,抖着手倒了一大杯温水喝下。
喝完水后,我瘫进了沙发里。我一直觉得自己无谓死亡,可面对这样血淋淋的照片,我还是觉得瘆的慌。
韦清元说过要宁航慢慢的死,果然他就让他慢慢的死了。可是照片是谁给我的?韦清元?不,他没有必要这样做。他要是想这么做,肯定会直接把我带到现场去观赏。
是谁?我努力的回想着刚才那一通电话,那个男人的声音我真的没有印象。我猛然想起上次在阿飞家住时约我去KFC那个男人。
会不会是同一伙?
照这样来看,那么真有一伙人在后面盯着我和韦清元?
我慌乱的拿起了手里的信封,想着把照片倒出来看个仔细时,我才发现,在信封的背后有几行字。同样是从报纸或书本上剪下的铅字。
上面写着:啧啧,真是够狠,送给你欣赏一下。欺负你,就是这样的下场,好怕!
从行事的风格上来看,我敢肯定和约我去KFC见面的男人是同一伙的。他们到底是谁?韦清元说的,他一直查不出来的隐藏在后面的人?
会是谁?
想了好久,思绪更加乱了。手机又跟抽疯了一下响起来,我吓得差点把手里的信封扔出去。还好这回是小余打来的电话,他问我上去没有?
“还没有,有点事情。”我强自镇定。
“那正好,芮姨让你给她带给感冒药,她的降压药也吃完了,我把药盒子拍个照片发到你手机上。”他说。
“好。”我胡乱应了一句。
小余挂断电话后,我有些昏头昏脑的起了身。走到门边时,又想起来,我忘拿车钥匙了。重新回到门边,手才伸到门把手,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号码,我飞快的接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有种就现身,装神弄鬼算什么本事?”我厉声道。
“我无聊,没什么事就想看场游戏,你猜,你能不能玩得过韦清元?”对方又换了个女人,冷笑了几声后,电话中断了。
混蛋,我一掌拍到大门上,发出了沉闷的“铛”声。
手弹得生疼的,我退了一步,拉开大门疑神疑鬼的四下张望。整个楼道里静得只听到我粗重的喘息声。
重新关上门后我按着发麻的头皮,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惶恐不安。本来世界是安全的,可以随意行走的。现在好了,我上哪里背后都有双眼睛盯着。这种感觉真像看鬼片,不知道鬼什么时候才会跳出来。
我出了门,将那叠照片装到了包包里。我下了楼,回到了车上。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我总算有了一点安全感。
长嘘了一口气,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然后从包里翻出了手机,拔下了韦清元的号码。
“你回家了吗?”韦清元低声问我。
“我现在去岑月山庄。”我启动了车子,准备倒车。
“好。”他应了一个字,给我一种很消沉的感觉。
“怎么了?杀宁航杀得不过瘾啊?”我又停下了车子。
“你什么意思?”他声音陡然提高。
“你不是要他慢慢死吗?他死了吗?”我问。
“你不要管这事。”他冷声道。
“那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我淡淡道。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得差不多了,送医院抢救,没救活。警方已经立案了。”韦清元说得有些慢。
“你的意思是有别人在你之间就把宁航杀了?”我又问。
“我不知道。”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你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呢?”我惊讶极了。
“下午两点多找到人的,找到后就关在星光后面的一个仓库里。门口有人把守,隔了一个多小时开门,他就像切菜一样被切成了好多块。我亲自检查过了,仓库是密封的,没有其他出入口。”
“所以,他是自己杀了自己吗?”
“看起来是这样。”
“你不是说警方立案了吗?警方怎么说?”
“阿飞带走了,其他的现在不知道。”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如果韦清元没有说谎,那么宁航死得可真灵异啊。自己杀自己这事儿,是不可能的。右手砍下了左手,肯定痛得没有力气去砍其他地方了。
还有一个解释,韦清元没有说实话。人是他杀的,那他为什么要报警?他算定了阿飞会站出来顶罪么?
难道他的目的就是把阿飞关起来,然后呢?
阿飞是爱慕白云朵的,韦清不可能不知情。在这种情况下,韦清元为了堤防他泄漏一些商业秘密,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把他关起来。
是这样吗?
“你在听吗?”韦清元打断了我的神思。
“什么?”我回过神来。
“你先上去吧,如果今天忙完早,我也会上来一趟。”他说。
“好。”我捏着手里的信封,到嘴边的话又缩了回去。
这盘棋,下得太复杂,我已经分辨不清谁是可以相信的了?我甚至觉得白新安的病都是假的,说不定是装出来示弱来迷惑韦清元的,不然为什么白云朵对我那么了解?
还有远在B市的韦清辰,他一直是韦清元的假想敌,也许他就是冷眼站在背后旁观的人呢?杀手,字条,铅字,全都是他搞的?
我伏到方向盘上,脑袋里嗡嗡的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