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大殿之上的郦和只是一杯又一杯饮着酒,他偶尔抬头,用猜不透的目光看着前方。
突然乐声戛然而止,苏瑜一转腰,竟是硬生生地瘫倒在地上。片片绿叶丛丛包围,遮住了这没落的鸟儿。
掌声响彻大殿。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维国的郏舞果然名不虚传啊!”高度的赞扬,让累的只顾喘气的姑娘们欣慰的笑了。今天这一曲舞蹈,是否真的打开了她们美好的前进之路。
姑娘们害羞的低着头,谁也不敢抬起头一下,这正前方的郦和就像神明一般不可侵犯,他一举一动足以让姑娘们手足无措。
大家都等待着郦和说话,可时间就仿佛静止了一般,悄然无声。
苏瑜站在人群中,低着头,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想,可温仁朗就是不停地出现在她的眼前,清晰无比的他。甚至连他脸上的茸毛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她就像被老鹰抓住的兔子一般,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毕竟敞开的心哪有这么容易再次闭合。
“本王头一次听说维国的郏舞是曲悲伤的舞,没落的蓝雀。”郦和把玩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玉杯,玩世不恭地说道。
姑娘们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苏瑜只觉得眼前突然多了一个漆黑高大的影子,一抬眼,他就那样站在眼前,那么近。
第二次这么近的对视,他依旧如梦似幻,浑身散发的气质就像天神一般。柔软垂落的银丝服帖地搭在肩上,一双厉眼像要直直把苏瑜看透。他英俊得让人窒息,眼神神秘得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入其中。
“你,”郦和望着苏瑜,她的眼神竟是如此的惆怅,竟,竟有几分像自己。
“呵呵。”郦和望着苏瑜突然笑了,自嘲似的轻捂着嘴,浅浅的笑,倒是充满讽刺。一甩袖,夺门而去。
殿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刚刚傍晚,来了个小太监,手拿着一卷红纸。
“今夜侍寝的是褚月艺,请褚美人准备好,到时将会有人来接您。”
褚月艺兴奋地颤抖着,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居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周围除了一些唏嘘,一些阿谀奉承的恭喜。更多的是嘲讽,但嘲讽的对象却是苏瑜。
“切,我还以为某人能有多大的本领呢,硬挤当上了主跳,可惜啊,却还是昙花一谢。”
苏瑜听的太多了这种话,她有理说不清还不如不说,没什么好理论的。她现在脑子里还是在想他,甚至担心他还会不会忽然窜出来,总是太多的忧虑漫上心头。
皓月当空,来迎接褚月艺的马车叮儿锒铛地驶来。众多的羡慕中,她自信骄傲地走了。
今夜,大家都是如此的沮丧。
褚月艺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双手,高兴的不可收拾同时又紧张的浑身颤抖。
忐忑地走到郦和面前,露出的纤纤细足白皙光滑。“皇上…”郦和并没有抬头。
平躺在床上,面前是面无表情的郦和,这么近距离地看,简直帅的让她随时都能晕死过去。忽然眼前黑了。
一块丝布蒙住了她的双眼,她不解,刚想动,忽然被按住。
“本王喜欢你看不见。”郦和没有任何调子的声音,是那样的冰冰冷。
她只能乖乖躺好,忽然连蜡烛也熄了。
她听见步子越来越远,皇上要去哪?忽然脚步声又渐近,她才稍稍安心。
一夜,春意浓烈。
清晨,天还没有亮,灰蒙蒙的。
苏瑜早就已经起床,找了一处安静的好地方,坐在长廊上望着远方的天空发呆。
睡眠变的那么浅已经很久,每天早上与其躺在床上发呆,搞得腰酸背痛,还不如一个人去外面,乐得清闲。
脑子里是恒久不变的话题,他和她。
他应该是已经回去了,毕竟人家可是一国太子,对我这样的一个女人,不过是感到新鲜吧。
她不是不爱,是太多的因素像枷锁般禁锢着她,让她不能去爱。
靠在长廊上,不知道多久,天渐渐灰亮。苏瑜望着那一轮即将消逝的胧月,心里忽然豁然开朗。
或许自己不应该再去纠结这么多,这样整日地想,到头来不过是困了自己的心。
就这样想着,漫不经心地往回走。
“哎呦。”忽然撞上一个物体,被人一把扶稳。“想什么呢,这么大意。”叶竹带着俏皮的语气。
苏瑜看了一眼叶竹,忽然就笑了,微微的笑。
叶竹惊了,这是第一次见她笑?天呐,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让这小姐笑?
褚月艺理所当然搬出了大家所在的住所,她甚至没有露面,几个宫女过来把她的行李都整理好。她好像就这么和底层脱离了,成了第一只凤凰,就不知道是真凤凰还是野山鸡。
慕容爱佳也重新露了面,她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和以前并没有两样,照样嚣张跋扈。但是对苏瑜,她总是露出有意无意的异味笑容,让人瘆的慌。
日子好像就这样归于平静。
再也没有任何郦和的消息,姑娘们根本打听不到,更别说见面了。只能羡慕着早早上枝头的褚月艺,而褚月艺也像人间蒸发似的,再也没有她的影子。
但在第二个月初,一天傍晚,又是那个时刻。那一个月前的公公又来了,他依旧攥着一张红纸。
大家简直高兴地飞起,皇上没有忘记我们!
“今夜侍寝,慕容爱佳。”
依旧是有人忧愁有人喜,但让所有人感到奇怪的是,慕容爱佳那天根本连舞蹈都没跳,为什么是她!
事后仔细想想,估计又是慕容爱佳背地里贿赂了谁。
不过苏瑜觉得这个结果对慕容爱佳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不管她在背地里有没有做手脚,她付出了这么多,而且还被凌辱,她只是默默的自己忍受,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所以不应该轻易的去评判一个人。
马车叮叮当当的走了,轿踏上人得意洋洋,留下的人望眼欲穿。苏瑜看着在黑夜中行驶的那辆鲜艳马车,只觉得那是通往地狱的。
不知道何时一个小宫女忽然靠近自己,“美人,皇上宣你速去寝宫。”
苏瑜回过头,看见眼前这么一个羞涩清秀的小女孩,她紧张地身体微颤着。只觉得,要不要这么假,是谁在恶作剧吗?
“是吗?你可有皇上手谕?”苏瑜试探一二。
“是皇上口谕,说要见当日的那只惆怅蓝雀。”小宫女虽然神色紧张但是语气却是稳的吓人。
惆怅蓝雀?莫非皇上真要传我?真是奇怪。
待苏瑜一回头,小宫女早已不知下落。要不先去一趟打探打探,谨慎些好。
可苏瑜突然想起来,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皇上寝宫,说起来也是好笑。算了,就当没有这么回事,她也估计又是哪个仇家想要陷害自己才编出个什么口谕。
毕竟,她可不觉得这堂堂郦国国君还能记得只是献舞的一个小小女子。
第二天清早,苏瑜依旧独自一人跑到长廊那,只是静静地坐会。
有可能这样悠闲的生活也是她想要的,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成为众矢之的,很平静。
闭着眼睛,靠在柱子上,阳光透过,丝丝暖红闪亮在眼睛里,很舒服。
阳光是个害羞的孩子,只有你闭着眼睛,他才会温柔对待。
“哎呦,美人啊,终于找到你了,皇上召你了,你快随小奴去吧。”一个急匆匆的小太监,气喘吁吁的。
苏瑜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流露的不过是叹息。
跟随着走到这大殿之前,抬头一瞧。苏瑜真是觉得这郦国宫美极了,美的如画,美的醉人。美的可怕。
低着头踩着小碎步进去。屈膝,跪下,叩拜。
“皇上,她,她怎么会来?”慕容爱佳看着眼下跪着的苏瑜,略显不解地看向郦和。
郦和轻哼一声,“你不是说当日的主跳就是被她给夺走了吗,那本王就再给你们各一次机会,让本王欣赏欣赏你们俩,斗舞。”轻笑的语气里带着让人不明觉厉的寒意。
“斗,斗舞?”慕容爱佳嘴都不利索了。
自己不就和皇上说了两句自己是怎么被硬生生地夺走主跳之位的,苏瑜是个怎么样有心计的女人罢了。怎么皇上还会把她找来,还斗舞!
“苏瑜,你可愿意和慕容爱佳斗舞,本王倒很想知道你们俩的舞艺到底是谁高一筹。”郦和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女人这种东西,就只是会互相讥讽互相嫉妒,外表柔软,心却狠的恐怖,反正不是好东西。
苏瑜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眼睛也不闪躲,直直的看着郦和。“不用花时间,舞艺自是慕容爱佳高。”
清淡如水的语音,清美绝伦的脸,可就是没有一颗清纯干净的心。这女人可是高手。
“是吗?那你为何是主跳?跳的不是最好,那你跳什么主跳。你要说不明白,本王可要治你个欺君之罪。”特意加重欺君之罪这四个字,语言不再是谈笑风生的,严肃感油然而生。
慕容爱佳撇嘴一笑,苏瑜啊,你死期到了。
“别人都问我,我为什么变成主跳了。但是,我也想知道啊,我怎么就是主跳了。”苏瑜并不慌神,而是不紧不慢。
这个女人倒是行家啊,行啊,本王就和你玩玩。
这时,一个老太监匆匆而来。“回皇上,西国的三皇子殿下已经到了城门口。”
郦和望了一眼低着头的苏瑜,略皱眉头。“走吧。”站起来,大步流星的和老太监出了门。
苏瑜站在原地,料想此时郦和已经走远了。索性也转头,回去。慕容爱佳坐在上方的软榻上,看着苏瑜离去的背影。
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皇上没有让你走,你居然敢擅自离开。而她自己则乖乖地坐在软榻上寸步不离。
回去的路上,苏瑜脸如菜色。又卷入这纷争中了,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