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骑兵,素来都是战场上的王者,尤其是这种,人马皆覆重甲的重骑兵!
虽然那统领,即是的做出了应对,但却也依旧是改变不了什么。
太攀清清楚楚的看到,那重骑兵冲击而过的时候,上前的那统领整个人,连同手中的盾牌,都在那强绝无比的冲击之下,扭曲,变形,然后腾空而起……
不过,尽管如此,那些守卫们,也依旧是前仆后继的,往哪个隘口处冲了过去,想要以这血肉之躯,遏制住那重甲骑兵的冲击之势。
在这些士卒的背后,刘启全身着甲,举着一柄长矛,站在甘泉宫的大门口,左右,那些侍者太监,同样是全副武装的,守在刘启身边。
再往后,则是那些大臣们以及皇子们。
……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那隘口就已经是化作了一片血肉的泥沼。
血腥的气息,四下弥漫着,气息笼盖之间,甘泉宫中,有些身体不太好的人,已经开始呕吐。
马蹄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停歇,那如同潮水一般的冲击之下,血肉,四肢,残甲,断兵,四处沸腾……
而这甘泉宫中,不知道是谁,在仓皇当中,打翻了朱台,所有人猝不及防之间,火焰,四下弥漫开来,将整个甘泉宫,都笼罩于其间。
前面,是血肉的泥沼,死亡的兵锋所化的浪潮,而后面,是越来越盛的火势……
“看来,这一局,朕赌输了啊!”刘启的目光,四下环绕了一圈,也不知,是不是九大宗派对于刘启先前谋划的那棋局的反击,这甘泉宫附近,到现在,都还没看到有修行者来援——这个时候,若是有修行者能够斩断那同样是修行者造出来的长桥的话,这甘泉宫的战局,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太攀的目光,也是沉了下来,他来到这甘泉宫,就考虑到了战火席卷甘泉宫的可能,然而,就算是先前有所考量,太攀也不曾想过,局面真的会坏到这般的地步——没有一支大军来援,亦没有任何一个修行者来援。
这甘泉宫中,太攀所感知到的修行者,只有自己一人——太攀实在想不出来,在这样的局面下,刘启还有什么破局的手段。
“还是说,他就没想过破局?”看了一眼到现在都显得平静无比的刘启,太攀身形剧震。
下一刻,虎狼咆哮的声音,在四野响了起来。
一头十多丈大小的斑斓猛虎,跳上山岗,朝着那山坳的方向,大吼了一声,而在那猛虎的背后,是更多的野兽——熊、狼、犬、豹,乃至于牛、马、鸡……
这是一开始,就潜藏于这甘泉宫周遭的妖灵们,因为没有修行者随军,故而那些妖灵们,也是一直安安稳稳的,藏在这山林当中。
而现在,这些妖灵们,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本相,在那猛虎的带领下,朝着那骑兵冲了过去。
“想不到,到最后,也没有背弃朕的,竟会是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幕,刘启不由得感慨起来……
同样的,看着这一幕,太攀亦是心潮起伏……他双手握拳,手上的指甲,在这一刻,将掌心刺穿,胸中,更有一腔说不出来的感觉在滚动着,奔涌着。
刘启以为,这些妖灵们,是为他而来的,但只有太攀才知晓,这些妖灵,是为了自己而来。
这些妖灵们,是要以自己的血肉,在这绝境当中,给太攀铺出一条生路来。
“殿下,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一人敌到了极致,未必会输给万人敌!”太攀一边说着,一边越过人群,缓缓的往前而去。
在经过刘启身边的时候,太攀也是信手,从刘启的手上,将那一柄长矛摘了过来。
长矛入手的刹那,血脉相连的感觉,就从这长矛上,蔓延到了太攀的脑海之间。
纵然是有着那从天而降的剑光的砥砺,令太攀的剑术,超绝于常人,但只有太攀自己才知晓,自己最精熟,最擅长的兵器,不是剑,而是枪,亦或是矛!
在那万灵山的山腹当中,被那几乎是无穷无尽的精气刺激着,当太攀沿着血脉长河,逆流而上的时候,那撑着木筏的长蒿,就是一杆长枪。
而在那血脉长河当中,太攀花费了多少的时间,才走到那血脉长河的源头,他自己都说不清。
在这过程之间,他脚下的竹筏,从一开始的,面对那浪花无能为力,再到最后,将那血脉长河当中,所有的浪花,所有的暗流,都通过手中的长蒿,转化做竹筏前进的动力……
只有太攀自己才知晓,在这过程之间,自己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只有他自己才知晓,对于枪矛之内的长兵器的使用,自己已经是精熟到了什么地步——技近乎道,亦不足以形容。
他之所以选择那七星弥天旗作为法器,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那七星弥天旗,乃至古制,祭炼到了一定的程度,便能够化作旗枪之类的兵器。
一步一步往前的同时,太攀手中的,那取自于刘启之手的长毛,也是飞快的颤动着,颤动嗡鸣之间,这长毛的重量,手感等等,亦是彻底的被太攀所掌控。
当太攀走到那隘口处的时候,那一柄不知是什么东西打造而成的长毛,已经是彻底的化作了太攀的手脚。
“汉人果然狂妄!”太攀单人独矛,出现在隘口处的时候,一个迎面而来的重甲铁骑,大笑起来。
若是单人孤勇,就有意义的话,那还要大军做什么?
——然后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太攀手上的长矛,已经是趣÷阁直的,穿透了他身下战马的头颅,穿透覆盖于头颅上的精铁战甲,再趣÷阁直的,击碎了他的喉咙!
然后,太攀手上一用力,手上的长毛,便是挑着那一骑重甲,朝着旁边砸了过去,将四五个骑兵,砸的人仰马翻。
“此路不同!”太攀低着头,手上长矛垂下,矛封处,嫣红点点滴滴的落下。
诚然,作为修行者,在军气笼盖之下,难以用的出真元来,被大军围困之后,就算是修行者,也会被耗尽体力,被围杀于大军之间。
但太攀不一样!
一来,作为周天大圆满的修行者,他的气力,比起其他的修行者,本来就来的要悠长,再加上,此时的他,无论是元神还是这道身,都已经是彻底的和天门当中的神胎,贯通唯一,力量,无时不刻,不在源源不断的涌入到太攀的这道身当中——而在这血气军气的笼盖之下,周遭亦没有修行者的存在,太攀也不担心,自己身上,会不会有妖灵的气机逸散出来。
于是,自从离开万灵山以来,就一直有所保留的太攀,终于是在这一刻,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显露出了自己的实力。
强绝务必的力量,悠长无比的耐力,再加上超卓无比战技。
显现于甘泉宫中众人眼前的,便是一场完美无比的杀戮。
每一矛的落下,必然有一个铁甲骑兵,陨落于当场,而每一次那长矛颤动之后,所带来的,便是更有效的杀戮。
他自己的力量,连同这长矛落到那铁甲骑兵身上的反震,以及那铁甲重骑冲锋的时候,所带来的强绝务必的冲击力,都是在这此时,完美无缺的融入到了那长矛的杀伐当中。
在这杀伐之间,太攀这一具道身,其内的骨骼内脏,都出现了无数的裂痕。
这长矛,本就不是为他的这道身准备的,而是为了他那尚未孕养出来的真身而准备的。
二十多个呼吸的时间过去,太攀依旧是立于隘口当中,不曾后退一步,而在他的面前,铁甲骑兵的尸体,几乎是累成了一座小山。
“一人敌者,学到了精妙之处,也未必是不如万人敌!”太攀先前的话语,在甘泉宫中,那些皇子们的脑海当中,再次浮现了出来。
在这之前,他们都还以为,这言语,只是太攀的强辩而已——一人敌者,纵横不过五步,又怎能与千军万马匹敌?
但此刻,真真切切的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切,却是将他们的常识,给彻底的撕碎——纵然是有着地利,但在那隘口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太攀,也依旧是彻底的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原来,一人敌到了极处,真的是能够于万人敌相媲美!”
这一刻,那些皇子们,除了刘彻之外,几乎是都在心头,生出了后悔的感觉来。
“霸王复生,也不过如此了吧!”看着立于隘口之间的太攀,刘启同样是感慨道——在这之前,唯一有记录的,能够以一己之力冲杀于万军之间的,便唯有那位到现在还有着赫赫声名的霸王而已。
而现在,能够以一己之力,冲击军阵的,又多了一人!
云行舟!
虽然这一具道身,破损的越发的眼中,但太攀的心头,却是越发的畅快——他的身边,那些妖灵们所化的猛兽,此时也是聚拢了过来,环绕于他的四周,进一步的减轻了他的压力。
反过来,这隘口处,那尸体形成的小山,以及血肉泥沼,亦是叫那骑兵的冲击,越发的难以为继——局势,正在翻转。
这甘泉宫的守卫,本就算不上弱,除开那万余的军士之外,还有更多的百姓,游侠……
对于一个能够在这战争当中,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血脉传承都押上来,只求胜利的帝王,这些百姓游侠们之间,愿意为这位帝王付出生命的,数不胜数!
而先前情势的危机,只是因为,这是一直超出了所有人预料的奇兵而已——来的时机,出乎预料,身上的甲装,出乎预料,进攻的方式,更是出乎预料!
但无论如何,奇兵就只是奇兵,想要获取战果,那时间,就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东西,若是没有太攀的阻拦,那这二十多个呼吸的时间,足够他们这一支骑兵,杀穿这隘口的防线,将整个甘泉宫,都血洗一遍之后,再从容离去。
但如今,有了太攀所阻拦的这二十多个呼吸的时间,太攀的背后,余下的那四五千的大军,已经是重新结成了正式,甘泉宫的周遭,那些百姓,以及游侠儿们,也已经快要靠拢这甘泉宫……
这也代表着,除非这一支骑兵,只剩下一个机会——那边是在那些百姓以及游侠儿围拢之前,杀到刘启的面前。
只是,堆叠在山坳前,累成小山一般的那百余铁骑的尸体,以及那尸体后面的太攀,以及太攀身后的,那些列成了阵势的残兵,足以是叫这一支匈奴骑兵最后的希望破灭!
骑兵冲锋的势头,缓缓停下,然后不甘到了极点的呼喝之声响起,余下的两千多的匈奴骑兵,在这呼喝之下,纷纷掉转马头,沿着那长桥退去……
“先生,追吗?”骑兵退出数百丈之后,太攀背后的阵列当中,才是有一个将领,缓缓的走到太攀背后,敬服无比的问道。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太攀脑海当中,绷紧的那一根弦,蓦的一松,他周身上下,无数的筋肉,都在这一刻被莫名的力量撕裂开来,鲜血奔涌而出,淋了了将领一身。
手中长矛跌落的同时,太攀的身躯,同样是往后倒下,然后被胡为义抱住。
……
当太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足足过了十天——十天当中,一封又一封的捷报,飞絮一般从北方传了过来,甘泉宫外,防卫也是分做了两层,外圈,是那些自发而来的百姓以及游侠儿,内圈的,则是先前在那隘口处残留的数千残兵。
“师兄!”太攀才一清醒,胡为义便在第一时间,有了察觉,然后往前两步,扶住了正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太攀。
“情况如何了?”感受了一下自己道身的状态之后,太攀才是苦笑着,向胡为义问起了此时的局势。
“如今,我汉帝国大军,已经开始全面反攻,追亡逐北,斩获无数。”没等胡为义回答,一个明明很是稚嫩,却又强装作沉稳的声音,便是在太攀的耳边想了起来。
“此全赖先生之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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