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施宴终于接到了入朝通知,夏文帝准许他上朝参政,同时送来了礼部尚书的官服。伴随着这些而来的,还有着燕王府隔壁的那块空地,此时正在大兴土木,传旨的大太监说,礼部尚书府将建在燕王府的隔壁。
对此,夏浅笑疑惑了好久,明明施宴什么也没有干,怎么一切就如他所愿了呢。可是,这男人只是笑,却不肯说出原因,直到夏浅笑使出杀手锏,吐出一句,你要是再不说,就一个月不准爬上我的床。施宴才笑着告诉夏浅笑,因为施老爷已经进京了。
见夏浅笑还是不解,施宴只是吻了吻她,说一切等他回来后,再慢慢地与她细说,夏浅笑无异议。
暖玉阁中,夏浅笑依然窝在被窝中,见施宴已经穿好了朝服,夏浅笑不屑地撇嘴,死男人,穿成这样去勾引谁呢?
夏浅笑的动作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被施宴看在眼里,他在夏浅笑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娘子吃醋了,可是,他这种人啊,天生丽质,他也没有办法。对自己的相貌,施宴一直是自信的。
“赶快给我易容,你来的那晚是哪样的,就易容成哪样的。”夏浅笑不满地叫道,活脱脱的一个小妒妇模样,只差没在脸上写着‘我不乐意别人看我的相公,我的男人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看的’。
“遵命,娘子大人。”某个男人只觉得夏浅笑生气时的样子可爱极了,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却没有一丝威慑力。
见施宴易好容后,夏浅笑才满意点,相公这样才好,普普通通的,既不会显眼,也不会影响国容。
“娘子可还满意?”施宴笑着问道。
“满意,本大人非常满意。”夏浅笑像个女王一样高傲,又朝着施宴扬着小下巴“去吧,快点出去给大人我挣银子回来花。”
又是这句,施宴只觉得哭笑不得,也不知娘子这个毛病是怎样养成的,眼中除了他,估计就只剩银子的存在了,可偏偏,她喜欢存着大把的银子,没事,就会拉着他一起坐在床上数银子,可是施宴却很少见过夏浅笑花银子。
“少奶奶,我们今天干嘛?”见施宴离开后,绿衣紫衣才走了进来,两人看着依然还躺在床上的夏浅笑,心内好笑,少爷离去的时候,嘴角边的笑意可是藏也藏不住呢。
“我们当然是出去逛街啊。”想起来了盛京也有一段日子了,因为施宴一直不在身边,夏浅笑自然没有心情出去逛逛,如今,相公又在她身边了,夏浅笑觉得心安。
“好吧。”绿衣紫衣即使有着一点不情愿,还是点头同意,眼下的盛京并不太平,他们都是知道的,可是主子吩咐过,不管少奶奶做什么,她们只要服从,执行就可以了。
“我去换件衣裳。”一说完这句话,夏浅笑就跑向了自己的衣橱,哈哈,今天终于让她如愿了,以前每次看施宴一袭白衣在她眼前晃悠时,夏浅笑就觉得心内痒痒的,她总觉得施宴穿白衣时,衣裳如雪,整个人说不出的飘逸出尘,再加上他的五官精致,仿佛经过精心的精雕细琢一样,却又给人一种魅惑之感。
想起施宴在男颜祸水穿的那次红衣,夏浅笑暗暗下定决心,什么时候,她一定要让施宴再穿一次,再好施宴穿着红衣跳舞给她看,要是这个朝代有照相机,那该多好啊。
终于换好了衣裳,夏浅笑又叫紫衣给他梳了个男人发髻,待一切都搞好后,某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女人,不时地站在铜镜前,看着里面那个‘男人’。夏浅笑越看越满意,虽然没有施宴那么出尘,但是她比相公多了一丝娇媚啊,她是女人的事实,无法改变,就算做男装打扮,脸上还是带着媚态。
“铜镜,铜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上最俊的男人。”夏浅笑死命地摇着那面镜子,似乎铜镜再不回答她的问题时,接下来她就会松手把人家砸在地方似的。
绿衣紫衣黑线,少奶奶又怎么了,这个世上最俊的男人不是少爷吗?在绿衣紫衣眼中,施宴是神一样的存在,完美的无可挑剔。夏浅笑曾经就愤愤不平过,怎么这两个丫头对她就不够死心塌地呢。为此,夏浅笑还和施宴抱怨过,说她身边的丫鬟整天对着施宴犯花痴,尤其是后面那句,相公,你放一个屁,绿衣紫衣肯定也会说成是香的。
当时的施宴只是笑笑,即使他很想说一句,娘子,大家闺秀是不可以说这么粗俗的话的。
“少奶奶,世上最俊的男人当然是少爷了。”见夏浅笑一直还在坚持问着那个根本就不会开口的镜子,绿衣紫衣开口道。
“你们说什么?”夏浅笑的声音阴测测的,这两人怎么就没有一点眼力了,施宴哪里比的过穿男装的她。
“少奶奶的,我们说的是,世上最俊的男人当然是少爷的妻子,少奶奶你了。”绿衣紫衣艰难地说道。主子,你怕回来吧,小的真的招架不住了,少奶奶又得幻想症了。
“算你们有眼光,你们也去换件衣裳吧,要男装的。”
绿衣紫衣认命地下去换衣裳去了,两人思索了一会儿,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还是找了小厮的衣裳穿了上去。
夏浅笑看到后,微微皱了下眉头,也并没有说什么,绿衣紫衣不是芳菲顺子,把她放在第一位,只是要她说的,不论对错,两人都会去做。绿衣紫衣对她的尊重是因为施宴,夏浅笑一直都是知道的。
盛京作为大夏皇朝的京都,建城已有八百多年的历史,其繁华程度虽然不如白城,但作为整个大夏的政治文化中心,盛京自有着一股磅礴之气,它的大气是经过历史的沉淀而积聚而成,这是白城无法比拟的。
夏浅笑在心中想到,盛京就像中国的北京吧,可惜,前世的她一直生活在东南沿海城市,那里经济飞速发展,现代化气息浓郁,再加上气候也不错,夏浅笑很喜欢那里,而北京,她从来没有去过,这也就是为什么夏浅笑一直不喜欢盛京的原因,她总觉得这里和她格格不入,尤其是这里的天气,这座古老的城市,她无法融入里面。
“少奶奶,我们去吃点东西吧。”见观看她们的人越来越多,紫衣建议道。她转向一旁屹立着的醉心楼,也不知道她们同意少奶奶出府是正确的选择吗?
夏浅笑点点头,看她的人又增多了,唉,都怪她穿男装太俊了,等下要去相公面前招摇一把,让他自卑去。
直到三人进入了醉心楼的雅间,围观的众人不得进入,而站在醉心楼门口,神情殷切地望着里面。
“刚刚那个穿白衣的小公子真俊啊,可惜……”路人甲摇着头叹息。
“是啊,这样的小公子怎么偏偏就,唉。”路人乙大恨老天不公。
“我以后再也不说自己生的太丑陋了,原来长的俊也没用。”路人丙终于相信了,老天还是公平的。
“就是,就是,就是啊。”众人无奈地叹息,又摇着头散去。
“你说,那么俊俏的小公子怎么就是个小太监呢。”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拉着身边的同伴,不解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可惜了,看那脸上的妩媚之气,不是个小太监才怪。”此人也是十多岁的年纪,刚刚见到夏浅笑的第一眼,确实也失魂了去,待仔细看时,他们才明白,哪有男人会长的这样的,摆明了这是皇宫中出来的小太监了。
当然,众人的对话,夏浅笑是没有听见,要是她听见了,估计又会郁闷很久,明明她穿着男装很帅气好不,怎么就被大家看成了娘娘腔了。
直到正午,三人才从醉心院出来,今天的盛京似乎要比前几天暖和了一点,至少能够看到太阳了,这还是夏浅笑来到盛京这么久,第一次看到太阳,她自然惊喜。
“小少爷,小心点啊。”绿衣紫衣跟在夏浅笑的身边不安地叫道,两双眼睛紧紧地盯住夏浅笑,就怕自己一眨眼,这人就不见了。
“没事的呢,你们担忧过了。”夏浅笑明白她们的忧心,就像施宴说的那样,可是,她依然相信,这是盛京,就算有很多人想要置容华郡主于死地,但光天化日之下,相信还没有人敢胡来。
拗不过夏浅笑,好在,这次绿衣紫衣也没有再顺着夏浅笑,而是跑上前去,把夏浅笑拉了回来。挣脱不过两人,夏浅笑也只有独自生着闷气,虽然知道绿衣紫衣是为她好,但夏浅笑依然打算发几句牢骚。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时,刚刚还是人群嬉闹的大街霎时一片死寂,似乎是想为这样的氛围再添上一把荒凉,太阳也躲进了云雾之中。明明是正午的时候,却已是天色昏暗,似乎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少奶奶,有人来了。”绿衣紫衣低低地叫了一声,她们看着不远处阴暗的小巷,面色凝重,来的人似乎都是高手。
她们一说完这句话后,就发现暗处的人已经现出身来,绿衣紫衣对视一眼,又看了一眼夏浅笑,彼此点头,交汇了一个只有她们自己懂得眼神,那就是不管如何,一定要保护好少奶奶。
曾经这样的场景,夏浅笑无数次在电视上见过,但现在,这些虚构的情景真实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夏浅笑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前世的她即使不是单纯良善之人,但也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比如流血牺牲,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是个和平的社会,绿衣紫衣说了什么?夏浅笑听不见了,她只看到绿衣紫衣同时冲了上去,这可以说是她第一次在这个异世看到杀人,死人,鲜血四处流窜,一具具鲜活的生命的倒下,又或者死无全尸。
今天的这一切,还只是个开始,这样的事情,她还会见到很多,直到麻木,直到终有一天,她也可以举起手中的利刃,只为保护她所在乎的人,对着她的敌人,毫不犹豫地刺下去。
一个一个的黑衣人在夏浅笑的面前倒下,甚至有黑衣人拿着剑飞奔过来,她也呆呆地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绿衣紫衣的嘶喊,夏浅笑也没有听见,她一直呆呆地站着,双眼没有焦距,麻木空洞。手足冰冷,冰凉的触感蔓延过她的四肢,又向着她深处的心脏滑去,那里也是一片冷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厮杀才停止,所有的黑衣人全部倒下。这段时间,这条大街除了她们和那些黑衣人,依旧没有人过来。
“少奶奶,咱们走吧。”见夏浅笑还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绿衣紫衣同时都有点担忧。在运城的时候,她们就见过夏浅笑这样,像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样,那是夏浅笑在得知赵穗儿的死讯时,没错,赵穗儿是她们杀的。绿衣紫衣从没有觉得她们做错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们依旧会杀了赵穗儿。
“绿衣紫衣,他们都死了吗?”夏浅笑看着眼前堆积的尸体,开口问道。她的声音有点飘渺,像是来自天际的云朵一样,让人听不真切。
“少奶奶,我们回去吧。”绿衣紫衣不敢往下想,要是今天,少奶奶受了一丝伤害,那主子,肯定会很伤心,很难过吧。
“我没事,只是一时习惯不了。”朝着两人笑笑,似是想要她们放心,她真的没有事,只是,夏浅笑的表情十分空洞。
一路无话,三人回到燕王府的时候,施宴还没有回来,顺子和芳菲却已经回来了。
“郡主,你怎么了?”看见夏浅笑的脸色很不好看,芳菲和顺子担忧地问道。这样的郡主,让他们觉得很脆弱。
“你们回来了。”夏浅笑向她们点点头,她转向一旁的绿衣紫衣“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小心不要让伤口感染了。”
“郡主,你受伤了!”芳菲大叫一声,又拉过夏浅笑不停地打量着,直到发现她完好无损时,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不用大惊小怪。”夏浅笑笑着摸摸芳菲的头,这丫头,还是那么的关心她。
“郡主没事就好。”芳菲松了一口气,又不满地看着绿衣紫衣,语气有点冰冷“要是郡主有什么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你们。”
绿衣紫衣默不作声地低下头,什么都没有说,等主子回来后,她们自然会去向主子领罚,差点就让少奶奶受到伤害,是她们的失职。
“芳菲,不可对绿衣紫衣这样。”夏浅笑呵斥着芳菲,见这丫头委屈地低下头去,也只有无奈。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又重复着刚才的那句话,夏浅笑就进了房间。
顺子和芳菲犹豫了一会儿,也走了进去,今天郡主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虽然没有看到,但隐约的也能猜到一点,郡主怕是遇到刺客了吧。
“把你们这些天的事情说说吧。”夏浅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她并不想去理会,就像她一直以来说的那样,只要不威胁到她的小命,不管什么,她都可以当作没有发生过。
可是,今天的事情却明确地告诉她,就算她夏浅笑愿意当鸵鸟,缩在小小的角落中,安稳度日,麻烦也会主动找上她。
夏浅笑本以为,容华郡主这个身份最棘手的是她和当今太子殿下的婚约,今天遇到的刺客,却必须要让她换一种想法了,就算朝廷文武百官,嫉恨她自一生下来就被指婚给夏楚曦,也还不敢在盛京城中,这么放肆地派人来刺杀她。
况且,御林军,京城守备军,一个都没有到,这样的大手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大的权力的。如果她所料不错的话,这是一场早就策划好的刺杀,不管今天的她有没有出府都一样,只是,她今天恰恰心血来潮,想要出府,这才让这场刺杀提前了。
能够让御林军,京城守备军乖乖地听话,整个盛京,能够一手遮天的似乎只有那么几个,夏浅笑却找不到一丝头绪。要说盛京,权力最大的,自然当属夏文帝,只是,夏文帝却不会让容华郡主白白死去,容华郡主是大夏皇朝一颗重要的棋子,下棋之人都明白的道理,活着的棋子要好过死去没有价值的棋子。
至于夏楚曦,夏浅笑也找不到他想要置容华郡主于死地的理由,至少目前没有,这个一国太子,即使对容华郡主的情意并不单纯,却是真实地心中有着她。
除了这两个人,夏浅笑就真的想不到了,到底是谁,还有着这么大的能力?这个盛京,看似古老,内里却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夏浅笑发现,她对盛京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郡主,就是这些了。”顺子和芳菲把这些天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同时也告诉夏浅笑,这些事情,施宴早已经知道了。
是吗?相公是不希望自己担心吧。夏浅笑这样想到。可是,相公,这些风风雨雨,我怎能让你一个人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