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又分别封住了他的四肢经脉。他朝我笑了笑,呼吸渐渐平缓,似乎也没有那么疼痛。我想这梅花针终究是有效,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仍由他躺在这里,只怕仍有意外。
他脸色稍缓,低声对我说:“我怀里,有我姐姐给我的联络之物,你帮帮我。”我点点头,伸手到他怀里一摸,果然找到了一个竹筒,上面还有一根引线。他说:“拉……”
可我左手将近已废,我苦笑道:“我只有右手可用。”他一听,看了我左臂一眼,卯了劲伸手从我手中一拉引线,顿时一声尖啸,竹筒冲天而起,在高空中“砰”的一声裂开。
我见着信号已然发出,便只是守着梅若松。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有许多脚步匆匆而来,有人冲进草丛,见到梅若松躺在地上,大叫道:“三少爷在这里。”又有几人冲进来,一个人提了剑便指着我:“你对我们三少爷做了什么?”我还未答话。梅若松叫道:“莫胡来,云姑娘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几人一听,连忙放下剑朝我拱手,又七手八脚要将梅若松搬回去,我正欲离开,忽听到梅若松叫道:“糊涂,把云姑娘也请回去,叫我姐姐好好谢谢人家。”
那几人一听,立刻持剑围住我,陪笑道:“姑娘也跟我们回去吧?”梅若松仍在前面大呼小叫,我瞧着几个人的阵势,若不跟他们去,只怕他们又会胡来,兼之又好奇梅若松的姐姐是何人物。便笑了笑,道:“我跟你们回去。”
这一路又回了庸州,我跟着他们,到了暮江边一所大宅子里。他们几人将梅若松抬到了中堂,四处叫嚷道:“快去叫小姐姑爷和二少爷。”我见他们手忙脚乱的样子,不便多事,便负了手,悄然站在一旁。
未及片刻,便见到两男一女从外面冲了进来。我看那女子,眉目如画,一身红衣,正像那年在三镜湖遇见的柳若眉,我不禁愣道:“柳姐姐?”
她听到我叫她,转过身来,却似没认出我,仔细瞧了我,才指着我叫道:“枫哥,你来看她是谁?”那两个男子正在查看梅若松的伤势,一个男子转过身来,瞧了我几眼,笑道:“不正是我们在曲靖城遇到的云青妹子。”
柳若眉仍指着我,咯咯一笑,上前捉了我的手道:“小妹子,没料到你真的到庸州来了。”
我指着梅若松说:“我在路上遇到梅大哥,才跟着来了这里。”这时梅若松又叫道:“姐姐,是云姑娘救了我。”柳若眉奇道:“你们先前认识么?”我摇头道:“我一人来了庸州,几日前梅大哥请我喝酒,我才认识梅大哥的。”
柳若眉大笑道:“原来那日和他喝酒的人就是你。”可正说着,她转了身就扇了梅若松两巴掌。我唬了一跳,见周围的人都视若无睹,我也不敢多嘴。只听到柳若眉怒道:“你是我弟弟,跟我在帮里学了这么多年,竟一点长进都没有。在酒楼给人骗了银票到也罢了,今日又差点给人害了性命。你……”她指着梅若松,一时说不上话,又打了他一个巴掌。
严慕枫忙拦住她道:“三弟中毒了,先让二弟仔细瞧瞧。”
柳若眉瞪了一眼梅若松,伸手又拍了拍地上蹲着的另一人道:“二弟,怎么样?可有办法解毒?”
那二弟半天也未开口,只是低着头不住地沉吟道:“妙……妙……真是妙……”过了许久,柳若眉见他仍无进展,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怒道:“你不救你弟弟,还说什么废话。”
她二弟将眼一翻,高声道:“大姐,你看三弟身上插的针,这落针的位置以及手法,实在是独步,同普通的针灸大是不同。且在此处扎一针,本来是大伤心脉,可三弟反而保住了性命……”
我听得口瞪目呆,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比梅若松更痴愣的人,眼见弟弟身中剧毒躺在地上,却不施救,只是研究针法。柳若眉伸手便又打了她二弟一个巴掌:“妙什么,还不救三弟。”
我和严慕枫在一旁只是摇头。我见他二弟仍是在看我的针,忍不住上前道:“二公子,这针是我扎的,你若有兴趣,等救了梅大哥,我们有时间再切磋也不迟。”
二弟眼睛一瞪,上下打量了我几眼,正待说话,梅若松大叫道:“二哥,就是云姑娘施的针。”二弟看了看我,才伸手从他自己怀里取出了一根银针,在梅若松身上一扎一提,带了许多黑血出来。他又伸手沾了一点,在嘴里微微一舔,便吐掉。
他沉吟了许久,才道:“这毒里有附子和海檬果,都是剧毒。不过倒也不难解。只是缺了一味药引。”柳若眉问道:“是什么?”
“若有三天内采下的红佛莲便好了。”二弟道,“红佛莲来自北方,解海檬果的毒最是对症。本来就已稀少,即便药铺里有卖,也都是采下晒干入药的,可如此一来,红佛莲原来的解毒效力便大大不同,不能解海檬果的毒,只能做一般的清热下火之用。只是现在一时半刻也找不到新鲜的红佛莲。”
柳若眉和严慕枫对望了一眼,二弟又说:“先不要动三弟,我先配药保他毒不恶化。待我们找到红佛莲再说。”柳若眉双眉一皱道:“这可如何是好,即便是叫人去了北方,寻到了新鲜的红佛莲,也不一定能在三日内带回来。”
我听她这样说,突然想到当初在《风云》谱里似乎见过“红佛莲”三个字。我仔细思量,猛地叫道:“扈州的龙虎山,便有红佛莲。”
柳若眉一听,忙问道:“可是真的,你如何知道?”
我说道:“我爹爹当年去过扈州,曾将那里的珍稀之物记录下来,写在书上。我依稀记得扈州的龙虎山之侧,便有红佛莲。”
严慕枫道:“若是龙虎山当真有红佛莲,对我们倒是十分容易,龙虎山就有我们的人,叫人去拿便是了。只是云青妹子记得可准?”
我低了头,低声说:“那本书如今不在我这里,可我记得应该大体不差。”柳若眉道:“也无其他法子了,便叫人两头都去试一试吧。”说着便立刻吩咐人分头去北边和扈州。她适才和两个弟弟说话,有点疯疯癫癫,可临机决断,却是十分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