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何略一踌躇,转身对侍卫说:“你去禀告皇上,说夫人要去端王府。”那侍卫愣道:“哪个夫人?”常何还未及回答,我忙说道:“我住在勤问殿,你同皇上说,我现在便要去端王府。”
侍卫领命而去,随即便回来道:“夫人,皇上请你进去。”我朝常何点头致谢,跟着侍卫进了乾极殿。
远远地见到衡俨和皇后对坐,似正在对弈,花杏站在衡俨,笑逐颜开。衡俨见我进来,放下了棋子,唤我:“青鸟。”
皇后也转了过来,面上清冷。我朝皇后做福行礼,见皇后淡笑示意,才对衡俨说:“我要去端王府。”
衡俨微一蹙眉,还未说话。花杏叫道:“你怎么不向皇上行礼?”我一愣,气血上涌,竟也没顾得上他是皇上,只硬邦邦地说道:“我要我的马和出宫的令牌,我现在便要去端王府。”
衡俨也不答我,只又用食指在棋盘上轻轻叩着。皇后微微冷笑,花杏白着眼看我。我立在下面,正觉得自找难堪。忽听衡俨和声说:“好端端的为何要去端王府?”
我左右思量,才回道:“我挂念婉姐姐,要去见她。”皇后突然道:“你想念端王妃,过几日我叫她进宫,你们在宫里相会便是,何必急着要出宫。”
我说不出理由,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只咬了咬唇,低声道:“我现在便要去端王府。”说着抬头看着衡俨:“你不许,我也要去。”说着便掉头要出殿而去。皇后冷笑道:“皇上,不知道皇后还是不是**之主了?”
我听了这话,转回头道:“皇后娘娘,我并无不敬的意思。我只是……”我心慌哽咽,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皇后冷哼了一声,才听到衡俨说:“来人,叫人快马去请端王妃来,说青鸟想见她。”
我同皇后顶撞,他不能不顾皇后的尊严,如此处理,实在已经是顾到了两人的体面。我没奈何,只好站在一旁等待。花杏笑着说:“皇上,适才你和皇后才下了一半,便接着下吧。”
皇后笑道:“我怎么下得过皇上,不过是皇上让着我罢了。”衡俨微笑道:“皇后棋艺一向不弱。”皇后见衡俨赞她,掩着嘴不住的笑。他们三人一团春意,我瞧在眼里,突地脑子里回响起贵太妃的话:“既不好过,便大家都不要过了”,我心神一凛,忙摇了摇头,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如此煎熬了有两刻钟,有人进来道:“皇上,端王说端王妃身体不适,要卧病静养,过几日等病好了再入宫请安。”我听得这话,脑里顿时浮现了那幅染了血的青鸾。我惊叫道:“婉姐姐定然是出事了。”说着拔腿便往殿外跑去,可站了许久,腿脚麻木,两步便跌倒在地上。我勉强用右手一撑,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衡俨也未叫我,只听到花杏叫道:“皇上,这也太没有规矩了。”
我理不得这么许多,只知道朝宫门跑去,还未跑到一半,听到后面有人高声叫我:“夫人……”
我回头望去,常何骑了马上前。他下了马,从怀里又拿出一块令牌交给我:“夫人,皇上让我把这马和出宫令牌给你,叫你速去速回。”
我一人一骑直奔端王府。还未进门,便被门口的侍卫拦住,我将宫里的令牌一举,高声叫道:“我是端王的妹妹,我来找端王。”两个侍卫见确是宫里的令牌,便叫人去通传。很快便有人引我到中堂坐着,并给我上了茶。可不知怎么,我等了许久,明希和端王妃却没有出来。
这情形愈是古怪,我心中愈是狐疑,可只能在中堂候着。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才见到明希笑眯眯地从后面转出,对我道:“青鸟,今日怎么一个人到我这里来了?”
我见到明希与往常一模一样,心下稍安,细细看他的面色,仍是一副笑逐颜开的样子,只是两眉间比以前多了几道竖纹。我说:“二哥,我在宫里,不知怎的,心里挂念你和婉姐姐,便向皇上讨了令牌,来看你们。”
明希笑道:“适才宫里来人来请了,阿婉身体不适,过几日再去。可没料到你这么性急,自己跑来了。”我连忙道:“我便是听了婉姐姐身体不好,才一心要来看她的。二哥,你让我见见婉姐姐。”
“她自觉体弱,不愿见人。”明希摇了摇头。
我急道:“那我更要见见她,若能陪她说说话,开解开解也好。”可无论我如何好说歹说,明希总是笑着不肯,只是叫我回宫去。
我见这情形,心中愈狐疑,便愈是不安。一想到那只染血的青鸾纸鸢,便是一点耐心也没了。我忍不住说道:“二哥,你若不让我见婉姐姐,我现在便回宫,叫衡俨下旨,到那时,你不让见也得见。可我们兄妹何必无端闹成这样?”
我只不过是随口唬他,瞧这下午的样子,衡俨也未必会由着我。可明希望了我一眼,竟然皱了眉头,一言不发。
“二哥,婉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见他愁眉不展,轻声问道。
他抬起头,勉强笑了笑,良久才道:“你要见,便去见吧。”说着便叫人带我去后堂见端王妃。
我见事有转机,连忙朝他一福,跟着那人去见端王妃。那人带我到了端王妃的住所,,我见门上竟然锁了一把大锁,愣道:“这是做什么?”那人并不回答,只拿了钥匙开了锁,伸手请我入内。
我不及多问,便进了房,那人在外面又将门一关。房里一片阴暗,似一点生气也没有,我四处打量,才发现整个房间只有一个人在床上。我仔细一看,才见到正是端王妃。我跑到床边,低声叫道:“婉姐姐。”
端王妃趴在床上,似正小憩,听到我的声音,突然双眼一睁,笑道:“青鸟,你终于来了?”
“婉姐姐,二哥说你病了,不让我见你,你是怎么了?”
端王妃笑道:“我哪里有病,只不过被他鞭了几十鞭,不让我出房见人罢了。”我听了她的话,掀开了她的杯子,果然薄衫下面,身体上交错了无数道血红的鞭痕。我大惊失色,叫道:“二哥做什么,为什么要鞭打你?”